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华子出差回来了。
华子这次出差回来,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只是出去了二十多天,但从他的穿戴上,我能看得出,这小子挣到钱了。
华子打破来来我家总是空这手的常规,不知道这小子是故意还是良心发现,这次来我家他提着一盒黄金酒,说是给我爸的,一箱子特仑苏,说是给我补身体的,还买了一大堆的水果,而且更意外的是他买了一件衣服给我妈。
我眼睛都瞪圆了,我开始怀疑,到底华子是我爸妈的亲儿子还是我是,这家伙如此这般孝敬我父母,到底啥意思?
华子嬉皮笑脸的跟我爸妈客气完了,便拉着我来到我的房间。
华子毫不客气的做到我的书桌前,为了他的东西,我忍了给他倒杯水,倒水的间隙,华子对我说:“立本啊,哥们这次出差挣了点钱,不多,这些东西就当我补偿给你了,以前你说我是铁公鸡,这回咱这铁公鸡也把个毛给你看看。”
“你小子终于良心发现了啊,到底挣了多少钱啊,这么牛叉。”我不解的问。
“呵呵,不多,不多。”华子故弄玄虚。
“不多是多少啊?”我继续问他。
“不到五万!”华子伸出五个手指头,朝我比划着。
“****,真假啊?五万?日元吧?”我完全不信,当年我俩跑了半年业务,我俩的提成加起来也没有五万的一办,他二十几天就能挣到五万,这不扯淡么?
“你咋不信啊?”华子歪着脑袋说。
“到底多少?也得有个数吧?”
“两万八!”华子说。
虽然这个不到五万说的没错,但两万八对华子来说也算是个大数了,他上边上了一年半了,这二十天挣的钱赶他一年半的总收入,怪不得今天这么大方。
虽然对于华子的自豪我心里略有嫉妒,但我知道,这是他努力的回报,黄丽丽虽然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但没有他的付出,这些钱他是不可能挣到的。
“咋回事,快跟我说说。”我问他。
华子从我的桌子上摸了一根烟,自己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慢慢对我说:“立本,这次我去了趟北京,见了一个大客户,你猜怎么着,他的公司是刚起步的,想找个公司给他们贴牌,我费了三天的口舌啊,终于拿下了第一笔订单,五十万啊,妈的,老板这回挣大发了。”
“人家老板看货了么?”我担心碧火那些垃圾不合格,到头来再把华子自己搭进去,那就不是几万块的事了。
“放心,他们都看了,我没说么,他们是刚起步,对产品质量要求不是很高。”华子说。
“那也不行啊,碧火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都卖不动,还贴牌呢,哪个****老板这么弱智?”我说。
华子对我的话显然不满意,他冲我摆了摆手,说道:“我说哥们,你混到这个地步怪不得别人,你就是太固执,太不跟社会形势,产品的好坏并不能决定一个公司能否生存,碧火的东西怎么了?能垃圾到什么地步?你爬过山,那些新驴有几个是明白的?立本啊,如果你再回到碧火,我相信,咱哥俩能垄断他的所有业务,你信不信?到时候咱俩挣的钱能开个银行了。”
我鄙视的看了一眼华子,说道:“谬论!你就玩吧,把自己玩进去别怪我没提醒你!”
华子不死心,继续劝我:“立本,现在你跟黄丽丽关系也不错,跟她说一声,你回去不是难事,再说了,碧火现在正是销售的旺季,以前咱哥俩没正儿八经的干,现在重新开始,还不晚。”
“华子,你就死了这颗心吧,我可不做伤天害理的事,碧火那些垃圾我最清楚,谁买谁倒霉。”我态度坚决的说道。
“无药可救,纯粹无药可救!”华子无奈的说。
聊完了他伟大的业绩,华子改不了那个永恒的话题,跟我聊起他出差时候的艳遇。
我把于青青下个月结婚的事跟华子说了,华子双手赞成让我去参加她的婚礼,他说我不去就证明我心虚,去了才有面子,而且他还说,我身上没钱随礼的话,他会先借给我。
华子问了我到底是被谁打的事,我胡乱搪塞了几句,好歹混了过去,没告诉他真相。
晚饭的时候,华子主动提出请我吃饭,我打死也不会拒绝的,但我身上的伤还没好,没法喝酒,华子自己开怀畅饮,馋得我直流口水。
第二天一早,华子给我打电话,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跟我商量,我在家烦的要死,跟华子吹吹牛皮也是不错的选择,便答应他,一会去他家找他。
华子告诉我,他在北京还认识了一个老板,姓吴,这个老板也是搞户外装备的,华子跟他交往过几次,因为华子喝酒豪爽,吴老板非常赏识,酒席间无意中提到他们公司需要一批鞋子的橡胶大底,但苦于找不到质优价廉的供应商,华子虽然在酒桌上没说这件事,但他说昨天晚上给吴老板打了个电话,吴老板竟然同意让他给找找,说如果这件事搞定,会给华子一个大大的红包。
华子想起了我,说这块肥肉就交给我,让我脱贫致富。
