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听着情歌长大的孩子。我们都是。在我们认识爱情之前,早就有铺天盖地的情歌给我们描摹了一遍爱情百态。
很多女孩一旦被人感动了,就会迅速爱上对方。但一直想说,浪漫不是爱,嘘寒问暖不是爱,陪聊陪笑不是爱,那只是泡妞的手段。
真正的爱,是牺牲了自己某一部分,来成全你,让你变的更好。所以,不要找一个可以感动你的人,而要找爱你的人。爱不是感动,而是成全。
我始终相信会有至死不渝的爱情,所以我在等待。——文外音
初三时候的徐玮健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粘我了,而是一心一意专攻他的学习。初中人人都能读,但是高中,就一定要看自己的实际成绩了。
选择什么样的高中,差不多就等于选择什么样的大学。
我也没有落后,一直紧跟在优等生的后面,不断的在努力拼搏。那时候班主任为了鼓励我们,让我们在自己的课桌上写上自己的座右铭。
很多同学都写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抛弃,不放弃。”这些能够激励自己进步之类的格言,我写的很简单,就两个字,“惠高”。
这是一个学校的名字,在我们这个城市排名第一的高中学校。我渴望进去这里入读高中。
那时候班主任还在一张红色的大卡纸上写上了“拼搏”两个字,然后让我们依次在这张卡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
最后把它高高的挂在,靠近门口的那个黑板旁边的墙壁上。初三,紧张的学习之余,我还是会偶尔看一下杂志里的散文。
我又看到了那个叫“可淇”的女孩子发表了一篇文章《最喜欢的事儿》里面有一段话儿是我很喜欢的:
“每天用你最喜欢的方式做你最喜欢的事情,这是一种莫大的幸福。然后,每天重复这种快乐的做事方式和做事心情,久而久之,形成习惯。
天长日久,这种习惯就会成为性格。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不是天生的,性格就是这样培养出来的。所以,要让你的命运出现转机,就要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我为什么会对她的文章特别留意?那是因为我偶然一次发现她在报纸上填的个人档案,她跟我是同年龄的。人们总是对同年龄人会比较感兴趣。
我摸着床头下面放着的一张张奖状,全是舞蹈比赛拿的奖状,最高名次的一张是全市舞蹈比赛“优秀奖”,那是我刚上初一的时候自己去找学校的舞蹈老师帮我报名的。
那时候的同学当然不会取笑我拿了这么低的一个名次,因为全市的舞蹈表演是非常严格的。而且,我在学校的舞蹈表演,常常是拿一二等奖的。
我忘不了我上去拿奖的时候,心里那股激动。冠军,亚军,季军都是按名次站在高低不等的台阶上,优秀奖有两名,都是站在平地上。
我是当时年龄最小的一个,我那时候还在想,总有一天,我也要站上这个台阶。一个小小的台阶,高低不是很明显,可是却承载着我们大大小小的梦想。
我还记得那时候其中一个评委把奖牌套在我脖子上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你长的真漂亮。”被一个自己喜欢的舞蹈评委老师表扬,这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儿!
