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溯听说,江崇可是十分的有力气呢,那日在寝宫里,老远都能听到温华姐姐的声音,嗯,怎么说呢,驸马从来无法满足公主姐姐,想来江崇很是对了姐姐的胃口,所以这才让姐姐欣喜,只是姐姐大概没想到的是江崇竟然会把她割了舌头,瞎了眼睛,聋了耳朵,剁了双手……”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孟婉盈捂着胸口,脸上苍白的无力说道,心口似乎在绞痛一般。
她怎么会认不出她的温华呢?
可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人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身体已经腐烂了大半,发出的腥臭味是如此的难闻,怎么会是她那个最是爱清洁的温华呢?
“母后,你是不是觉得很难过呢?为什么当初没有给温华姐姐找一个好夫婿呢,遮阳她也不会耐不住寂寞和董亭有所牵扯,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不是吗?”
看着那浑身颤抖,泪水簌簌流了下来的孟婉盈,月娉溯只觉得心头很是畅快!
从来没有想到,她们竟会有这么一天!
“一切,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吗?”
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孟婉盈指着月娉溯,大声吼道,“是你安排的那江洋大盗,是你安排的那书信和巫蛊,是不是?”
月娉溯不屑地一笑,“母后未免太看得起娉溯了,我只不过是安排了第一步而已,难道母后您不知道吗?恨您的人很多呢,都潜伏在这深宫之中,似乎都在期待着您的笑话,还有那个位置,难道母后您不清楚吗?”
似乎听到了噩耗,孟婉盈颓然坐在了地上,看着转身离开的月娉溯,忽而低声问道,“就是为了报复我吗?娉溯,好歹我们多年母女……”
停下了脚步,月娉溯一脸的冷笑,“母女,是吗?皇后娘娘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把我推开的吗?如今来跟我提什么母女深情?晚了!”
大步走了出去,月娉溯看着那一院子寂静的关雎阁,吩咐道,“走吧。”
跟随在身边的都是这些年她培养的势力,从来没想到竟是为了颠覆这座宫城。
“殿下,诏书和玉玺,还没有找到。”
尤时不解,为什么这传国玉玺竟是无影无踪了?
甘泉宫的行宫已经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却是没有找到那传国玉玺。
没有了那传国玉玺,传位诏书该如何写?
这新帝之位可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了。
尤时有些恼怒,可是看着龙宸宇峻一脸的沉寂不由也静下了新心神。
“江崇不是还没死吗?去问他。”
龙宸宇峻看了一眼,这偌大的甘泉宫,早就腐烂了,一如銮驾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帝王。
江崇的确没有死,不过如今却已经和他的兄弟一样,都是一个真真正正的阉人了。凌风为他做了最后一道手续之后,他已经疼得昏了过去。
“董邕他……”
如今的御林军统领,昔日的禁卫军副统领,在这场宫变之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尤时多少心中了然。
似乎董邕一开始就对龙宸宇峻格外青眼看待,如今,这一朝宫变,董家唯一的血脉,怕是能保存下来了。
“统领他因为夫人小产,如今正在家里陪着夫人。”
凌风很是不解,为何大哥他竟是要用这样的理由离开这个战场,这个能给他带来官运亨通,荣华富贵的战场。
御林军只负责甘泉宫外围的保护,因为江崇对甘泉宫的操控,整个御林军几乎都成了江崇和舒贵妃的走狗,唯有几人还在董邕和凌风的统治之下。
可是,这个大功劳当前,大哥他却……
“是吗?”尤时叹了一口气,忽然间羡慕起来,董邕早已成亲多时,如今就连薛莲都有了身孕,只是自己却……
也许,是时候给柳媚一个交代了,他们终究都是耗不起岁月无情的。
“回殿下的话,这玉玺,奴才真的不知……不知道呀!”
江崇捂着尚在流血的下身,颤抖着身体,一副讨好的模样。
不屑地看了一眼,龙宸宇峻看到了那神色里的狡狯,“是吗?凌副统领,听说江总管最是喜欢抢来的东西,刚才本宫在山里头猎得那头小老虎还在吗?不如,送给江总管?”
老虎?
江崇心中一凉,哪里还敢遮掩?
“殿下,殿下,奴才被黑猪油蒙了心,奴才错了,那传国玉玺奴才知道在哪里,只求殿下饶了奴才一条性命呀!”
本想用那传国玉玺报复龙宸宇峻,可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却被他抓住不放。江崇的小聪明在龙宸宇峻面前立马露了马脚,越发显得可笑。
“本宫答应你就是了,我饶你一条小命!”
龙宸宇峻特意加重了语气,看着江崇一张肥胖白嫩的脸很是不屑,让江崇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感觉。
“殿下……”
尤时想要开口,却被龙宸宇峻制止了下来,“本宫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尤时你不必再说什么了。”
尤时叹了口气,饶了这小人一条性命,可是难保他不趁机做出些什么,若是那样,后悔却也来不及了呀!
