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可能不去缅怀往事,因为来时的路不可能回头。
我当心的去爱别人,因为比较不会泛滥。
我爱哭的时候便哭,想笑的时候便笑,只要这一切出于自然。
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一个人有生就有死,但只要你活着,就要以最好的方式活下去。
可以没有爱情,没有名牌,但不能没有快乐。——文外音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我看到许多同学都围在院长室和修女她们那里查成绩。我没有他们那么心急,其实我自己的分数,我考完试那天已经心里有数了。
果然,”惠高”是没有希望了。我的分数线达到了一所普通高中学校的分数线——“樱美”学校。
我们孤儿院的伙伴们,孤儿院是不赞助我们上高中的,除非个别学生成绩优越,考上重点学校,这也就是我真正想考进“惠高”的原因。
我不想像那些比我大的伙伴们一样,读到初中就出去打工了。我那要命的自尊心催促着我上高中,因此,我找了院长谈话。
“慧姨,我想念高中。”我站在院长室里的办公桌对正在剪指甲的院长说。院长抬头看了看我,然后笑着说:“竟然这么想,那么这次中考怎么不努力考好点儿,争取上‘南开’呢?”
我低下头说:“我已经尽力了。”真的,我的分数已经比平时成绩高出许多了。
院长放下指甲剪想了想,对我说:“爱子,我也很想让你上高中,可是这是‘恒星’的规定,我不知道该以什么理由来为你破例。”
我想了想,对院长说:“我可以去做兼职,我只要申请不住宿就可以了。然后我在‘樱美’会很认真很认真的学习,不辜负你的期望的。”
院长考虑着,没有说话儿,我抓着她的手袖,小声的对她撒娇说:“好不好嘛?慧姨。”院长看了看我,问我说:“爱子,你为什么这么想上高中呢?是不是觉得高中很新鲜,能够有许多好玩的?”
我赶紧摇摇头,对她说:“当然不是,我想上高中是因为我想上大学。我希望能像那些考进‘南开’的姐姐哥哥们那样对学习充满热情。”
我不知道院长有没有相信我这一番这么“伟大”的理由,总而言之,她答应了我。她对我说:“好吧,你要先去找一下兼职,我今晚就跟修女,医生们开会讨论一下。”
我开心的抱着院长说:“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慧姨。”可能是第一次主动抱院长,这让院长感到很意外,她看着我,又微微笑了。
光阴把曾经的苦涩化作日后的笑谈,岁月也抚平了青春的躁动。也许会有一个老是跟你过不去你却很想跟他过下去的人;但是,幸好,没有过不去的事情。
当初三毕业的暑假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时,我找到了一个化妆品柜台。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但是老板娘看我长的漂亮,有气质,所以很轻松就答应让我在这里做暑假工了。
老板娘是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像20岁出头的样子。皮肤保养的好好,刚刚生完两个小孩儿,所以要留在家里带小孩儿。她对我说:“以后你上班要记得搽有颜色的唇膏知道吗?你的嘴唇颜色有点儿暗。做我们这行的,自己的皮肤必须要好,别人才会相信你的。”
我点点头,说:“好的。”然后,那是我第一次在老板娘这里买了一条曼秀雷敦牌子的红色唇膏,老板娘是打八折卖给我的。
我刚开始搽的时候,会很不习惯,但是搽多了,就开始发觉,嘴唇红红的,比起没搽的时候好看多了。所以以后,我都会经常搽了。
我学的很快,两三天就能熟悉这些化妆品的价钱、用处、质量。我也大概能了解什么样的皮肤适合什么样的化妆品。但是,毕竟是化妆品嘛,总是有坏处的,用多了当然是不好。
我每天上班8个小时,不包吃不包。老板娘很喜欢我,说我每天都很准时上班。因此她答应我以后开学了,也让我在这里做兼职。我开心的不得了。
但是,高中的学费和伙食费,单单靠每个周末卖化妆品这个兼职,远远是不够的。后来有一天,来买化妆品的两个女孩子,她们在聊天时,无意说到某个酒吧招服务员。
我想,酒吧也不错吧?酒吧应该都是晚上上班的,那么我白天上完化妆品的班,晚上就可以上酒吧的了。
我到那两个女孩儿说的酒吧名字叫“昨天”。我听过这个名字,那是在读初中的时候,有一些不上学,经常出去玩的男孩子想追求我时,都会说带我去“昨天”玩。
那时候我还听不懂“昨天”是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问,所以我单独找徐玮健,问了他。
他真的是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他告诉我是酒吧的时候,还很惊讶的问我“怎么了?小爱,你怎么会问那种地方,难道你也想去玩吗?”我敲了敲他的脑袋说:“别傻了,随便问问。”
我向两个女孩子打听了酒吧的位置后,我下班就自己一个人去寻找了。
酒吧在市中心,离“恒星”不远不近,有公车能够直达。我来到“昨天”酒吧门口,外面的墙壁上都是金黄色的反光镜,可以模糊的照出人的样子。
酒吧门口上面是用英文写着的一个“yesterday”大招牌,招牌两边都是一些类似钻石一样的小装饰,很漂亮。
我去到酒吧的时候,还是傍晚,所以酒吧里面几乎没有人。有的也只几个工作人员,忽然有个小姐走过来对我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开始营业。”
我看了看眼前这位小姐,对她说:“你好,我是想来应聘兼职的。”小姐看着我,疑惑的问“你有18岁了吗?”
