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要给公主处理伤口,还望陛下……”
林天汐看了看龙宸宇峻,余光瞥到月娉溯,心头窜起了怒火似乎要把自己燃烧一般,只剩下点滴的理智在控制着自己。
“朕不需要避嫌!”
龙宸宇峻沉声打断了林天汐的话,看向月娉溯,却发现月娉溯竟是把头扭了过去,似乎在和自己赌气一般。
“唉……”
龙宸宇峻一声叹息好像是冰凉凉的,月娉溯固执地不扭头,因为她很清楚,谁先认输,谁就彻底输了。
“好好诊治,不要留下疤痕。”留下这么一句话,龙宸宇峻甩袖离去,只余下殿内一片的凄凉。
林天汐看着月娉溯额角的伤痕,低声一叹,“公主,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这么伤害自己呢?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已经在想法设法搭救她出宫了,何必这么费尽心机见自己一面呢?
殿外,雪儿听到两人对话,也不禁一伤,“是呀,公主,陛下这么宠你,爱你,你又是何必呢?”
“林御医,麻烦了。”
太久的相处,这简单的默契两人之间早已经形成,无需过多的语言,林天汐就能够明白月娉溯这简单的两个动作的含义。
“公主忍着一点儿,微臣定会尽力的。”
林天汐看着那倔强的面庞,不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似是在承诺什么却又是在暗示着什么。
雪儿跑了进来,看到月娉溯倔强的脸上挂着泪水,似乎在忍受着那清理污血的痛苦,不禁眼泪落了下来。
“傻丫头,哭什么。”
眼角的血迹已经被林天汐小心处理了,月娉溯看到雪儿低声抽泣不由勉强一个微笑,似乎在安慰着雪儿。
“主子,都是雪儿的错。雪儿不该……”
月娉溯拉住了那床榻下的人儿,阻拦了她下一句话,“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别说了,去帮我打一盆热水来,我要清洗一下脸。”
雪儿闻言连忙取出,取铜盆的时候却又有些紧张似的,一下子就把铜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林天汐看着月娉溯神色有异,关怀道,“这小丫头有问题?”
声音极轻,怕是有心人也听不到。
“有些,大概是怕我难过吧。”月娉溯嘴角浮起讽刺的角度,似乎对此很是看不起。
嘴里蓦然被喂了一颗丹药,圆圆的小颗粒有些苦涩的味道。
“我就想他定是给你下了药,果然……不过这也要两日后才能恢复你的功力。我想那时候我们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月娉溯咽下了那药丸,看着林天汐一脸的郑重,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到底是心急了。”
林天汐摇了摇头,“你可知这揽月阁外是什么人?”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郑重,让月娉溯不禁愣了神,“难道是……”
“他倒是狠心,让天策军来看守你,知道你和天策军莫逆之交不会为难他们。我倒是小瞧了他,帝王,原来从来都不是那么愚钝的。”
林天汐眼神中有些不屑,却又有些钦佩,似乎很是复杂。
“是吗?他倒是聪明得很,不枉负孟婉盈一番苦心。”
月娉溯摸了下头上的白绸,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副古怪模样,还真是哭笑不得。甩开了手里的铜镜,月娉溯笑了笑,“还真是狼狈呢……”
林天汐一脸的责怪,对于月娉溯的淡然微微气恼,“这身体不是你的似的,竟是这么不爱惜。若是错了几分,可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想到这里,林天汐怒火又多了几分。可是触及到月娉溯的眸光,林天汐却又心软了下来。
是谁说的,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公主还请好好休息,过两日臣再来为公主复查。”
看着雪儿端着铜盆进来,林天汐提起了药箱要离开。
只是……
“这热水是你自己打的?”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林天汐有些诧异,不禁伸手去试探水温。
“是奴婢打来的。”
雪儿有些诧异,路总管决计不会害自己的,难道这水里面还有什么问题?
林天汐点了点头,“没什么,水温调得不错,去给公主清洗一下吧。”
“主子,林御医是怎么了?雪儿轻轻擦拭着月娉溯的脸,看到那雪白的棉布染成了微红,不由一阵心疼。
“没什么……”水里面有着不少的名贵药材,这些日子来,跟在林天汐身边,耳濡目染她也知道了不少。
似乎还有一味是养颜圣药天山雪莲。只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破碎的,你还能织补的天衣无缝吗?到底不过是一句覆水难收罢了……
“哦……”
雪儿顺从地点了点头,很多时候她都明白,所谓的没什么不过是因为有些时候有些话不用说出口罢了。
她虽是不懂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缘由,可是却很明白这水应该对主子有害无益,否则,林御医也不会临走时那么浅笑盈盈。
“好些了吗?”