我记得那时候他是这样评价我的舞蹈的“16号选手欧阳爱,你的舞蹈很美,让我看到一种既简单又复杂的美丽。但总得来说,还是太单纯了,有些动作你可以自己加以修饰,使之变得更好看。这也要随着你的年龄增长,你的舞姿才会越来越成熟,越来越美丽的。”
我的舞蹈的确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练越扎实了,只是我的右脚膝关节那儿的脚痛竟然也随着年龄的增长,疼痛的次数也越频繁了。
但是这丝毫阻挡不了我对跳舞的热情,我还是会抽空在“恒星”的舞蹈室里练舞。我练了很多舞,像是现代舞,民族舞,爵士舞之类的,多数都是我自学的。
遇到不懂的我就会去请教学校的舞蹈老师,但是她们在学校是很少课上的,所以很多时候我找她们时,她们都已经回家了。
初三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初三毕业那天,学校举行了一个盛大的毕业典礼。要求一些成绩优秀的毕业生上台演讲,当然,这些都是少不了徐伟健的。
而“表演队”的,当然也少不了我。那天天气很好,虽然有点炎热。但是每一个同学脸上都是笑着的,因为终于毕业了。
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还是很开心第一次可以度过一个这么长的暑假。
那一天我单独表演着《孔雀舞》,我穿着的是暗蓝色和翠绿色孔雀服,这是舞蹈老师建议我穿的。
她说我这样穿着显得妖媚,那时候的我,听到被人夸赞“妖媚”,还是会有些不好意思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学校表演《孔雀舞》了,可是依然有许多人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奇怪,越多目光在我身上,我就越不会害怕,反而还会更加自信。也仅仅是在跳舞的时候,所以我每次跳起《孔雀舞》来,都是神采奕奕,兴高采烈的。
那一天,我实在没有想到,我表演完《孔雀舞》之后,徐伟健竟然走上舞台来了。因为我记得主持人跟我说,我跳完以后就轮到胖子苏明那个班上来演小品的。
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搞错了顺序还是什么。只见徐伟健背着的手伸到前面来,拿着一束娇艳的红玫瑰。
这时候,台下的同学们立刻闹开了花儿,有的在欢叫,有的在吹口哨,甚至有的在大声起哄着“答应他,答应他……”我才忽然明白了徐伟健的用意。
果然,徐伟健拿着话筒对着全校的师生面前宣布“我喜欢欧阳爱。”舞台下面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我们学校本来就风气不太好,而且也很开放。再加上徐先生为我们学校资助过许多次,所以,校长们再怎么样,也不敢为难徐伟健。况且,我们也已经毕业了,连升中考都考了。
徐伟健一只手拿着玫瑰花,一只手拿着话筒突然就唱起了歌来:
让我轻轻的吻着你的脸,擦干你伤心的眼泪。
让你知道,在孤单的时候,还有一个我,陪着你。
让我轻轻的对着你歌唱,像是吹在草原上的风。
只想静静听你呼吸,紧紧拥抱你,到天明。
……
尽管有天我们会变老,老得可能都模糊了眼睛。
但是我要写出人间最美丽的歌,送给你。
路遥远,我们一起走。我要飞翔在你每个彩色的梦中。
对你说,我爱你
……
他没有唱完这首任贤齐的《不再让你孤单》,他唱最后一句“我爱你”的时候就停住了,转过身来一直看着我,将玫瑰花捧到我面前,温柔的对我说:“做我女朋友好吗?小爱。”
舞台下顿时又喧哗了起来,老师们都纷纷在管着纪律,可是却阻挡不了同学们爱凑热闹的心情。
同学们不断在大声呼喊“好!”“好!”“好!”全是男孩子的声音,我知道还是有很多女孩子在背后默默的喜欢着徐伟健的,特别是丁宁。
我忽然想到,如果我接受徐伟健的话儿,她们兴许会感到难过和伤心。但是如果我拒绝徐伟健呢?
她们会不会觉得很没有面子?自己如此喜欢的一个男孩子,当众跟另外一个女孩子表白,并且还遭受到拒绝,她们会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和品位吧?可是我这样做,就要委屈徐伟健了。
你若不爱他,他多么爱你,他待你多么好,他的条件多么优秀,也是徒然的。自己不要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可惜呢?
既然你甘心情愿放弃,你就没资格可惜。他曾是那么慷慨地等待你,他本来是你的,你自己选择不要,那就永远不要可惜。
就算没有报复心理,我还是不会去考虑徐伟健的感受的。我知道,他一定也是认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我表白,我一定会不好意思拒绝的。
并且,他有着这一群学生的起哄帮助。喜欢我的那些男生,你们怎么就这么有能耐?
