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做好早餐后不见他下来便上楼去敲他的门,可是不管她怎么敲门或者喊他都没有得到回应,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几年前有发生过一次,大约是在太太消失不见后的那段时间里。
傅荣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大步跨开走向楼梯,房门前,厉舒佑小小的个子站在那里,不断地拍着门,“爸爸爸爸,你开门啊!”
傅荣走过去,“佑佑。”
厉舒佑满脸焦灼,“傅叔叔,爸爸不知道怎么了,不肯开门出来。”
他还没说话就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砸东西声音,这幢别墅是当年厉东程亲自挑选监工的,所以从格局构造到装修材料都是经过他同意才动工的,隔音的效果极佳,可即便是如此,隔着门板还是能听到从房内传出来的很大声响。
傅荣拧了拧眉,问,“王妈,你有没有备用钥匙。”
“其它房间的都有,可是先生这间,我就没有了。”
厉舒佑担心他爸爸在里面出了什么事,着急地拍门,“爸爸,你怎么了,爸爸开门,好不好?”他甚至急得哭了,“爸爸……”
傅荣眼中流淌过一抹暗色,顿了顿才说,“王妈,你先把佑佑送去上幼儿园。”
“不,我要等爸爸出来!”虽然平时厉舒佑对于他的各种掌握总是不满,可说到底还是很紧张他。
“小少爷,你听话。”
眉眼儒雅的男人俯身帮他擦掉眼泪,“你去上学,傅叔叔在这里是不是,不用担心你爸爸。”
“那我可不可以不去幼儿园,我在下面坐着等爸爸?”
“佑佑,除了一些很重要的原因以外,你不可以随便缺课,你乖乖去上课,傅叔叔在这就好。”傅荣吩咐王妈将孩子带了下去再从身上拿出手机,找个开锁的人过来。
没过多久,那个开锁的人就来了,像这种锁芯不必寻常锁,解锁非常讲究技巧性,等到锁开了后那人已经憋出了一身汗,“先生,好了。”
傅荣的大掌放在花纹雕刻复杂的红木门板上,推开,即使他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房间里面的场景吓了一跳,原本干净整洁的卧室一地狼藉,房间里面能砸的东西几乎全部都被砸了。
而他本人靠坐在床边,微微垂着头颈,看不清楚他脸上具体的表情,无形之中仿佛有死寂的味道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渗透出来,四周很安静,好像只剩下在场人的心跳声和吸气声,发出吸气声的是那个被叫来开锁的人,这有钱人是不是都特别不把钱当成一回事,这么糟蹋东西,心理扭曲的吧。
傅荣打发开锁的人走后才一步一步地迈进房间里,他踢开挡道的障碍物,走到坐在床边男人面前,“没死就吱一声!”
厉东呈没出声,他更恼,直接伸出腿不重不轻地踢在他的裤子上,“你再不说话,老子可没有耐心管你,我叫安安过来。”
可能是提到他忌讳的字眼,坐在地上的男人抬首,眼睛里面充满了红血丝,噪音很哑,“不准你告诉她!”
傅荣已经拿起手机作势要拨号了,厉东呈随即站了起来,抬手要去夺走他的手机,可傅荣眼尖看到他的掌心里满是鲜血,“你他妈不仅玩自闭还玩自残啊!”
脸色阴冷的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有一条很深的血痕,血像是已经止住了,整个手掌却还有残留的斑驳血迹,他淡淡地道,“不小心割到的。”
这借口还能再劣质点么,不小心割到能割得那么准,分明是人为,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不是在自残是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厉东呈讲话的时候并没有去看他,眼睛不知落在哪个角落里,没什么焦距,“你回去,不用管我。”
傅荣知道这几年他的精神有些不稳定,可是没有想到他会动手割伤自己,不小心的意外和自主的行为中后者占据的成分比较多,“一晚没睡?”
“睡不着。”
傅荣看着他,“你不是有安眠药么。”
“吃了,没作用。”长期吃安眠药的人可能也会产生抗体,或者说耐药性,安眠药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多少效果了,所以上次苏连安在茶里下了安眠药他也是没睡多久就清醒了过来。
傅荣皱眉,“佑佑很担心你。”
“嗯。”
他这副盐油不进的样子真让人见到憋屈,傅荣转身就走,脚底一滑,突然好像踩中了什么,差点摔倒,他低头一看,是空酒瓶,而且不止一个!
“你昨晚喝了多少酒?”
他淡然地道,“一点点。”
“我叫陈医生过来帮你看看。”
厉东呈不冷不热地提醒道,“我伤的是手。”陈医生是心理疾病方面的权威,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
几秒后,房门啪一声被甩上,傅荣简直有气没处撒,下楼,王妈站着等他,“傅先生,我家先生怎么样了?”
“死不了。”能喝那么多酒还能拿刀割伤自己的人,是还死不了。
“那我上去看看。”
“王妈,你等下,先不要上去。”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他也怕吓到了王妈,那个样子,就算陈医生过来了,在他还算清醒的状态下,估计也不会好好配合,长指捏住眉心,真是烦透了!
因为前些日子新品发布会上面发生的事,大卫让苏连安暂时先不要去上班,说要给她放假,她也很清楚,这事多少对公司有些影响,她暂时不要去公司也是对的。
女儿起床后她在整理床褥,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随手拿了起来,弯了弯唇,是儿子,“佑佑,这个时间你不是在上课吗,怎么有空给妈妈打电话呢。”
厉舒佑的小手捧着手机站在厕所里,“妈妈……”
他的声音带了些许不明显的哭腔,苏连安紧张了起来,“佑佑怎么了?”
他没哭只是很担心很焦急,“今天起床我去找爸爸,可是爸爸一直都没有开门,傅叔叔来后就让我来上课了,可是我都不知道爸爸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