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我绝不嫁!”
“芝儿!你如若再敢胡说,我就要动用家法了!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我看来儿这几日随我去乡下收租,也是肯吃苦的。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将来这整个家业都是要交给你的。来儿他肯吃苦,又和咱们家是亲戚,如若你们成亲,那就是亲上加亲!爹这家业也不算落入外人的手中!”
“爹,芝儿是您的女儿,无论找谁都是芝儿的夫君,怎么会是外人呢?好爹爹,芝儿给你找一个一样能吃苦的女婿。将来一样的孝顺您老人家,好不好?”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害臊。口口口声声自己找女婿。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齐老爷听到芝儿这样说,愤怒了。他站起身来:“你给我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再踏出家门半步!都是我给你宠的,让你到处乱跑!”
“爹!我不嫁表哥!我不嫁!”芝儿哭喊着。
“这几****就找人择个吉日,让你们速速的完婚!也免得你一天到晚想那些不该想的!”齐老爷说完,气哼哼的走出了房间。
“爹!”芝儿在后面拼命的喊着,泪水已顺着脸庞倾泻而下!看到爹爹已经没了影子,芝儿跺跺脚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没想到,却一头撞在门外人的身上。
她定睛一看,不是旁人,正是那让她看了便有气的表哥!
来儿不知内情,扶住她问道:“表妹,你可碰坏了哪没有?”
芝儿一把推开他:“不用你来多管闲事!你给我走开!”
“表妹,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去教训他!”
“你给我走开!”芝儿挣开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表妹,表妹,你不要走啊。你看我给你配制的胭脂……”看到芝儿连头也没有回一下,他气愤的把胭脂丢在地上,那小小的盒子在地上轱辘辘跑了好远,打了几个转后才停了下来!
来儿站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有所好转,想了想,他又走过去,小心的拾起那盒胭脂,擦拭了几下,放入怀中。
春桃再一次敲开了风儿的家门。风儿看到她自然是喜不自禁。
春桃却没有那么高兴。她忧心忡忡的问风儿:“我今日来这里,也是有事说给你。我且问你,你对我们家小姐可是真心?”
风儿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微微的怔住了。
春桃跺脚道:“哎呀!你就不要再注重那些无用的礼仪了!我告诉你,你如若对我家小姐真的有心,那你就要听我的,否则,我们家小姐就要嫁人了!”
“啊——”风儿一惊,问道:“嫁谁?为何?”
“唉!你可真是个书呆子!我告诉你,我们家老爷从小便给小姐和表少爷定了亲。现在表少爷里落了难,两个人又都已到了成亲的年龄,表少爷总住在我们家,时间长了也是好说不好听!老爷这几日正张罗着要给他们完婚呢。小姐是誓死不从,可是我们老爷这次可是铁了心的。把小姐关在屋子里,就等着时日到拜堂了!”
“啊——那,那姐姐你可有什么方法?”风儿吃了一惊,稳了稳神后问道。
“办法自然是有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去做!”春桃看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在风儿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遍。
“这——这可行得通吗?如若给他人知道了,你家小姐以后可怎么做人?”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说你肯不肯吧?”
风儿点头:“你也知道我对你家小姐的心思。我是愿意的。只怕对小姐的清白有所影响……”
“好了,那都是后话了,只要你知道我家小姐是清白的就好!好了,我也不能出来时间太久的。你记住了,我刚才告诉你的。”春桃说完后匆匆的往门口走去。
风儿紧随其后,抱拳道:“姐姐放心!我一定准时到。”
再说芝儿,自从那日和齐老爷谈过话后,便再也没有了自由。齐老爷把她的房间上了锁,派了两个会武功的家丁在那把守着。这一日,眼见着家里张灯结彩,才知原来爹爹已把成亲的日子选在三日后。
她自然是不肯与表哥成亲的。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于是让春桃去和风儿一番商量后定下了一计。
二天后的晚上。想着第二天就要成亲了。齐老爷过来与她一番长谈,芝儿假装应允了。齐老爷自然是欣喜万分。他哪里料到女儿此刻心里的想法?
芝儿让春桃盯着门外的动静。自己在屋里收拾细软,拣那些要紧的包了一个小包,然后和春桃换了衣裳后,让春桃在门口轻唤:“小姐要吃东西,快把门打开,我去给小姐端着吃的来!”然后速速的和春桃换了位置。
家丁不知是计,遂把门打开。芝儿低着头端着先前放在屋中的托盘走了出去。两个家丁往屋内看了一眼,方放心的把门重新锁上。
芝儿拐过长廊,丢下托盘,径自向后门跑去。她轻轻的开了后门后,风儿已在那里等候。见她出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包裹。芝儿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洒下热泪,嘴里说了一声:“爹爹,你老人家保重!”转身和风儿飞一般的跑入了浓浓的暗夜里。
进了风儿的家门。风儿把她领到娘亲的面前。:“芝儿,叫娘亲!”芝儿跪倒在地对着老太太叫了一声:“娘亲!”