“那传国玉玺被皇上他藏在了銮驾上。”
江崇指着銮驾颤颤巍巍道,“奴才亲眼看到的,皇上他拿着那传国玉玺上的銮驾。”
龙宸宇峻看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果然,他最是老奸巨猾,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呢。”
早就有人去銮驾那里翻找,可是过了小半天却还是没有找到,甚至连銮驾下面都查看了却也没发现什么。
“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就连江崇都不理解了,玉玺明明就是被文睿帝拿到了銮驾上的,怎么会没了呢?
“太子殿下,奴才可没说谎呀,真的没有……这,玉玺一定就在这銮驾上,肯定被他藏起来了……”
江崇匍匐在地上,爬到了龙宸宇峻脚下,苦苦哀求道。
这人如今手里掌控着自己的性命,他得罪不起呀!
“殿下,应该是……”
尤时忽然想起了什么,附在龙宸宇峻耳旁低声说道。
唇角微微勾起,龙宸宇峻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想来她还是不死心,临走都要闹得我们心烦。”
果然,那舒贵妃和小皇子的身上找到了传国玉玺,正挂在小皇子的脖子里面。
“这甘泉宫怎么办?”
天色已经昏暗起来,尤时看着倒地的御林军的尸首以及那到死都不曾瞑目的舒贵妃,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一把火烧的干净,至少他们也不会脏了这清静的地方。”
大手一挥,龙宸宇峻转身下山,身后是那凌乱了的銮驾,里面静静地躺着薨逝的文睿帝龙宸睿。
“什么?”
龙宸宇峻撞开了那小太监,脚步踉跄地向着关雎阁内奔去。
“怎么会?”
口里不住的低声呢喃,可是心却已经凉了。
为什么在他弑父之后,母后却也离他而去?
还没有进入宫殿内,却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嘤嘤哭泣声,龙宸宇峻的心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母后……你怎么就……”
董彤儿一脸的哀恸,哭声连连,匍匐在棺木上,是异常的悲伤。
龙宸宇峻一步步走了进去,没有看到董彤儿忽然站起身来向着自己走了过来,没有看到一旁没有任何知觉一般的芳若。
“殿下,皇后娘娘她……薨了……”
路舍跪倒在地,一脸的内疚。
他负责关雎阁的内外安全,却偏偏守护不住主子的安危,不知道是谁竟是杀了皇后娘娘,这让他于心不安。
生怕龙宸宇峻想不开,一直小心观察着龙宸宇峻的举动。
“母后……”
低声呼唤,透过那棺木,似乎他能看到他的母后在冲着他浅笑,吩咐他不要张扬。
“殿下,殿下……你可要抓到这杀害了母后的凶手呀!”
董彤儿跪倒在地,一脸的愤怒,“昨日,不知道是谁闯入了这关雎阁,将母后残忍杀害,殿下,你可一定要为母后报仇雪恨呀!”
如今,董彤儿明白自己全部的以来都是在龙宸宇峻身上,董家已经毁了,龙宸宇峻虽是对自己讨厌至极,可是却不能休了自己。
如今,这帝位他已经唾手可得。那么,这皇后之位,她一定要拿在手里!
“路舍,是谁?”
没有打开棺木,龙宸宇峻低声问道,声音里透着哀痛,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除了她还会是谁?
能给自己心口上撒一把盐,能够让自己那么痛苦,除了月娉溯还会有谁?
“殿下,一定是她,她还把温华姐姐折磨成这个样子,她简直不是人!”
董彤儿忽然指着里面的宫殿说道,“殿下,你也要为温华姐姐报仇呀!”
龙宸宇峻顺着那目光看着,却看到寝殿里的床上似乎有一个人,可是再走进仔细看,哪里是什么人?简直比魔鬼还恐怖!
饶是自己经历了沙场,却也不曾见到过这种悲烈,如此的惨不忍睹,难道这就是他的姐姐温华吗?
“吼吼……”
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温华公主又瑟缩了身子,很是恐惧的模样。
“月娉溯,我与你势不两立!”
整个关雎阁是愤怒的声音,而龙宸宇峻身后,董彤儿却是轻轻一笑,旋即又是一脸的悲痛欲绝。
“新皇登基,是吗?”
月娉溯看着那手里誊录的文书,不由笑了一声,“翊炀,龙宸宇峻,你想表达什么呢?”
大鹏展翅为翊,去内远礼为炀,难道这就是你矛盾的心情吗?
“陛下……这炀字是不是要商讨一下?”
炀者,好内远礼。
炀者,去礼远众。
炀者,逆天虐民。
炀者,好大殆政。
炀者,薄情寡义。
炀者,离德荒国。
这炀字实在是不祥之兆呀!
心,颤抖了一下。
龙宸宇峻抬头,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就这个了,不必再商讨什么。”
“是。”
沈觉摇了摇头,走了出去,看着殿外的天空,忽然间想起了月娉溯。
是不是,这新皇的心里到底是有些愧疚的,所以这才选了这么一个字,炀者,薄情寡义呀!
御书房内,坐在这硬邦邦的龙椅上,龙宸宇峻却没有舒服的感觉,一股子沉重铺天盖地而来。
“月娉溯,不管我怎么恨你,可是心里却……”
低声叹了一口气,龙宸宇峻环视这曾经无比向往的宫殿,却发现坐在这里,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