出乎全校师生意料的是,我没有接过徐伟健手上拿着的玫瑰花,并且摇摇头,笑着对徐伟健说:“对不起,阿健,你不适合我。”然后高傲的走下了舞台。
“你不适合我“这句话儿,可以说是我配不上你,也可以说是你配不上我,里面有没有包括“我爱你”也不一定。我也已经给了一个台阶徐伟健下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胡适说:“爱情的代价是痛苦,爱情的唯一办法是忍受痛苦。”但事实也许刚相反。让我们爱下去的动力不是痛苦,而是欢乐。
爱到平淡,可以变成生活。但爱到痛彻心扉,就唯有分手。爱情美好的唯一标志,是开心。治愈爱情痛苦的唯一办法,是分手。痛苦不是爱,欢乐才是。
我跟徐玮健在一起,没有恋爱中的欢乐,所以我没有接受他。自从那次以后,徐伟健感受到人生最大的羞辱之后,这是同学们跟我说的。徐伟健再也没有找过我。
光阴把曾经的苦涩化作日后的笑谈,岁月也抚平了青春的躁动。也许会有一个老是跟你过不去你却很想跟他过下去的人;但是,幸好,没有过不去的事情。
我知道的,再爱一个人也会有期限。而徐伟健的期限,真的是坚持了好久好久,而我的心也同样守候了好久好久。
毕业那个暑假,我收到了徐灏文从国外寄回来的一个有点儿带复古型的音乐盒。音乐盒不大不小,差不多是我的一个手掌大小。
桐木颜色色,钢琴的形状,打开之后,类似一部小钢琴吧,有黑白琴键,因为它很小个,所以显得很可爱。我天天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音乐盒打开之后,出现了一首歌曲曲调,可能是经典老歌吧,旋律很优美,但是我听不出来是什么歌。
我每天拿出来看的时候,也很少打开它来听音乐。因为我害怕我经常这样打开,音乐盒会坏掉。
我看了徐灏文一同寄过来的一张明信片,明信片里面说:“里面是一首中国的经典老歌,是中文来的。欧阳,等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听出这首是什么歌,然后再告诉我,好不好?”
徐灏文的字迹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是没有变好看,虽然比起以前算是比较“端正”了,不会歪歪扭扭,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的字体不太好看。
不过算了吧,我想大部分男生写字都会很难看的,而且网上还说,一般写字很丑的男生都长的很帅呢,我想到这里,又偷偷的笑了。
我每天都在反反复复的哼着这一首歌,希望能够哼个什么所以然来。
那一天中午我们在吃饭的时候,我在给大人们盛饭,我一边哼着这首歌,一边将饭递给他们。突然院长感到奇怪的对我说:“爱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听这些比较年久的老歌了?”
我惊讶的放下碗筷,问院长说:“慧姨,难道你听出来了这是一首什么歌吗?”院长认真的说:“知道啊,我听你哼的有点熟悉,应该就是我理解的那首歌吧。”
我赶紧靠在院长身边,高兴的问她“什么歌,什么歌?”院长抬起头来想了想,对我说:“名字应该是叫做‘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我们吃过饭以后,我连忙跟着院长来到院长室里,用电脑上网查找这首歌,我一边上“酷狗”搜索,一边问院长“慧姨,是不是真的是这首歌啊?”
院长站在我旁边对我说:“应该是吧,我听到就觉得像。”酷狗上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这首歌有很多个版本,很多歌星我都不认识,唯独任贤齐是我比较熟悉的。
我对着任贤齐这个名字按了点击播放: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
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
好好听的歌曲,好动人的歌词。我最喜欢就是任贤齐饱含情感唱的那句“莫名我就喜欢你。”,这让我感觉,就像是徐灏文在我身边对我说的。
整个暑假,我都沉浸在这首歌之中,我在酷狗里把这首歌的歌词抄下来,然后又总是跑到院长室来让院长放这首歌给我听。
每当我有空,就拼命在练习这首歌。我想,这个音乐盒,也是徐灏文精心挑选的吧。这首歌,之于他,之于我都很适合。
我很喜欢这首代表我们两个人的歌,虽然人们常说,一个人独自听歌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孤单。但我知道,孤单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由你爱上一个人的那一刻开始。
总有一天你会遇上那么一个人,他让你的欢笑和泪水都有意义,他善待你,把你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
我写了一封信给徐灏文,信不长,因为我害怕修女她们帮我寄的时候会偷看我的信。
信的内容是:
灏,这是我第一次写信给你,忽然感到有点儿不太习惯。是的,我终于毕业了,终于轻松了。你送我的音乐盒,我很喜欢。
我差不多每天都在听,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可以告诉你音乐盒里这首歌。这个城市的风很凉,这里的一草一木也很漂亮。你什么时候回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