老太太颤抖着站了起来,双手在眼前比划着:“风儿,是谁?谁在叫娘亲?”
“娘亲,是您的媳妇儿!今后风儿再下地的时候,有人照顾娘亲了!”风儿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老太太的干涸的双眼有泪水流了出来:“风儿!你终于有了媳妇儿了!娘的心放肚子里了!将来就是到了九泉下也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风儿扶住她重新坐下:“娘亲!孩儿还有一事要和您老人家说……”于是,他把芝儿的来历说了一下。
老太太听后,伸出手摸着芝儿的手:“孩子,我们家是穷人家,会苦了你的!”
“娘亲,不怕。芝儿从小跟着师父习武,不似别人家的小姐身子那般娇气。娘亲,您尽管放心好了!”芝儿轻轻的说。她的心里,充满着对风儿的挚爱,哪里去想那些贫与富的事?只要能和风儿在一起,苦一点又算什么?只是苦了春桃,不知道明天爹爹知道后,会把她怎么样?她哪里知道,春桃为了她吃尽了苦头?
再说齐家。并不知道丢了小姐。一大早,欢天喜地的准备着成亲的事宜。齐老爷带着两个丫环来给芝儿送喜袍。
打开房门后发现春桃穿着女儿的衣服坐在床上。齐老爷顿觉大事不妙。喝退了丫环,问道:“小姐在哪?”
春桃跪下道:“老爷,春桃对不住您。小姐她昨夜逃走了!”
“什么?”齐老爷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不支,摇晃着连连后退了几步。
春桃站起身来扶住他:“老爷!老爷,您保重身子!”
齐老爷一掌扇过去:“死丫头!定是你帮小姐逃脱的!你好大的胆子!”
春桃跪了下来:“老爷!您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您要打要骂春桃都受着!”
“我现在没工夫管你,你告诉我小姐去了哪里?”
“老爷,请恕春桃不能告诉你!”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是要气死我啊!”
“老爷,请恕春桃不能说!”
齐老爷看着春桃半晌无语。这春桃从小便来到齐府,和芝儿一起长大。她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如若她不肯说,打死她也会说的。他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夫人啊夫人,你在天之灵可否看到?我们的芝儿她居然会做出这等事来!我愧对齐家的列祖列宗啊!养女不孝,我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先人?”说罢,老泪纵横。
春桃轻道:“老爷,保重身体。小姐,她——她让我转告老爷,等老爷的气消了,她定会回来看望老爷的!”
“你住嘴!她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来!我们齐家没有她这个女儿!”
“老爷——”春桃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老爷,吉时马上到了,表少爷的轿子已到了门口了!”
齐老爷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在屋里转来转去:“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他的眼睛一下子落在了春桃的身上。
“春桃,事已致此,我也不再怪你了!你若应我一件事,我从此便不追究你私自放跑了小姐的罪,你可同意?”
“老爷请讲……”
“我问你,你几岁来的我们家?”
“回老爷,七岁。”
“我一向待你如何?”
“老爷待我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老爷的恩,春桃做牛做马都报不完。”
“唉!春桃,我也不要你报什么恩,更不用做牛做马,我眼前有一事要你去做,你可愿意?”
“老爷请讲……只要春桃能做到的,春桃愿意为老爷做任何事。”
“好,这喜帖发出去自是收不回来了。你也知道我们齐家是大户人家,来的都是城里有头有脸的,我怎么和众人交待丢了女儿?那样我们齐家的颜面便全部丢尽,日后我将如何做人?春桃我一向待你如亲生的女儿,今天你就代芝儿出嫁吧。”
“啊——”春桃闻听此话,一下子跌坐在地:“老爷,这怎么使得?”
“事已至此,春桃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才老人家吧。我丢了芝儿,不能再把齐家的名望也丢了!”
春桃不语。这事非同儿戏,怎可胡乱答应?
齐老爷见她沉默不语。做势便要给她跪下来:“春桃,我不愿逼迫你。我只是求你!你嫁给来儿也不会委屈了你!日后我也不会亏了你的,你们成亲后仍然住在这里,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了!”
春桃见状,忙扶住齐老爷:“老爷万万不可如此!春桃答应你就是了!”
“那好,你速速的换衣服吧。时辰马上就到了!”
齐老爷说完喊来外面的丫环,进来给春桃更衣。两个丫环看着春桃面面相觑。齐老爷喝道:“傻站着干什么?还给小姐换衣服?你们要记着,从此后春桃就是你们的小姐,谁都不许也去胡说,听到没有?”
