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龙宸宇轩、五皇子龙宸宇策、七皇子龙宸宇颉,若是再加上三皇子龙宸宇峻,这怕是……
邛宁皇后看汀雨一旁若有所思,也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冷笑一声道:“挡本宫路者,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既然邯儿是皇长子又是嫡长子,就该承继皇位。刘瑾眉和江梅兮就该明白什么叫痴心妄想,什么叫名正言顺!”
龙宸宇邯哪里见过母后这般动怒的模样,一时间吓得身体微颤,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母后,回头自己又受责罚抄诵文章。龙宸宇邯最是讨厌的便是那满纸道德家国的文字……
邛宁皇后看龙宸宇邯如此怯懦的模样,心里更是有些气恼,刚要一阵训斥,却看到汀雨拉着龙宸宇邯离开了小书房。
“娘娘,就算殿下有什么不是,可是他到底还小,您也不必太过于心急。”汀雨交代龙宸宇邯去他寝殿里看书,过会儿再来陪邛宁皇后用晚膳。龙宸宇邯求之不得,点了点头笑着离开了,看着那欢快的背影,汀雨也不由一阵心软。
“汀雨,他若是成器些,早两年我就让皇上立他为太子了。可是你看看他这模样,也没什么担当,不知是学了谁!”邛宁皇后没好气地说道,就连称呼上的错误也未曾注意到。
汀雨却紧张不已,连连说道:“娘娘,谨言。”小书房内伺候的宫女早就被打发到了外面守着,如今只剩下这主仆两人而已。
“您又不是不知道这长乐宫是什么地方,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传到皇上的耳中,怕是又要跟您闹隔阂了!”
邛宁皇后看汀雨紧张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感动,说到底自己这些年深宫里挣扎,若是没有汀雨在一旁帮持着,怕是就会多很多艰难了。
只是对于汀雨的小心谨慎,她还真不放在心上,“若是当真隔墙有耳,本宫倒也不怕她,正愁没机会收拾她们这群狐媚子呢!”
汀雨知道自己劝不进去,也不再多说些什么。邛宁皇后的性子她太过于熟悉了,向来心高气傲的她自是不甘心孟婉盈的突然得宠,对此早就是怀恨在心了。而这次晋份位虽是皇后亲自提出又一手操持的,可是却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可谓得不尝试,怕是早就触怒了她心底里的那根弦了吧!再加上文睿帝对淑妃的圣宠不衰,如今的皇后就好像是一触即发的火山,只要一点风吹草动,怕就是要爆发了吧!
想到这里汀雨不由一阵胆寒,自己刚刚还劝说娘娘要在这深宫中继续活下去。当时只是为了让娘娘能有些生气罢了,可是自己似乎错了呢。娘娘的存活,意味着什么自己不是最了然于心吗?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呀!这么些年来,自己不是一直冷眼旁观,甚至参与其中吗?
“汀雨,当初班婕妤盛宠之时,拒乘帝辇说:圣贤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当时成帝对她宠爱有加,赞她: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可是后来呢?你说她在长信宫侍奉太后,孤枕不能眠时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留住那最为亲密的时刻,反倒是自己一手拒绝了呢?”
邛宁皇后神色幽幽,似乎想到了长信宫里的青灯冷瓦。
“都说是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到那时孤枕难眠,她想必亦是后悔至极,只可惜再没了机会。如今本宫还有机会,就断不能输给她们,你说是吗?”
