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回家。
在我们凌厉的决裂后,他说,回家。
疼痛如潮,铺天盖地。
可是,最终,我竟然乖乖跟着欧东辰上了车。
爱情的力量强大到总会那么容易让人妥协。
一路上,欧东辰沉默不言,脸色阴沉的像暗夜之神。
深邃的眸子里,眼神深的是我抓不住的陌生。
我在空气里张了张嘴,最终紧紧闭上,抿成了一道隐忍的弧度。
一路沉默,沉默如伤,伤到倔强的我们两人。
到家时,天色渐暗。
进屋,欧东辰也是快步往前走,并不搭理我。
我跟着他,进了屋。
他面对窗外,背对我,落寞的姿态在幽暗的夜色里异常的萧瑟。
很久。
他才冷落的开口:“顾茶思,记住,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从这一刻起,他便是我的孩子,我是你唯一的男人。”
他说完,转身,从我身边冷漠的擦肩而过,摔门而去。
他路过的风仿佛重万斤,击打的让我狠狠踉跄了一步。
眼泪再度盈满眼眶,摇摇欲坠,他说,什么?
他依然是不信,依然。
那么,他接我回家,是为什么?
我虚脱般跌坐在沙发上。
寂寞黑夜,风吹凉这一室温暖。
我就坐在那里,睁着眼一夜未眠,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浑身麻木,我眨了眨酸涩疼痛的眼,决定起身,去找欧东辰。
既然不信,便不爱,既然不爱,又何必苦苦纠葛在一起。
欧东辰却早早出了门。
佣人还特地告诉我,欧总昨晚睡在客房。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我,以为我正与欧东辰闹脾气,外面的是是非非,她显然还不知道。
她说:“太太,欧总昨晚在客房,灯一夜未熄,今早滴水未进。”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想起欧东辰冷漠的背影,我低低的说:“他最近很忙。”
“是啊,东辰最近是挺忙的,他可忙着认孩子。”
这时,从门口传来了林莜莜嘲讽的声音。
我回头,她一身粉红色毛呢大衣,踏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往里走,她的身后两个保镖抱着两个箱子,她指着往楼上搬,那姿态高傲的像这里的女主人一般。
我说:“林莜莜,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莜莜优雅的抚了抚垂在胸前的大卷发,得意的笑:“当然是布置一下我的房间了!”
“你说什么?谁让你来的?”我倒退一步,林莜莜上前一步,咧开嘴笑,说:“当然是东辰了,你也知道,前些天我不是为了韩氏与东方合作的事,威胁了韩魏吗?没想到那老家伙竟然暗地里想要害我,东辰为了我的安危,特地让我来这里住的。”
晴天霹雳。
我不可置信。
林莜莜笑得花枝招展,胜利者的姿态,说:“茶思啊,东辰的野心你不是不知啊,韩氏与东方的这一纸合约对于东辰来说是多么的至关重要,若没有我,他是举步艰难,他离不开我的,他这样的野心勃勃心怀大志的男人身边就该有一个为他出谋划策的女人,而你,能为他做什么?争风吃醋?还是制造麻烦?”
林莜莜的话仿如勇猛狰狞的怪兽瞬间撕咬住我的喉咙般,鲜血淋漓的伤害,疼到我窒息一般,我只能捂着胸口,呼吸被一点一点搁浅,眼睁睁看着林莜莜踏着高跟鞋噔噔噔的往楼上走。
像踏在我的心上。
欧东辰竟然让林莜莜住进了家里,他竟然无视她的感受。
他竟然如此。
他也是觉得我毫无用处只会争风吃醋吗?
我摇摇欲坠,就跟踏在一根快要嘣断的线上。
“太太!”佣人伸手一把扶住我,问:“太太,你怎么了?”
这时,林莜莜突然回头,眼眸里波光阴暗,她说:“太太?”说着,突然又笑了:“欧太太啊,我觉得这孩子要生下来最好是像你,若要像了哪谁,可是造孽啊,你说东辰会不会允许佣人叫他少爷呢?”
砰。
线断,我轰然倒地。
这时,出现在门口的婉九惊呼:“太太!”
眼前一黑,我陷入了绝境。
那是一场窒息疼痛的梦。
我陷入了一场绝望的误会里。
梦里,我成了一只怀了孕的猪姑娘。
而我家那猪先生妻妾成群,雨露均沾,他说,我都爱能给我创造利益的猪,怎么会让你这争风吃醋胸无大志后无背景的穷逼猪怀孕,我不爱你,你怎么可能怀孕,你个朝三暮四的猪。
我哭的昏天暗地,恨不得开膛破肚取出孩子亲自呈现在他的面前以辨真假。
我说,东辰猪啊,你不能让你的孩子认其他的人啊,你不能让他在别人那里认祖归宗啊。
我说,东辰猪啊,我爱你啊,我怎么会怀别的男人的孩子啊。
我说,东辰猪啊,误会是魔鬼啊,它会让我们的爱情万劫不复的。
误会是魔鬼,它会让我们的爱情万劫不复啊。
这时,一群肥肥的嫩白嫩白的母猪呼啦啦的围住我,指着我说,什么爱情?有钱才是爱情,有势力才有爱情,你能为东辰猪做什么?我们可以为他铺好一切平坦的路,你有什么?
