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辰真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伸手拦了辆空出租车。
张月辰的家在沿江的一个名为望江府邸的别墅区内,离市区有一段距离,的士费花了四十块,到达小区大门后,张月辰告知楚迟,自己身上就那一百块,要么他给,要么就两人别下车了。
楚迟本想跟张月辰僵持一会儿,见出租车司机大哥满脸不善,只好不情愿的掏了的士费。下车时还恨恨的望了眼张月辰,完全忘了那本是人家的钱。
几个保安一见楚迟下车,立即就带着警惕的神色靠了过来,张月辰是别墅内的人,他们当然认识,但楚迟一身穿着朴实得好像刚从农村来,面貌看上去也不像什么好人。
张月辰跟保安交涉了几句,才没把他当场拿下。
两人进了别墅区内,尽管早已通过饭店的规模和巨额零花钱知道张月辰家里有钱,但亲眼见到别墅区的建筑,楚迟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早就知道了一个道理,在城内,小区里的建筑越是稀疏,就代表每平米的价格越贵,张月辰住的别墅区内,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几栋房屋,绿植极多,路边还停靠了不少名贵的进口轿车,聊以点缀。
楚迟不由得叹一声有钱真好,视线正巧落在一个抱着宠物猫的少妇身上。
现在已经是深秋,梧桐落得满地都是的季节,这少妇却还穿得露骨惹火,胸部露出一大块白,狐媚得很,那宠物猫把那当了软枕头,慵懒的眯着眼,使劲往上蹭。
“啧啧,好运气真是逆天了。”楚迟眼睛里冒光。
张月辰见楚迟望着性感少妇胸口迈不开步,双眼发直,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对着他脚趾毫不留情的踩了一脚。
楚迟吃痛大叫,那少妇连瞥也没瞥,进了一栋被牢笼般铁栅栏围起来的别墅内。
楚迟四处望了望,记下了附近的标识物。
张月辰没顾楚迟,又走了几分钟,来到自家门前,按了密码进了铁栅栏处的大门,楚迟跛着脚跟在后面,嘴里嘟嘟囔囔发泄对张月辰的不满。
进了铁门,里面是一栋三层别墅,青瓦白墙,风格很传统。
花园内种植有各种名贵植物,楚迟认识其中一些,不过认不全。但从其生长的态势来看,已经有很久没人打理,都是处于自然而野蛮的生长,为了争夺阳光和养料,长的奇形怪状。
其中有一株拇指大的红豆杉,少说也值个好几万,被一株藤蔓勒了几圈,枯死在那里。
“你家是不是就你一个人啊?能不能跟我聊聊你家庭情况?”楚迟进到客厅问张月辰,刚好一眼瞥见客厅的神龛,供着一张女人的黑白照片,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也就三十出头,模样和张月辰有几分神似。
客厅茶几上的零食包装袋还有泡面盒子,红酒、白酒瓶子散落在地,滚得到处都是,沙发上放有一床散乱摊开的被褥,电视机也没关。
空气中散发一股久违通风的怪味。室内的绿植跟金鱼缸的金鱼没有室外那么好运气,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用说,张月辰独处已有很长一段时间。
楚迟心想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妈妈也过世了,真是怪可怜。不过又想到自己从来没见过父母,刚又被师父抛弃,处境也差不多,原本同情的心情变成了同病相怜。
“我家庭情况,跟治疗我的怪病有关系吗?”张月辰面无表情的问,把几盒药塞进口袋。楚迟眼力比较好,认出那上面的字,那是一些安眠、抗抑郁的药品。
“也许有,也许没有。”楚迟也不敢肯定,关键是他看出张月辰很反感他说到父母,继续追问肯定也问不出东西。
“那就别提这些。”张月辰说,“你不是心理医生,我得的也不是心理疾病,你别在我的家庭问题上找原因。”
“这话有道理。”楚迟点点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真皮沙发,坐着很舒服,他坐了一会儿,把脚搁在了茶几上,眼睛则乱转着打量客厅内。
“生机全灭,死气沉沉,真是凶地啊。”他暗想。
张月辰收拾完,说声上楼洗澡,将楚迟丢在楼下。
楚迟对电视没兴趣,乱按了几下遥控器,站起身来,在客厅里东瞧瞧西看看,客厅里摆放着一些瓷器、青铜器,大多数是赝品仿品,但也有几样是真的古董,有了年月。
比起名贵花草来,楚迟对古董物件的辨识能力要强很多,因为这是作为猎魔人必修的功课之一。
一般而言,古物容易影响到人,有句俗话说,古物通灵,特别是与人接触多的古物,更是如此。
但从当前的几件古董物件来看,还不足以对张月辰造成影响。也就是说,张月辰游魂症的病根,并不在这些物件身上。
楚迟往客厅对面的走廊走去,两旁的墙上挂着画,房门都紧闭着,他尝试推了推,门是反锁的。他只好放弃,心想不必急于一时,反正有的是时间。
他走回客厅,盘算着接下来的事,以前一直是跟着敖老头,吩咐做什么就作什么,如今孤身一人,有些无所适从。
张月辰洗完澡穿着睡袍从楼梯下来,身上散发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头发已经吹干,随性的披在肩上,乌黑亮丽。
“发现什么问题吗?”张月辰见楚迟在客厅走来走去似乎在思索。
“暂时还没有。”楚迟回答,“其实我想看看你家的其他古物,不过估计好东西都藏在保险柜里,接触不到。”
“那你别想了。”张月辰说。对于楚迟的话,她知道自己不必去完全理解。
“所以接下来,我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楚迟说,“你家有布偶娃娃吗?”