我慌忙的点点头,骗她说:“有啊,当然有。”小姐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回去吧,小妹妹,我们这里不招你们这么小的兼职的。起码也要过16岁吧。”
我近乎哀求的对她说:“小姐,我真的有的,你让我做好吗?”我们两个人忽然就开始拉扯起来了,实际上是我一个人拉着那个小姐的手不肯放。
然后一个男人从一间房间里走出来,问我们“怎么那么吵?怎么了?”小姐屁颠屁颠的走到那个男人身边,对他说:“经理,这个小女孩儿说她想来我们这儿做兼职,可我看她的样子可能还没过16岁呢,所以就想打发她走了。”
男人穿着笔直的西装,西装外套的口袋上挂着一个金色的牌子,牌子上面印着“经理”两个字眼。他就站在那里对我说:“小朋友,你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你做不来。”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竟然冲过去拉住那个男人的手,对他说:“求求你了,我就快16岁了。如果你不让我做兼职的话儿,我可能就没钱读书了。”
男人听到没钱读书,忽然用一种很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他半疑半信的对我说:“真的?”我赶紧点点头。
男人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是很简陋的,但是又有一种让人感觉很温馨的舒服。他坐在他的办公椅子上,我坐在他对面。
他对我说:“你爸爸妈妈呢?”我轻轻的说了一句“死了。”男人没有说话儿,呆呆的看着我,我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一个孤儿。”
男人点点头,又问我“你准备上哪个高中啊?”我回答他说:““樱美”高中,“惠高”没有考上,所以孤儿院不让我们上高中。”
男人突然变得亲切的说:“是吗?我女儿考上了‘南开’耶,差点儿就能跟你做校友了呢。”我笑而不答。
男人又对我说:“你今年几岁?有没有身份证?”我看着他说:“没有,不过我真的快要16岁了,只是兼职而已,要求不用那么严格吧?”
男人想了一会儿,又问我说:“只在酒吧里做服务员,够学费给你上高中吗?”我说:“我还有一份兼职是白天上班的。”
男人点点头说:“我是可以通融一下,但是你那边,我是说孤儿院那里,同意你在这里上班吗?我们这里最晚可是要上到凌晨3、4点钟的。不过你是兼职,我可以让你12点前就下班。”
我立马点点头说:“可以的,可以的,只要有钱就好。没有钱,我连书都读不了的。”
男人看到我那么心切的样子,立刻答应我说:“好吧,我现在拿张表给你填一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望着他说:“欧阳爱。”男人听后,对我说:“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爱吧,我姓裴,你跟他们一样叫我经理就可以了。”我点点头说好,然后依照他的程序乖乖的填表。
当我把我找到兼职的事情告诉了院长的时候,院长很高兴,但是我骗了她说,我是在一家甜品店那儿上班。因为我担心我说酒吧的话儿,她会不答应。
她是我的监护人,很多事情只要她不答应,我就没能力做。但是我没能力做的时候,她又是什么都帮不了我。
当周围都黑暗时,你可以尽力给自己点一盏灯。那盏灯也许不那么亮,甚至不能照亮你未来三步之内的路,但只要你支撑下去,努力亮着,起码能让周围的人在黑暗中一直看见你。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