张月辰醒来后一看墙上的钟表,发现自己竟然睡了有一个多小时,不禁感到奇怪,之前的两三个月,不靠大分量的安眠药,她根本睡不着,今天却莫名其妙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醒来后头也不痛。
楚迟起身出门,望了望天空,现在是月头,只有一轮月牙挂在空中,在乌云后犹抱琵琶半遮面,四周一片漆黑。
“月黑风高,很好。”楚迟吐了口气,心里暗暗高兴。
“要去哪啊?这个点小区门口可没车。”张月辰跟到门口,对楚迟说。
“就在小区里。”楚迟笑嘻嘻的说,“去找白天那位大胸阿姨借猫。”
“人家那猫好几万一只,怎么可能借给你!”张月辰这才想起楚迟说过自己的那只黑猫死了,要把五行傀儡从她体内弄出来,就得有只猫。
原来白天这小子就已经在打猫的主意了。
“又不一定得她同意。”楚迟说,“那猫全身白毛,无一处杂色,比黑猫还通灵,而且皮厚肉肥,经得起折腾。”
“原来你是要偷猫,你有毛病吧?”张月辰明白了楚迟的意思,“我们小区好几队保安呢,你要进监狱就一个人去,别拉上我。”
“不被抓住不就行了。”楚迟说,“孟圣人说,天地万物皆备于我。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这猫只是暂存在那大胸阿姨手里,现在我要用了,当然得去拿回来。”
“你这什么逻辑。”张月辰说。
“别耽误时间了。”楚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拽起她就走。
张月辰虽不情愿,不过也没再反抗,鬼使神差的迈动脚步跟着楚迟。
小区里安置的是声控灯,脚步声稍微重点灯就会亮。张月辰刻意的蹑手蹑脚,心里早把自己当了贼,但楚迟丝毫没在意,反而走得很坦然,灯亮了也无所谓。
楚迟白天就记下了地方,很快就来到那栋别墅外,别墅四周的栅栏上亮着灯,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也有灯光,主人家还没睡。
楚迟拿出布偶,用青铜刀在指尖上刺了下,然后开始在布偶上画血纹。
“我用傀儡娃娃把白猫引出来,你给我看着,万一有保安巡逻,你拖住他们,别让他干扰我。这白毛猫聪明得很,要识破是有人诱捕,下次就不会上当了。”楚迟对张月辰交代道。
张月辰还没答应,楚迟已经盘腿坐下。
布偶趴在地上不到几秒钟,居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笨拙的朝着别墅爬去,到了墙角下,像壁虎一样贴着墙往上爬行,不一会儿钻进内院去,不见了踪影。
张月辰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也可以,看来楚迟这人还真有点本事,于是小心翼翼的盯着附近。
楚迟将布偶放出之后,目光就附着在了布偶上,他清楚那少妇很爱宠物猫,不会将她放在屋外,所以控制布偶直接进屋,率先往那个亮着灯光的房间找去。
别墅二楼的房间拉着窗帘,但窗户并没关,布偶爬上窗台,透过窗帘缝隙瞥进屋内,这一见让楚迟脑袋一嗡,白天见过的那少妇竟然光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性感火辣的身材暴露得彻彻底底。
楚迟看了两眼,赶忙调转视线,寻找白猫。倒不是非礼勿视,而是那几只小蚯蚓的命魂燃烧不了多长时间。这就是五行起傀术的弊端,必须以燃烧生灵的三魂七魄为代价。
白猫慵懒的躺在床上的枕头处,在楚迟望过去的瞬间,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全身的毛也炸了起来,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汪嘉嘉正在对着镜子一遍遍的打量自以为完美的身材,不时得意冲自己抛个媚眼,想象着男人被诱惑的情景,突然的叫声吓了她一大跳,看清是白猫叫的之后,拍了拍心口,过来抱它,准备安抚,心中却在纳闷,自从这只白猫跟了她,从来没叫过,今天是怎么了?
