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娉溯闭上了眼眸,却是连正眼也没有看龙宸宇峻一眼。
这几天来,每日里他都只是来这里和她静静地坐着,似乎就算不说话也没什么关系的。可是这又算什么?
月娉溯不禁一笑,神情如斯,还是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报仇雪恨呢?
“娉溯,能不能不再和我争吵了?”
语气里似乎带着些哀求,龙宸宇峻偏过身子,看着月娉溯的目光透露着太多的情愫,只是月娉溯却没有看到。
“争吵?”月娉溯忽然睁开眼睛,冷声一笑。
“我不过一个降国的和亲公主,哪里敢跟陛下您争吵呢?再说,承蒙帝宠,娉溯感激不尽,又岂会那么不识时……”
一张凉薄的唇堵住了那喋喋不休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的小嘴,龙宸宇峻看着月娉溯睁大了眼睛,似乎在叫嚣着,“放手!”
舌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不在话下,享受着其中的甜蜜,似乎单单是一个吻就能够弥补所有的遗憾,述尽所有的相思。
月娉溯看着那闭上了眼睛的龙宸宇峻,身体在沉沦的同时心却蓦然一凉,爱和恨他们之间怕是早已经分不清楚了吧,又何须再那么纠结呢?
不如沉沦,不如沉沦……似乎在叫嚣着,终于冲上了脑门……
不知何时,那双手已经不安分地在移动着。
月娉溯眼眸一黯,隔着衣服,能感受到龙宸宇峻身体的炽热以及念想。
“怎么?后宫佳丽三千,难道翊炀帝就没有一个中意的吗?我这等残花败柳,还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闻言,龙宸宇峻脸上燃起一丝怒意,“娉溯,就算你再怎么牙尖嘴利,我也不会放过你!”
似乎是要宣誓,那声音坚定异常。
“是吗?把我变成你的禁脔?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身体一轻,被龙宸宇峻拦腰抱起,月娉溯反手勾住了那脖颈,“你觉得呢?”
禁脔?听到这个词,龙宸宇峻倒是沉静下来了,脸上的笑意浅浅的,“娉溯,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那时我就认定这辈子只要你,你明白了吗?”
那时?
那时是什么时候?那么长久的过去,自己都忘记了呢……
剥落了衣衫,委坠在地上,床榻上是美人如玉,英雄在享受着自己的战利品,只是越是投入却发现胜利竟是如此的让人悲伤。
“娉溯,我们好好过,行吗?”没有了帝王的尊严,如今的龙宸宇峻不过是个在苦苦哀求的孩子,希望能得到一丝的甜蜜而已。
好好过?怎么可能?
“难道翊炀帝你忘记了我们之间隔着的可是家国大仇,难道你的母后没有告诉你,是我杀了她吗?”
“你……”
龙宸宇峻脸色一皱,看着月娉溯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告诉我,不是你。”
心底里有声音在告诉他,这事情绝对不是月娉溯干的,可是可是这证据却都是指向了月娉溯,众口一致,他该说什么?
“是吗?”月娉溯低声一笑,手指在龙宸宇峻背上游走,“难道翊炀帝你自己没有脑子,就不会思考了吗?我知道的翊炀帝可不是这么个废物!”
明明是最温柔的神色,可是偏偏语气却是最凌冽的,似乎能把人冻死一般。
“娉溯,你真是……”
下面却没有说出口,眼神却是异常的温柔,看着月娉溯恨不得溺毙了一般。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不到!”
孩子般的话让月娉溯不禁哑然失笑,这样的话如今的龙宸宇峻说出来只是无尽的可笑。
“是吗?可是你心里还是在犹豫是吗?”月娉溯声音低低的,宛如蛊惑的罂粟花在深夜里悄然绽放。
“我……”龙宸宇峻愣了愣神,忽然间似乎释然一般,“哪有如何,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又管他们干什么?娉溯,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心底深处就是这么一个声音,鬼使神差说了出来,却是无限的释然。也许今夜过后他们又是对手,是敌人,可是今晚,良辰美景,他不要辜负。
“是吗?”月娉溯轻声一笑,说不出个所以然,龙宸宇峻却已经欺身上来。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额头,落在眉心,落在耳垂,似乎要将月娉溯一起带动,燃烧掉两人直到世界尽头,直到梦醒。
月娉溯看着那眸子里闪烁着的是自己,忽而高高抬起头来,贴合着龙宸宇峻的身子,娇躯摩擦着那熟悉的身体,带给他们异样的感觉。
“娉溯,你……”有些不能置信月娉溯的主动,龙宸宇峻话音未落唇却已经被月娉溯堵住。
被成功点燃了火焰,龙宸宇峻一双手却也没有闲着,很快就将那单薄的衣衫尽数剥落。
“今朝有酒今朝醉,也许明天我们就真的是敌人了。”
玉手过处,那玄色的龙袍已经被一一解开,落在了地上没有半点威势而言。
“那么,我们就享受今宵吧!”
