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睿帝脸色一黯,又听龙宸宇峻继续说道,“父皇,您这一离朝就是一年多,能得到的消息不过是身后这个阉人给的,还有哪一点像是一个圣明天子?”
被质疑了自己的权威,文睿帝顿时吼了起来,“朕受命于天,自是天子,你个逆子!”
“逆子?父皇说的是那个羊皮卷,若是父皇你连模仿的笔迹都看不出来,儿臣真希望从来不存在这个世上!”
龙宸宇峻看着那车帘后露出来的俏脸,顿时笑了起来,“难道父皇你真的觉得贵妃娘娘是十四月怀胎生下的小皇子吗?依照儿臣看来,说不定是哪家的野种呢!”
文睿帝顿时脸色苍白,转头却看到舒贵妃一脸的委屈,胸口压着的怒火更是旺盛,“你这逆子,违背朕的命令不说,竟是还诬陷贵妃,你该当何罪?”
看着那颓然坐下的身影,龙宸宇峻脸上扬起一阵笑意,“是吗?我听说江总管身份特殊,不知道这个阉人称呼是不是当得起呢?”
躲在銮驾一侧的江崇此刻脸色苍白,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耀武扬威?
“凌副统领,能不能麻烦你检查一下呢?”
瞧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龙宸宇峻指了指銮驾一侧猥琐在地的江崇,很是一副虚心求解的模样。
手起刀落,凌风看了一眼,不由诧异了一声,“咦?”
文睿帝望了过去,顿时知道了这其中玄机。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舒贵妃偏了偏头,却是一脸的倔强。
“你个贱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自己的枕边人,竟是和这卑贱的奴才有一腿,文睿帝绝对不能忍受,何况她和雪儿那么相像,雪儿有岂会做出这等龌龊事?
“皇上,难道你就听信太子之言,不相信臣妾了吗?你看小皇子多么像您呀,皇上,你看这眉眼,和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
舒贵妃垂死挣扎,却不料那江崇被凌风长刀所指,吓得全都抖落出来了,“皇上,那是舒贵妃逼迫奴才的呀,她嫌弃皇上您年老,不能满足她,而且,她还让奴才给她找了不少的人,那个,那个小太监其实就是一个男人呀……”
指着一旁低眉顺眼的容桓,江崇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指着说,“平日里,他们厮混在一起,总是威胁奴才,奴才也不愿意呀!”
江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舒贵妃花容失色,看着文睿帝怒气滔天,忽然间那恐惧却都没了踪影一一般,忽而放声大笑。
“不错,是我勾搭了这么多的男人,可是皇上,你知道吗,他们可都比你男人多了!你以为每次我都很愉快吗?错了!”
舒贵妃一脸的怨怼,“每次我都恨不得自己死去。你都能做我爷爷了,却还这般,真让臣妾恶心呢!”
怀抱里的小皇子突然间哭起来,文睿帝指着小皇子问道,“这,这是……谁的?”
突然间,他害怕知道这个答案。
舒贵妃放声大笑,“谁知道是谁的呢,有可能是江崇的,也许是你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帮老家伙的,谁知道是谁的呢。”
“哈哈哈……”
忽然间,抱着那小皇子,舒贵妃跳出了銮驾,銮驾一侧就是山地丛林,只两下,两人就没了影子,似乎是落到了下面的没了声响。
“殿下,两个都死了。”
埋伏在丛林的天策军高声喊道,让文睿帝不由一惊,心中连悲伤都无暇顾及,“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难道父皇你不知道吗?”
手一扬,那蓑帽被抛掷了出去,齐刷刷地站起了一列列士兵。
文睿帝看着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强打着精神站在那里,“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请父皇归天!”
龙宸宇峻退了两步,闭上了双眼。
天策军的将士已经和御林军干上了,很明显御林军落在了下风。
文睿帝瑟瑟发抖,看着龙宸宇峻道,“你若是想要皇位,朕给你就是了,你……”
龙宸宇峻看了一眼,“父皇,当初我想要这太子之位,你推三阻四不想给我,甚至让我失去了娉溯,如今为何就这么大方了呢?”
唇畔扬起讽刺的弧度,龙宸宇峻笑道,“难道父皇你久经沙场却也贪生怕死吗?”
文睿帝看着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儿子,心里却是恐惧到了极点。
他从来就贪生怕死,怕失去这一切。所以,他习惯了掌握着众生,只是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竟是被自己的儿子要挟。
“我不妨告诉父皇,当初五弟在木兰围场遭遇到了猛虎袭击,其实不过是儿臣一手安排的。父皇,你从来都是那么的冷血无情!如今,儿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您是不是很高兴呢?”
身后,一个天策军拿来了一块白布。
文睿帝自是知道那白布是何用途,可是却没有半点反抗的想法了。
“你,果真狠毒。”
龙宸宇峻拿起了白布,缓步走到文睿帝身前,白布有些湿润,还带着超时的水意。
“我不比父皇,夺人妻子,却还是那么一往情深,真让儿臣佩服羡慕呀!”