两个丫环忙不迭的点着头,上前给春桃宽衣解带。
一切准备妥当后,丫环把红盖头盖在了春桃的脸上。按照习俗,要由父兄抱着新娘上轿。芝儿没有兄长,只有一个父亲,可是齐老爷年岁已大。只怕也是抱不动。那就还有一办法,就是把自己穿着红绣鞋的脚套进父亲的大鞋里。走着上轿,上轿之后再将大鞋脱掉。按迷信说法,女子出嫁之时,双脚不能踏地,否则会冲犯地神。
两个丫环一边一个扶着春桃出了闺房。直奔大门而去。虽然新房在齐家,但按照当地的习俗,新娘也要上轿,在城里转一圈后再把轿子抬回来。
来儿早已穿着红袍,在门外等候。春桃不敢大意,尽量学着小姐走路的样子款款走到了轿前,一一把齐老爷的大鞋甩掉后,方才进得轿来。
那轿夫起轿前,还要给吉利钱。这时春桃才发现,刚刚慌慌张张的,居然忘记拿齐老爷早已备好的吉利钱。而自己的身上哪有一两银子?新娘上了轿又不能再下来。可是不给吉利钱,那轿夫也是不能起轿。这样僵持下去,只怕会露了馅。
正自惶恐间,来儿已凑过来轻声问道:“表妹,可是忘拿了那吉利钱?”春桃不敢言语,只是轻点点蛾首。
来儿偷偷塞入她手里一把碎银子。顺便在她的手上捏了一捏,才离开。春桃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这个表少爷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小姐说死不肯嫁,唉!如若他发现了这出偷梁换柱的戏,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怕是更加难过了!
那来儿此时又哪里知道内中隐情?只管骑在白马上,得意洋洋的昂首挺胸炫耀着。要说这小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圈绕了下来后,已近中午。
且说风儿带着芝儿回到家拜了娘亲后,虽是心中怕齐家的人追上门来,因娘亲眼睛不好,年龄也大了。夜里不便远行,只好胆战心惊的将就了一夜,第二早便匆匆的出门去找马车了。
街道锣鼓喧天,齐府的花轿绕城过着。芝儿在屋里听到声音,禁不住趴在门缝上向外看去,这一看之下却是着实吃了一惊,那轿子旁跟着的喜婆分明是爹爹找来的、还有那丫鬟也是自家府内的?
自己都已经逃出了府,这婚礼怎么还会如期进行呢?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道是春桃?想到爹爹平时把家族声望看得比命都重要,他若是不想家族声望受损,那么一定会想办法补救!补救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一个人来代替自己了!如若想找,这个人非春桃莫属!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回到屋内换了身风儿的衣裳,再到锅灶下掏了一把锅底灰,胡乱往脸上抹了几把,拉开门刚要溜出去,正撞上回来的风儿。
风儿只当他是齐府的人,冲上来就要和她拼命。
芝儿压低声音道:“我是芝儿!”
风儿仔细看清后惊问道:“芝儿?你这身打扮要去做什么?”
“你可看到那街上走的花轿了?”
“嗯,我看到了,听说是你们齐府今天嫁女儿。”
“是,可是齐府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又在这儿,他们怎么嫁?”
“啊!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我爹把春桃当做是我嫁了!”
“这——怎么可能呢?”
“我爹的性格我不知道?他把声名看得比命都重要!如今为了齐府的名望,这种事他是做得出来的!风儿,你先和娘在家等我,我要把春桃救出来!带她一起走。”
“这怎么使得呢?你一个弱女子,要去也是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万一有什么闪失,娘谁来照顾?你放心,我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前去冒险?你是齐府的小姐,会有很多人认识你的。你回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吗?你在家照看娘,还是我去吧。”
“孩子,你们在这吵什么呢?”风儿的娘听到两个人说话,摸摸索索从房内走出来问道。
芝儿于是便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风儿的娘点点头:“依我说,你们可去可不去……”
“娘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齐府的老爷为人,我平日里也是听到一些的,想那替你出嫁的丫头,如非自己愿意,齐老爷也是不会强求的。既然是自己愿意,又何苦破了别人的姻缘呢?”
风儿想了想,对芝儿说:“是呀!芝儿,娘亲说得不无道理。我没见过你那表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芝儿你说呢?
芝儿想想,表哥虽不算是一表人材,但也不至于丑陋不堪自己虽然讨厌表哥。但不见得别人也讨厌。或者春桃对他也是早就爱慕了呢?
再想到爹爹一向对下人和气,纵使因为自己离家,也断断不会逼迫春桃代替自己出嫁的。或许,春桃也是求之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