异口同声,身体紧密结合在一起,可是心底里却又是异样。
月娉溯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去看龙宸宇峻,又似乎在忍受着那陌生却又熟悉的痛疼,却又是倔强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在这无尽的春宵中沉沦……
“主子,您早点休息吧!”小宫娥看着月娉溯又是坐在窗前,看着凉凉的月色,踯躅了许久却还是为月娉溯披上了一件单衣。
扭头一笑,看着小宫娥脸上的恐惧,月娉溯不禁一笑,“不怕我吗?”
揽月阁的美人冷若冰霜,杀人无形,宫娥太监向来避而远之的。
小宫娥摇了摇头,“不……不怕……”
虽然大家都说这美人很恐怖,可是她觉得这个主子除了整日整日不说话,却是宫里最好的主子娘娘。
皇后宫里的宫女不论大小,可都是受过皇后的惩罚的,可是这位主子却什么都没有做。
“你和她真像。”忽然间想起了翠缈,月娉溯不禁莞尔一笑。那是一个最为无辜的女子,把自己当做了亲人,当做了主子。
还好,翠缈已经嫁了良人,否则,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不能安心了。
“她是谁呀?”小宫娥到底年岁小,好奇的问了起来,倒没有方才的恐惧了。
“我的一个好姐妹。”月娉溯看着一脸天真的小宫娥,忽然没了看夜色的心情。
“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娥受宠若惊一般,“啊……我叫小雪。”说完,小雪忽然想起来,宫里的规矩,回答主子问话要自称奴婢。
“小雪……”月娉溯倒是没注意一般,笑了起来,“难道你出生在冬天?”
小雪心中最后的惶恐消失不见,也兴致勃勃起来,“是呀,所以爹爹才给我起名叫雪儿的。”
看着月娉溯脸上没有责怪,雪儿又继续说道,“爹爹说我出生的时候,天上下了小雪,所以认为我是上天赐给他的女儿,所以就给我起名叫做雪儿的。”
月娉溯听了有些愣神,自己呢,当初天生异象,只是带给父王和楼兰的却是无尽的灾难吗?
父王,自己真的好久没曾见过他了。
“那么你爹爹肯定很宠爱你咯。”
拉着雪儿坐下,月娉溯笑容亲和。
雪儿有些犹豫,却还是坐了下来,挨着月娉溯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
可是,主子她的身体,好软好香有没有,她真的很喜欢主子呀,为什么皇后娘娘却那么恨主子呢?
月娉溯看着雪儿一脸天真的模样,不由笑意更浓了些,“我也有个好爹爹,只是好多年没见到他了。”
雪儿低下了头,似乎在想什么,“其实,主子……我是……”
“娉溯,怎么寂寞了吗?”
龙宸宇峻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吓得雪儿连忙跪在了地上,月娉溯想要去扶她,却被连带着带到了地上……
看着月娉溯遇险,龙宸宇峻连忙赶过去搭救,却还是晚了一步。
“主子,你流血了……”雪儿手忙脚乱要把月娉溯扶起来,看着主子被桌椅撞得出血的额角,不禁有些害怕。都是她,才害得主子受伤的……
“滚开!”甩开雪儿的手,龙宸宇峻抱着月娉溯坐到了榻上,连忙喊道,“路舍,还不去请御医?”
月娉溯额角流出一股股热血,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只是朦胧看着跪倒在地的雪儿声音却依旧低柔,“不管你的事,雪儿,你出去吧。”
忽然间觉得心累了,拎起衣袍一角,想要撕下来一块,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竟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娉溯,我来。”月娉溯却是甩开了龙宸宇峻的手,笑着说道,“翊炀帝如此尊贵,我不过一个贱人,又怎能让你降低了身份?”
龙宸宇峻脸色一黯,看着月娉溯费力地撕扯在衣角,想伸手去帮忙,却又不敢贸然伸手。
“怎么回事你!”路舍如今身份不同,自是不会自己去请御医,只是看着一身狼狈的雪儿走了出来,不禁微微恼怒。
“路总管,我……”雪儿看着路舍,一脸的委屈和倔强,“我不想再欺骗主子了。”
“主子?”路舍怪异地叫了一声,瞪着雪儿道,“别忘了你的主子可是陛下!”
千辛万苦挑了这么一个人,却不料竟是三言两语就被月娉溯收服了。这要是陛下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弄死?
“路总管,不是我不想伺候主子,只是主子她应该看穿了我的身份……”雪儿犹豫了再三,却还是说了出来,刚才她真的觉得月娉溯看穿了自己,所以才会想要坦白的,却不曾想到陛下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以至于……
“什么?”路舍脸色有些难看,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罢了,她向来聪慧,比陛下不差到哪里去,你就好好伺候就行了。”
听到宫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路舍连忙迎了上去,“林御医,辛亏你在宫里,唉……”
林天汐脸上是柔和的笑意,一如过往,让路舍安心不少。
“难道是……”林天汐面露诧异,看着路舍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一丝了然,“难为陛下如此深情,只是……”
话没说完,林天汐已经迈步进去,看到月娉溯额角汨汨冒着的鲜血,不禁眼角抽搐了一下。
如此狼狈,竟会是月娉溯!
心疼了一下,脸上却还是不紧不慢的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