白猫早被窗台的布偶吸引了注意力,面露凶相,身子拱起,胸腹起伏不定,里面呼呼生响,好似风箱,哪里还有半点白天那幅懒猫的样子。
汪嘉嘉刚伸出双手,立即被它挠了一爪,白嫩的手臂破了几道血痕,疼得她发出惨叫。
“你个死猫!”汪嘉嘉气得不行,随手抄起枕头就要打它。
白猫没理会,轻巧的躲过,从床上跳到梳妆台上,朝窗边扑去。一种比老鼠和鲜鱼更有诱惑力的气味从那里散发出来,而诱惑之中又带着挑衅与威慑,这奇特的感觉,让它难以克制自己追击的冲动。
楚迟见布偶成功引动白猫,立即控制它跳下窗台,快速往别墅外跑。布偶的速度不如白猫,不抢占先机,根本没可能出来。
不过楚迟显然低估了白猫的速度,白猫几个纵跃,跳到花园里,布偶刚落地,就被白猫给拦住。
楚迟连忙改变手印,一只蚯蚓的三魂瞬间燃尽,布偶体内发出噗一声响,散发出一股轻微的焦臭。
白猫的瞳孔猛得一缩,它看不清的眼前布偶的模样,只知道那是黑黝黝的一团,然而此刻所呈现出的威慑气息陡然增大,仿佛那是只凶猛的野兽,吓得它停滞了身形,在原地呆了片刻,忍不住想逃。
楚迟抓住机会,控制布偶快速移动,从白猫身侧一闪而过,跑出四五米远。
白猫顿时明白自己被骗,更加愤怒,朝布偶追来,眼看又要再次追上,却被密集的铁栅栏拦住了去路。
布偶体型小,从铁栅栏的缝隙里钻出,白猫没打算放过它,窜上了灯墙,从上面一跃而下。
当它跃下时,布偶体内所有的蚯蚓三魂都已燃烧光了,露出本相。
白猫看清那布偶的模样,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但已经晚了,楚迟早就做好准备,从隐蔽处冲了出去,一把将仍在空中白猫抱住,并迅速变换动作,拧住白猫背脊上的一撮软皮。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张月辰顿时明白这小子以往没少干偷猫的勾当。
那软皮是猫的命门。
白猫胡乱挣扎,却感到全身力气都用不上,只能发出呜咽声,向女主人求救。不过女主人早在换衣服准备出门去打狂犬疫苗,并在考虑接下来去哪整形祛疤了。
“谁?站住!”就在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一个雄浑的声音,紧接着一束强力电筒灯光照射过来。
“撤。”楚迟朝张月辰喊了声,快速的跑进了黑暗里。
张月辰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两腿发软,知道坏了,保安们都是退伍军人,那速度她是见识过的,而且这些保安因为是在富人区,从来不敢懈怠,因为虽然抓了小偷没奖励,但要是小偷偷走业主东西,到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据说现在的保安队长管理非常严格,目前为止,尽管有不开眼的小偷进来,但从来没有跑掉过的。
被楚迟一喊,张月辰才反应过来,迈开步子开跑,也是慌不择路,她只顾往大道上跑,脚步声外加叫嚷声把道旁路灯全给吵亮。
张月辰听到身后保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前方却又看不到楚迟的身影,急得快要掉眼泪,一不小心踩到颗石头,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那保安越追越近,眼看快要追上张月辰,谁知就在这时,几只乌鸦突然扑出来,扇动翅膀对着他脑袋一顿乱拍,保安招架了几下,倒在地上,双手挥舞驱赶,可哪里赶得走。
楚迟从道旁窜出来,扯起张月辰跑路,保安眼看他们逃走,无能为力。
两人有惊无险的跑回家,几乎要瘫倒在沙发上。
楚迟没有急于休息,将白天用红线编织的小红绳分别系在白猫的四肢和脖颈,然后随手将它放在茶几上。
白猫颤巍巍的站立,那模样就像踩在薄冰上惶恐,它试图走了两步,无法掌握平衡,最终不敢动了,趴在茶几上,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楚迟,嘴里发出一声声的呜咽,全无刚才追赶布偶的凶相。
张月辰看着白猫露出人才有的神色,心生同情,但看它四肢,没有被束缚,却服服帖帖的趴着,不知道楚迟到底使了什么魔法,好奇的问:“怪可怜的,你到底怎么它了?”
“你应该知道结草衔环这个成语吧?”楚迟笑呵呵的说。这在猎魔人的眼中,是毫不入流的小伎俩,但普通人见了,没有不惊奇的。
“结草衔环说了两个典故。结草说的是秦桓公伐晋的时候,晋将魏颗与秦将杜回相遇杀得不分胜负,这时突然出现一个老人,用一根草绳将杜回绊住,魏颗因此擒获了他,晋国胜利,后来老人托梦,说明原委,原来是魏颗当年对老人的女儿有恩,特意来还恩情的。”张月辰说,“难道你这红绳还跟这个典故有关系?”
“你们书上把真相都改得乱七八糟了。”楚迟叹了声,“真是误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