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你爸爸在忙,所以没听见你敲门呢?”
“不是的,爸爸房间里面的声音很大,很吵,傅叔叔来了也没有开门,妈妈,你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苏连安不知道要跟儿子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怕说得太过直白会伤害到他幼小的心灵,她也算是在单亲家庭里面长大的,知道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和不健全的家庭有很大的区别。
厉舒佑见她没说话,又问,“妈妈,你能不能去看看爸爸,我觉得爸爸他会很想见你。”
“可是妈妈跟爸爸将来不会在一起,所以妈妈现在去见爸爸的话也不太好。”
“妈妈,你是不是不肯见爸爸?”
苏连安不想让儿子觉得她太不近人情,可她确实又不想去见厉东呈,不见就还好,一见面的话有些情况她也掌控不了,可是她对儿子,心软得很快。
最终她想了想还是应下了,“好,妈妈过去看看爸爸,你别担心,专心上课,妈妈看完爸爸会跟你说的。”
厉舒佑的声音这才变得欢快起来,“谢谢妈妈。”
苏连安对于这个儿子觉得既心疼又骄傲,小小年纪心性这样成熟敏感,有好也有坏,大概是能猜测得出他们现在的关系,可又小心翼翼地想要撮合他们。
她跟莫菲说这件事,莫菲倒是没说她不可以过去,“既然佑佑担心,你就过去瞧一眼呗。”想了下说,“我找两个保镖跟我们一起过去吧,万一他想要抢人,好歹也没那么容易。”
苏连安挑眉,“你要跟我一起去?”
“当然,要是你有去无回,我怎么跟你哥交代。”
“我看你嫌无聊,想要去看热闹吧。”
莫菲比了一个手势,“好像被你猜中了!”
她们过去的时候傅荣坐在客厅里,看到苏连安过来倒是很讶异,他正想着要不要让她过来,可一想到厉东呈的那个死样子估计也不想要让她见到。
“傅教授,佑佑有打电话给我。”
难怪了,他摸了摸鼻子,“你想要上去?”
莫菲觉得他这样问有点奇怪,“傅教授,难道不是厉东呈他各种作秀让佑佑心疼了,然后借机让安安过来的么。”她懒洋洋地笑,“安安真来了,你又好像不太想要让她上去的样子,你们这是演哪出戏啊。”
傅荣还没有说话王妈就从厨房走出来,手上还端着菜,她连忙放在桌上,走了过来,“太太?”
她仿佛松了一口气,“您来了就好了。”
“王妈,发生了什么事?”
王妈有些难以启齿,看着站在中间的男人,傅荣看着她,“你自己上去看。”
于是苏连安和莫菲一起上楼,他的房门是半掩着的,她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有些异样,轻轻一推,整个房间的景象就展现在她眼前,犹如乱入的战场,地上有枕头被子床头灯衣服等等,揪成一团,而房内的男人仍是坐在地板上,跟满地的污秽联系在一起,很是违和。
厚重的窗帘没有拉开,仿若将外面的阳光隔绝住了,视线不够清晰。
傅荣站在她们后面说,“他不让王妈收拾,可能坐了一个晚上,没有睡觉。”
就连莫菲也是被惊到了,虽然他们从小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可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狼狈过,他身上暗黑色度太重,好像随时会发狂的样子,觉得细思恐怖极了,而且看他低着脑袋好像也没意识到她们来了一样。
“他怎么了?”她跟苏北航吵架也没有把家里整成这样啊!
傅荣淡淡地道,“我问过了,他没说,不如你进去问问?”
她才不要咧,又不熟,看着身边的女人,小声地说,“安安,不如……我们走吧。”她觉得这个男人现在很危险。
苏连安的眼神有几分呆滞,理由跟莫菲差不多,可能更甚,在她的记忆里她找不到他这个狼狈样子,压抑,沉寂,颓靡,死静,跟那个素来意气风发的男人相差甚远。
过了一会她说,“阿菲,你先回去。”
“你要留下来?”
苏连安转头看着她,莫菲领会到她的意思,“好吧,那你自己注意点,有事的话就打给我。”
其实莫菲知道以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安安对他没有爱情了,可看他这样应该也狠不下心。
她和傅荣下楼,停下脚步,“傅教授,那个,麻烦你帮忙看着安安。”
他懂她的话,淡淡地笑了,“放心,他宁愿捅自己一刀也不会伤害安安一根头发。”东呈要是发疯伤到了安安,难受的还不是他自己!
莫菲略略尴尬,她就是随便叮嘱了那么一句,有必要那么认真回答她么,好像她多小人似的,谁让厉东呈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控,她当然不是很放心了,不过想想,他应该也不可能会对安安做什么。
“他现在看起来不太正常,你要不要带他去看下心理医生,不然我觉得他算计得到的钱财地位都无福消受了。”
傅荣睨着她,“你不是一直都盼着他去死?”
“……”
苏连安站在门口,可能是傅荣刚才进去过了,满地狼藉中开了一条路可以让她进去,然后在他面前站定脚步,蹲了下去,想跟他的视线维持平视,可是他根本就不看她,目光不知落在地板上的哪个位置。
她轻轻地开口喊他,“厉东呈?”
男人没搭理她,她只能再往前靠近一点,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他依然还是没有反应,苏连安蹙眉,“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男人就抬起头,一张英俊的脸庞尽是憔悴颓唐,那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绞着她,开腔声线很是沙哑,“不是不肯见我?为什么要来?”
“佑佑担心你出事。”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我不勉强你留下来。”
苏连安跟他的目光对视着,他深深谙谙的眼神几度翻滚变化,暖意,忍耐,克制,还有一些她不能看懂的东西。
她低头,眼睛无意间看到他搁在膝盖上面的手,沾满了血迹,有些凝固了有些还没有,她睁大了眼眸,“你的手这么了?”
他仿若不在意,重复问道,“你不是要走了,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