眼前一片光鲜亮丽。
有林莜莜,还有巴黎那与东辰猪浪漫街头的名媛。
她们指着我,说,不知廉耻,就该浸猪笼。
浸猪笼。
我被扔进了水里。
呼吸骤然被冰冷的水席卷淹没。
我的眼泪落在了水里。
窒息。
沉沦。
欧东辰到这一刻我都不信你是一个依靠女人博位的男人。
我不信。
窒息。
沉沦。
欧东辰到这一刻,我都不信你不爱我。
可是,你为什么要让林莜莜住到家里。
为什么?
窒息。
沉沦。
我闭上眼睛,好吧,希望来世,我能做一个足与你相配的名媛。
人死了,痛疼也会伴随到来生吗?
我睁开眼,苍白的医院
又是医院。
怎么还是医院。
这一生,我希望我能是一个足与欧东辰相配的名媛。
“姐,你终于醒了!”这时,一声倍感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顾路铭。
呃,我的弟弟,好久不见的弟弟。
原来,这不是来生,命运哪里会那么好心?
我为什么会用倍感熟悉的词语呢,因为,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当面听到顾路铭的声音了。
我说:“路铭,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有空了?”
我发现,他瘦了不少,神色中有浓浓的疲惫感,似乎有什么事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黯然。
大概是工作太累的缘故。
我又问他:“最近很累吗?”
顾路铭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说:“不累,我今天有空,给你电话,结果是你的佣人告诉我你在医院。”
我抿了抿嘴,问他:“欧东辰呢?”
顾路铭说:“没见到,是管家和佣人送你到的医院。”
我低头,发丝遮住眼眸,顾路铭并没有发现我的失落。
一会儿,他喊我:“姐……”然后,欲言又止,一副难言之色。
我抬头,看到顾路铭难为的神色。
我不由蹙眉,顾路铭这小子绝对有事。
我问他:“怎么了?”
“姐……我……”他将头压的很低很低,颓废的样子:“姐……我吃上官司了,现在公司要让我赔偿损失几千万……”
他说着突然拉住我的手,扑到我的身上,用有些压抑的哭腔说:“姐,你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姐,求求你,不然我一定会坐牢的。”
我骤然惊愕失色:“你说什么,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吃上了官司?”
顾路铭悔恨交加,说:“姐,我错了,阮思琪压根就是在利用我,她让我在第一次演唱会上加入自己的理念,她说她会跟公司沟通,可是,公司压根不知道这事,这导致这场演唱会因为我与公司的理念不同而亏损,公司将我告上了法庭。”
他说着,声音含了绝望,他说:“姐,我错了,你救救我吧,我求求你了。”
阮思琪!
她果然是不安好心的。
可是,若不是顾路铭鬼迷心窍,若不是他急功近利又怎么会进入阮思琪的圈套。
我曾阻止,甚至差一点让我们姐弟决裂。
我有些愤怒:“顾路铭,我曾经阻止你,你怨我,如今吃上了官司才能想起你姐姐我了,几千万,你让我在哪里去找这么多么多钱?”
顾路铭说:“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了救救我吧,几千万对于我们而言是很多,可是对于欧东辰根本不算什么,姐,你只要跟他开口,他一定会帮我的。”
一股撕裂的痛疼席卷,我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顾路铭,我说:“顾路铭,有事了就想起我了?前些日子我想见你,哪怕一面你可有出现过?这些天你姐经历了什么你可知道?你有没有那么一刻关心过你姐过的好与不好?”
我说:“我跟欧东辰几乎决裂了,你知不知道?他不顾我的感受将其他女人安置到了家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都这样了,躺在医院,他有没有出现过难道你不知道吗?他现在怎么可能会拿几千万来救你?顾路铭,你现在知道错了有用吗?”
我越说越激动,不知是为顾路铭还是为欧东辰,喉咙里渐渐低哑的哭泣响起。
顾路铭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给我擦着眼泪,说:“姐,你们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好好的吗?”
我爬在顾路铭肩膀上,哭得撕心裂肺,发泄着这些天压抑的委屈。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面前,我哭得像个孩子。
我也希望我们好好的啊,可是,我们真的不好了。
真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