汀雨徒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赞成。过了良久,才说道:“娘娘说的是。班婕妤就算是赢得了青史称赞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孤单女子,想要的无非是帝王的爱怜。娘娘,你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班婕妤,也不会成为第二个班婕妤。”
“是呀!本宫自是不能成为班婕妤,她要的是帝王的爱,而本宫不过是宠罢了。”邛宁皇后叹了一口气,在玉版宣纸上写下了心中的郁结。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圆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正是班婕妤的《团扇诗》,那说不尽的宫怨都流露在此。邛宁皇后抓起了那墨迹还未干透的宣纸,丢入了炭炉之中。
“本宫自是不会成为班婕妤。”
伴随着那斑斓的灰烬,汀雨听到邛宁皇后声音坚决,神色坚定,透着冷冷的恨意。
因为入冬的缘故,文睿帝依照惯例取消了皇子们的进学。而且,又特意为诸位皇子都安排了几位国子监的博士为几位皇子分别教授课程。
龙宸宇峻修习的就是兵法,只是这博士林逊偏偏是个纸上谈兵的主儿,才讲了没几次就发觉自己再讲下去似乎把自己也弄糊涂了,干脆给文睿帝请了个旨意。
“这林逊向来也是个目中无人的,如今却被三皇子弄了个灰头土脸,走,陪朕去瞧瞧,朕这个年方十岁的三皇子到底有多大的出息,竟然能把这号称江南第一人的林逊折腾个够呛。”
苏文知道文睿帝并不需要自己的回答,遂沉默地跟在文睿帝身后去了宫里的校场。
林逊虽是不满龙宸宇峻对自己的不认可,可是心底里的几分狂气在被月娉溯一再打击后也所剩无几。看着空荡荡的校场上驰骋的两人,狷狂的脸上也不由流露出一丝赞叹。
这朦月公主倒真是有些真才实学的。这让林逊不由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的授学,如今想来还真是有些尴尬。
“先生,当年孙膑围魏救赵,若是庞涓并不中计,反倒是以逸待劳,那么又会是什么后果呢?”龙宸宇峻神色很严肃认真,似乎真的为这个问题所困扰。
林逊为之一噎,顿了顿方才说道:“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扭转了战国初期的典型战役,扭转了齐魏两国的兵力国势,这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是……”
月娉溯看着林逊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扑哧笑了出来,“先生这可是顾左右而言他呢。”
林逊不由瞪了一眼月娉溯,却发现她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怒火所困扰,依旧很是喜笑颜开的看着自己,时不时看龙宸宇峻一眼,显然并不知道方才的话有多冒失。
孰不料月娉溯心中最是心知肚明,却脸上灿烂不已,顶着憨态可掬的微笑,谁又能忍心说她什么呢?就算月娉溯明知自己如此太不给林逊这个国子监博士面子,可是谁让他在那里唠唠叨叨却又不说出个所以然呢?
林逊憋着一口气,看一旁的龙宸宇峻似乎也在憋着笑意,他不由气火旺盛起来,“公主殿下既然说林某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公主殿下有何高见呢?”
林逊咬牙切齿地模样让月娉溯笑意更灿烂了几分,这个林博士虽说迂腐了些,可是却也是个可爱至极的人呢!
只是,面对自己和龙宸宇峻有些漫不经心,所以自己才会忍不住挑衅的。
中原固然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可是却做不好一点: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当初田忌与诸公子赛马之时孙膑就曾经因此而胜。
“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
三胜其二,尽可能发现自己的优势从而挽救败局,这才是为人师者应该所为。这可惜了,承国将《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奉为经典,却也只是当做神龛内的佛像,高高的奉起罢了。
开口“之乎者也”,闭口“呜呼噫嘻”,如此的迂腐,也许什么时候能走下神坛才能正真的立于不败之地吧!
只是,承国如今有一个逻炎就足够了。足够打败楼兰,足够打败自己……
龙宸宇峻看月娉溯在那里发呆,不由拉扯了一下她衣袖的一角。也不知娉溯是怎么想的,非得要自己一身骑士打扮,她也是只穿着略显单薄的夹袄,外面罩着紧身得得小号的女骑士服。正因为此,所以衣袖很是窄短,直到了手腕部位。
龙宸宇峻不由多看了两眼月娉溯,眼神却不自觉的往手腕上瞄去。只是看到那凝白的手腕不由想起了那句诗,脸上蓦然一红,“皓腕凝霜雪”说得大概就是此吧。
月娉溯诧异地看着龙宸宇峻脸上的红晕,不明所以,可是看到林逊脸上不耐的神色,她才慢慢道来:“首先,林博士既是来教导三皇子学习的,那就该做到为人师表最基本的事。请问林博士刚才的说法该如何解释?”
林逊闻言,洁白的面皮儿上不由红了起来。他岂会不知道,先贤有言:是这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自己刚才的敷衍连这么个小孩子都看出来了,想想还真是愧对国子监博士这光华四射的身份呢。
他刚要开口却听到月娉溯继续说道:“先生既然答应了教导三皇子,娉溯希望林先生能好好教导三皇子和娉溯。殿下和娉溯虽是愚钝了些,可是却也是好学之人,先生若是真想就此敷衍下去。娉溯宁愿自己去校场上练习骑射,不用劳费先生宝贵的时间了。”
林逊就算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却也知道如今这脸上的神色怕是涨紫了的。只是月娉溯说的话句句在理,自己竟然也无从辩驳!这让林逊不由多看了月娉溯两眼,虽是知道这朦月公主被楼兰国民奉为楼兰女神,可是他倒是第一次见识。
不过,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的人怎么会想看起来的这么单纯无害?林逊想到此处心里也响起了警铃,若是这月娉溯当真如此狡猾,将来怕是……
月娉溯看起先林逊还有些神色难堪,可是如今却警戒地看着自己,月娉溯顿时明白了林逊心中所想。
“且不说先生到底该如何回答三皇子的问题,娉溯倒是以为三皇子提出问题的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先生又何必回答?”
林逊虽是知道月娉溯这是在转移话题,可是却也好奇了起来,月娉溯究竟会是什么个看法。他刚才对这个问题就一筹莫展,如今好不容易听到解释,自然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