路舍突然来了精神,连忙上前答道,“回陛下,已经好多了,林御医已经开了药,似乎已经睡下了。”
偌大的御书房只有灯光朦胧,在这深夜里似乎很是寂寞。
“闲敲棋子落灯花……”龙宸宇峻忽然间想起当初月娉溯在书房里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诗,那时候他们还年少,还没有这如今的仇恨。
“我倒是觉得一个人的落寞也不错,起码这样子悲伤也是自己的,绝对不会害了别人的。”
月娉溯在纸上认真写道,“从来都是骚人墨客,可是这悲花伤月的也是个体力活,难怪这些诗人都活不长久。”
当时月娉溯的一句话惹得沈觉哭笑不得,而龙宸宇桓却有些沉重,似乎早就预料到今日一般,可是偏偏他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竟会走到这一天。
“陛下,我看公主她也是嘴犟,回头定会明白陛下的心意的。”
路舍大着胆子说了句,只是看着龙宸宇峻依旧沉默,最后却还是喃喃地闭上了嘴。
“唉……”步出了御书房,看着夜空高悬的星子,路舍不由低声一叹,可是下一瞬间忽然想起龙宸宇峻武功修为极高,连忙掩上了嘴。
“又是那贱人!”董彤儿气恼地甩了一个青花瓷瓶,一地的碎屑显得支离破碎,让伺候的宫女莫不是心惊胆战。
“娘娘,你也不必气恼,陛下最后还不是没在揽月阁歇下吗?只要主子你肯放下身段,向来陛下也是不会拒绝您的。”
一个宫女跪着向前,一脸的谄媚看着董彤儿,“只要娘娘您先诞下龙子,什么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这后宫之中,最大的屏障就是皇子了,这点她们都清楚的很。人老色衰也好,恩爱绵长也罢,最后不都是在于这江山的归属吗?
“你叫什么名字,倒是聪明得很。”
董彤儿斜眼一看,这宫女倒是年岁大了些,一张脸上竟是有些沧桑模样,和她丞相府的那些姨娘们倒是有的一拼。
“回娘娘的话,奴婢玲珑,倒是曾经伺候过揽月阁的那位。”
若是月娉溯在此,怕也不能认出这人就是玲珑,当年的七窍玲珑的玲珑如今竟是这般落魄模样。
脸上没有了昔日的妖娆婉约,倒是多了几分落魄,看着董彤儿的目光很是热烈。
她要想翻身,就只能依靠董彤儿了。否则,那些太监,定然还会欺负她的,她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
“本宫看你聪明得很,不知道让你做一件事你愿不愿意。”
董彤儿弯腰抬起了玲珑的下巴,看着那张脸,脸上是粲然的笑意。
玲珑连忙笑道,“自然,娘娘要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是愿意的。”
“是吗?”脸上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董彤儿猛然松手,指着那地上的碎瓷片笑靥如花,“本宫不知道你耐力如何,想要考校一番,跪在那里半个时辰,若是到时候还有半条小名,那就打入浣衣局!这么个贱人,看见就会污了本宫的眼睛!”
玲珑脸上的效益顿时消失无形,看着董彤儿的眼神充满了惶恐,“娘娘饶奴婢一命,饶命呀!”
一时间整个宫殿内似乎风雨凄凄一般,却谁也不敢给她求情,生怕自己也被处罚。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也想被惩罚吗?”看着呆愣的众人,董彤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走到玲珑身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本宫最是讨厌叽叽喳喳的人,再说本宫又哪里要了你的姓名?诬陷人这可不是那么好玩的,你可要想清楚。”
玲珑萎顿在地想要逃离,可是却被几个宫女抓住了手脚一并驾到了那一堆碎瓷渣旁。
“姐姐,若是想要保一条小命,就别说了。”
一个胆小的宫女善意提醒道,这宫里熟人不知皇后最是喜欢拿宫女出气?你越是挣扎,她就越是厉害,若是不出声争辩的话,倒是能保下来半条小命。
玲珑眼里满是畏惧,这比当初她被一群太监堵住更是恐怖一般,只是看着那遍地洒落的碎瓷渣一下子竟是昏了过去。
董彤儿没想到竟是有这等胆小的人,脸上很是不悦,“把她给我弄醒,今天本宫还就要看着她受罚。”
竟是和那贱人有牵连,活该你倒霉。无论是敌是友,她都不稀罕。这皇宫之中,她董彤儿占据这一席之地,就算是龙宸宇峻,也别想撼动!
搀扶着玲珑的宫人忽然间惊慌失措,失声喊了一句,“娘娘,她……她死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甚至上一刻,她还扶着玲珑,这宫女不由一阵心惊胆战,跪倒在地默默念叨着。
“废物,不就死了个人吗?拉出去埋了就是。”董彤儿脸色不变,吩咐了一句就起身向着寝殿走去,“折腾了这么久,本宫也去休息了。”
一殿的宫人面面相觑,看着死了的玲珑不知如何是好。
青罗心有不忍,从荷包里拿出点银子,低声吩咐道,“找几个人把她送出去埋了吧。”
她们家小姐,真是越来越心狠了。
夜凉如水,可是这偌大的皇宫里,三人却是心思不一,却都在这夜中失去了酣眠的睡意,望着灯花直至天明。
“怎么?”月娉溯看着雪儿有些不解,“难道我竟是没有出门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