“那是小女孩玩的东西,我都快高中毕业了。”张月辰摇头表示没有。
事实上,从小她就没有过布偶娃娃。
“不要了的棉布也行,顺便拿针线,必须是赤红和黑色的线。”楚迟强调道。
张月辰点头答应,上楼去找东西。
楚迟等她上楼,走到门外的院子里,找了根木棍在阴湿处挖掘,从中挖出几条鲜红的小蚯蚓,原本想找只白颈蚯蚓,但没能如愿。一时又找不到什么东西装,就跟黑泥巴混在一起拿到了客厅里。
“你这是干什么?”张月辰找了针线和棉布下来,见楚迟正拿着一团黑泥把玩,两手弄得黑糊糊的,脏得要命。
“里面有蚯蚓。”楚迟扯了几张卫生纸垫在茶几上,将黑泥放在上面。又接过棉布,用随身带的取血青铜刀开始割裁。
张月辰见他表情一反之前的嘻哈,变得严肃认真,不像是在玩闹,便也没继续问,在旁陪着。
楚迟将棉布简单的割成几块,取其中一块方正的铺开,将装有蚯蚓的黑泥放在其中,然后卷曲成长筒,接着开始缝制。
“蚯蚓又叫地龙,曲山,甚至有地方,叫它为歌女。蠃、鳞、毛、羽、昆五虫之中属蠃,跟人是一个类属。它三魂齐全,却没有七魄,所以极容易控制,而且它有一个特点,就是命魂极强,可以分散,你把它切成几段,它也可以继续存活。”楚迟一边缝,一边对张月辰说道。
“你拿它做法术?”张月辰试图去融入楚迟这类人的世界。同时,她注意到楚迟额头上竟然渗出丝丝细汗,家里虽然暖和,但还不热,也不知他怎么就流汗了。
“法术?”楚迟抬头望了张月辰一眼,笑了下,“对,法术。你们这些外人不懂,一般都这么称呼。”
张月辰哧了一声,“好了不起,把你给得瑟的。”
“搞定了。”楚迟将布偶做成,放在桌子上,这布偶造型非常简单,形状类似一只畸形动物,有四肢头颅,软绵绵的趴着,上面缝的线歪歪扭扭,卖相相当不好,不客气的讲,只能用极度丑陋来形容。
“你到底打算拿它干嘛?”张月辰真想不通这东西有什么用。
“到晚上你就知道了。”楚迟神秘兮兮的说,把布偶放到一旁,拿出市区地图铺开放到张月辰面前,“趁着还有点时间,现在你来帮我标注一下市内有美食的地方。”
“就知道吃,你是吃货吗?”张月辰白了楚迟一眼。
“当然不是。”楚迟正色的说,“我这是要疗伤。”
“鬼才信。”张月辰说。
楚迟立即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低着头说,“别乱提这个字眼,它们可是闻风而来的东西,你一说,它就会追到你身边来,你看,在窗边有个吐着舌头的家伙已经听到风声了,正望着你呢,有没感到冷飕飕的……”
“想找美食街,你自己慢慢查吧。”张月辰被楚迟沙哑的嗓音弄得浑身不舒服,气呼呼的丢了台平板电脑给楚迟,把他推开,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楚迟恶作剧得逞,笑得肚子疼,不过张月辰不理他之后,又开始觉得无趣,拿着平板电脑开始找美食街。这种现代化的高科技玩意儿,他以前没有接触过,但到网吧上网玩游戏他是早就会的,摸索了一会儿,发现跟玩电脑差不多。从中找出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后,把找美食街的事情给忘了个精光,不亦乐乎的玩了起来。
很快到了晚上,楚迟叫着嚷着让张月辰做饭吃,张月辰实在没办法,自己又不会做,便叫了必胜客的披萨给他。送到后,楚迟又要张月辰陪他吃,张月辰本来一点胃口也没,实在忍受不了他在那碎嘴,拿了一小块慢慢吃着。
解决完晚饭,楚迟又玩了两三个小时游戏,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张月辰早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楚迟摇醒她,说是一起出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