这事听起来很靠谱,因为我和华子当年去福建泉州出差的时候,那里的一个乡镇就会有无数个鞋底制造商,而且我们顺手就能拿出其中好几个老板的电话,各个老板的产品是什么质量,我们一清二楚。
当然,这些事情跟碧火没啥关系,当初我跟华子是拿着碧火的基本工资,帮泉州那些厂子跑销售的,这在我们业务员行业中,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
华子说这块肥肉当然不能让我一个人吃,吃多了太腻,他说他跟我一起跑,事成时候红包一人一半。
我开始怀疑这件事的可靠度,北京的老板不傻,这么弱智的工作他随便找个员工就能搞定,为何会选择华子。
华子解释说,吴老板刚入行不久,当初他工厂的一个负责采购的业务员去广州跑材料,弄了一批V底(世界顶级橡胶大底)回来,公司便主打V底登山鞋,结果V底是假的,害苦了吴老板,不但鞋子全部退回,还让有关部门给罚了款,后来辞了那名业务员,这种事也开始小心起来,认识了华子以后,觉得他这人靠谱,便让他试试看,但有个前提,鞋底要先赊账半年。
我听明白了,原来这不是一块简单的肥肉,而是存在巨大风险的肥肉,泉州的老板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拿出一批货来下赌注,万一在吴老板那边通过不了,吴老板不但不给钱,而且华子也要自己掏钱给泉州的老板,这是明摆着的事。
华子拍着胸脯担保,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说这事百分之百靠谱,我需要做的就是陪着他跑一趟泉州,只是借用我三寸不烂之舌把价格压到最低即可,不用投一分钱,属于零风险,高回报。
我跟华子聊到中午,最后决定,明天一早去泉州。
虽然这件事华子是有风险的,但华子奸归奸,某些事情上他还是很靠谱的,一般他不会被人算计,而且就算是被人算计,他也会出其不意的留一手,这一点我对他深信不疑。
不管这件事最后能不能成,我都很感谢华子,而我无功是绝对不受禄的,这一趟除了陪着他,我还更多的则是想出去散散心。
火车票都是华子出钱买的,甚至火车上吃的东西,也是他掏钱。
好在海明离泉州只有一天的路程,早上八点的火车,下午五点我们便到了泉州。
以前我们的老客户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吃住都有人安排,这种生活我已经半年没有享受过了,真的很怀念那种感觉,但想起碧火那些烂货,我就对干业务心口不一的罪恶感所击败,好在这件事华子说的天花乱坠,出于对他的信任,我坦然的接受了这一切。
事情超乎想象的顺利,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我们便选择了三家鞋底供应商,初步谈好了价格,下午我跟华子就把样品发到了北京。
我跟华子之所以选三家企业,是经过研究的,三家企业,三种产品,高、中、低三档质量,华子断定,吴老板肯定会选择中档那一款,华子说吴老板企业不是很大,高档的他用不起,低档的又不想用,之所以不发中档的一种是让他有个选择,而且发一种的话中标的几率太小,容易失败。
提供中档产品的老板姓徐,他跟我们不熟,而我们选择他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对企业不大,属于刚起步阶段,做出的产品虽然不错,但却很难打入市场,唯一的难题就是徐老板把价格抬的有些高,华子说压价的事就交给我来办,我知道,华子是怕我吃白食。
我跟华子办完了事,在泉州玩了三天,便返回了海明。
返回海明的第二天,华子就又出差了,说这事有了眉目他就给我打电话。
说实话,我也有点羡慕华子了,他过的如此的充实,整个人也因此精神了很多,而我,自从离开了碧火,我就几乎体验了所有的酸甜苦辣,人颓废了很多,特别是户外老巢倒闭以后,我一度对我的未来失去了信心,好在我的抵抗力强,没有被这种心情打垮,虽然我现在跟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但我还有一颗坚强的心,足够了。
五天后,华子真的给我打了电话,他让我马上去一趟泉州,跟徐老板砍价,华子对我说,一只鞋底的价格要争取谈到十块钱以下,越低越好,第一批货要十万只。而且华子还说,如果成功,吴老板就会长期合作。
我擦,这是人做的事么?我很了解他们的成本,照着徐老板鞋底的质量,一只的成本价在九块五毛钱钱左右,北京的吴老板还要拖半年给钱,我如果是供应商,给我十一块钱我都不会卖的,更要命的是,华子还告诉我,吴老板连定金都不给。
华子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我如果不去,那就是对华子的不信任,如果去了,徐老板同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