白布附在了那苍老的面容上,似乎这一下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这张面孔了。
文睿帝看到的是眼前的一片苍白,呼吸着稀薄的空气,胸腔里很是费力。
“父皇,若是你从来不曾招惹母后,那该多好呢?毕竟,母后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你,难道你不清楚吗?”
说出这压抑在心底的秘密,龙宸玉局感觉到那身躯的战栗,笑着说道,“父皇是不是想知道是谁?我可以告诉父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说呢?”
文睿帝没有想到,自己纵横一生,最后却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而最为让他不忿的是,偏偏临死前知道了他的皇后的秘密。
孟婉盈,逻盛……
一个是自己当初最为宠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最为信任的臣子……
“到死,你都死不瞑目吗?”
缓缓阖上了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龙宸宇峻眼角溢出一滴泪水,“皇上薨逝!”
一时间,那守卫帝驾的御林军都忘记了反抗,下一刻都被那天策军的战士解决了性命,再也不用去想其中缘由了。
“恭贺太子,新皇万岁!”
尤时看着那负手而立的龙宸宇峻,心里却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就是宫廷,这就是皇族,从来没有父子亲情,从来都是这般冷血!
“看来,他得手了。”
月娉溯忽然间叹了一口气,这结果本该是两人并肩而立,笑傲天下所宣告的,如今自己却是通过探子的消息获得,真是讽刺。
“天汐,我要去一趟皇宫。”
“什么?”林天汐大惊失色,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就以为月娉溯已经放下了,可是为何如今竟然又闹了这么一出呢?
“我要亲眼看着孟婉盈死去,这才消我心头之恨!”看着那箱子里痴痴笑着的人,月娉溯冷声道,“既然他母子欠了我的,我就要一笔笔讨还,绝不手软!”
林天汐看着那淡定从容的面孔,却知道自己竟是劝阻不得的,也许,这心结只有自己才能解得开吧。
也罢,如今龙宸宇峻并不在宫中,去皇宫里倒也无妨,凭借她的身手,谁还能拦住她不成?
皇宫。
“果真,峻儿成了。”
孟婉盈颓然放下了手中的小布条,心里却说不出的失落还是高兴。
文睿帝死了,如今成了先帝,自己即将成为太后,可是这一切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这代价,自己再也不想付出第二次。
“娘娘,您……”
芳若刚要劝解,却感觉腰上一软,自己就昏昏然倒了下去。
可是为何却瞧见了朦月公主呢?
“你……娉溯……”
孟婉盈像是看到了鬼一样,看着月娉溯花容失色。
“怎么,皇后娘娘看到我很奇怪吗?”月娉溯耸了下肩,很是无辜地说道,“我还以为皇后娘娘早就习惯了我的存在呢。”
身后的人放下了箱子就离开了,守在关雎阁门外,很是尽职守责。
“你,想要干什么?”稳定了心神,孟婉盈保持自己腰背挺直,如今她即将要成为太后,又有什么还恐惧的呢?
月娉溯看着那淡定从容一般的面孔,不由笑了起来,“母妃,你多虑了,我只是来送给您一件礼物的,如今你即将成为太后,我这个女儿又岂能不送礼表达心意呢?”
孟婉盈看着那木箱,不由觉得一股子腥臭味,可是看月娉溯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母妃不如走近些看,也看得仔细,这样是不是就能体会娉溯的孝心了呢?”
月娉溯一脚把箱子送出了一丈远,恰恰落在了孟婉盈脚下!
看着月娉溯唇角呃嘲讽,不知为何孟婉盈忽然很是心慌意乱,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情绪,让她觉得这似乎是一个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坑骗自己。
“难道皇后娘娘还怕了我这个小女子不成?我都败在了娘娘的算计下,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再说,我又不是太子殿下,断断做不出弑父这等事情的。何况,温华公主等待娘娘多时,怕是再等下去就会心急了呢?”
孟婉盈闻言大吃一惊,可是看着月娉溯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却又不似说谎。
“你说谎!”
看了一眼那箱子里的人,孟婉盈不禁后退了一步,那么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怎么会是她的温华呢?
月娉溯缓步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娘娘难道不知道吗?温华公主前些日子和江总管可是有过一段情缘呢,只是江总管怕公主泄露了什么事情,就把公主一不小心伤害了,不过还好,这张脸我倒是记得,所以就给娘娘送来了。”
伤害?一不小心?
荒唐!
这个没有了舌头,没有了双手的女人会是她的温华吗?
就算脸上是十分的想象,她也不相信!
“吼吼……”
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吼声,似乎费劲了全部的力气,可是那声音却如此刺耳,让孟婉盈脸色苍白不堪。
“母后,难道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吗?”
月娉溯笑语盈盈,似乎这话都不是从她口中说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