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他一向视若珍宝的妹妹,竟是被人欺负了,可他这个哥哥却还不知道,这让她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呀!
“卿姐姐,彤儿给你送来药膏了,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爹,要不然大哥他……啊,董邕哥哥!”董彤儿连忙捂上了嘴,看着董邕阴暗的脸色犹如看到了魔鬼一般。
“董亭那个混蛋!”董邕松开了紧箍着董卿的手,正要去找那混蛋理论,却不提防听到了那“噗通”跪倒在地的声音,“哥哥,卿儿求你不要!”
眼睛里泛着泪水,苦苦拽着董邕的衣袖不敢松开。
“你……”董邕闭上了眼睛,怎么也不敢,他的妹妹,若是传扬出去,这名声还要不要,“好,明日我就去找房子,哥哥答应你好不好?”
闻言,董卿点了点头,就着董邕的手站了起来。
董彤儿似乎刚刚听明白了董邕的话,不能置信道,“董邕哥哥和卿姐姐你们要搬出去住?爹爹是不会同意的,我要去告诉爹爹!”
说着就转身要跑开,下一刻却被董邕拦住了去路。
“不准说。”
语气里警告意味十足,让董彤儿吓了一跳,“可是爹爹会担心你们的,我若是不说的话,爹爹回头定会责罚我的。”一脸的惶恐,似乎担心下一刻董邕就会将她杀了一般。
“彤儿你这么聪明,定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的,若是被我知道了,我可不管到底是谁传出去的,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明白吗!”
董彤儿点了点头,眼眶里是打转儿的泪水,“彤儿明白了,今日我没来过,那日的事情我也全没看到,可好,董邕哥哥能不能放我回去了?”
收起了胳膊,让开一步,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董邕无力的松开了拳头,自己的未婚妻他都保护不了,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董卿,他的妹妹,他的未来的妻子呀!
“哼,想跟我斗,你们都还差了点!”董彤儿一脸的得意,哪里还有半点惶恐的模样?
竟然让她听到了自己的安排,但是可恨自己又没法子杀人灭口,索性有一个很是听话的哥哥,“这样,这会成为你一辈子的痛,我想卿姐姐,你是再也没有心情去胡说八道了吧?”
看着那闪烁着橘黄色灯光的院落,董彤儿擦拭掉眼角的泪水,一脸得意的离开。
“哥哥,卿儿如今早已是那不洁之人,哥哥不必再为婚事担忧,若是哥哥找到了中意的姑娘,卿儿定当会为哥哥祝福的。”
她是董家夫妇当年救下的弱质幼女,只因为当时董邕的一句话,便成了董邕的妹妹,日后长大成人后,便是董邕的妻子。可是这飞来横祸,让她怎么去面对她一心一意爱慕着的哥哥呢?
“傻丫头,说什么呢,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知道吗?”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自己再也不要承受这些了,卿儿也不应该承受这些。
叔父,既然你教子无方,那么就不要怪我忘恩负义了。
庆功宴上,羲和殿里一片纸醉金迷。
龙宸宇峻坐在那里,身边是月娉溯和尤时,再上首便是逻炎和逻盛父子。
“爱卿此番立下这等功勋,朕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赏赐你们才好!”文睿帝大笑着,看着身侧的孟婉盈,一脸的笑意哪还有平日里的严肃?
心头大患匈奴被彻底消除,与西域诸国订下了通商的协议,这样一下互通有无,这承国的繁荣更是锦上添花。
而江南平乱也一举成功。乐陵王自刎谢罪,江南之地恢复了以往的平和,这是承国这近百年来最为平和的时期,就在自己手中发生的,怎么能不让文睿帝欣喜若狂呢?
“皇上,将军为圣上分忧是他们的职责,无论炎儿还是峻儿,都是皇上的臣子,都应该为国分忧的,哪里需要什么赏赐?”孟婉盈柔声说道,“况且,皇上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建立这等功勋,已是天大的赏赐了,不是吗?”
龙宸宇峻眉眼里也带着笑意,朗声道:“母妃说的是,此番儿臣出征,跟随大将军学了不少,更是看到了民生,实在是诸多收获,父皇给与的这份恩典,儿臣谨记在心,不敢忘怀,更不敢去讨要什么赏赐了。”
逻炎无语,只是看着载歌载舞的歌姬,似乎在那里出神。
“逻炎呢,朕的骠骑大将军,你有什么话说,想要什么封赏,朕都会答应的。”文睿帝看着当初那少年老成的将军如今眉目间都是收敛了的沉稳,心中更是得意。
“微臣不敢,只是希望皇上能给与边关将士些赏赐,臣感恩戴德。”边关艰苦,常年镇守的将士更是久不归乡,何等的辛苦。
文睿帝脑筋一动,笑了起来,“好好好,朕答应你就是了,果真是朕的骠骑大将军,从不忘记自己的身份。”
若是将这归结于文睿帝身上,这边关将士感恩戴德的只会是文睿帝,这样也分去了自己的荣耀,未尝不是避嫌的原因,月娉溯看着逻炎沉稳的模样,有些心疼。
龙宸宇峻握了握月娉溯的手,似乎很是不满意她的出神。
报之以微笑,月娉溯轻轻摇了摇头,却听到文睿帝声音惶恐,似乎不能置信一般。
“你说的是真的?”
月娉溯闻言望去,却是苏文跪倒在地,坚定道,“奴才岂敢欺瞒皇上,只是这事也是前不久奴才才听说的,刚才一时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失言?月娉溯看着苏文低头刹那眼神里的异样,摇了摇头,似乎苏文一直在隐瞒着什么,如今只是等到了一个大好时机而已。可是到底会是什么呢,非要在今天说,难道还和他们几人有关不成?
“去把皇后带来,朕有话要问她。”
邛宁皇后,早已绝迹于羲和殿,今日伴随着圣驾的是贵妃孟氏。
苏言连忙带人去请邛宁皇后,只是满殿的气氛却一时间落入了冰点。
一场庆功宴,顿时没有了本该有的欢喜色彩,孤单起舞的舞姬站也不是退也不是,琴瑟早已经没了声响,只剩下满殿的沉寂。
“既然大将军和峻儿此番去江南平乱,可曾听说了什么流言?”
文睿帝这话虽是问得两人,可是却只是看向龙宸宇峻,似乎想要从他的神色里看到些什么。
“父皇,乐陵王本就是意图染指皇位,这等谣言,不过是为了诬陷我皇室威严,儿臣以为不足为信。”
龙宸宇峻站起身来,言之凿凿,似乎乐陵王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也不会动容半分一样。
文睿帝点了点头,让月娉溯心中一惊,顿时明了苏文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
当初的雪侧妃,睿王府里的雪侧妃,摘星楼以及揽月阁的雪贵妃!
竟是提及了当年的旧事,可是为何她竟是在苏文的眼中看到一丝光亮,似乎是水泽,难道他和雪侧妃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一场戏似乎越来越大了,月娉溯唇角微微扬起,透着一丝不可捉摸。
“当年,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看着那憔悴了的容颜,文睿帝心头却只想到那个温柔的女子,那个只伴随了他短短数年就芳华黯逝的女子。
邛宁皇后看着当初的良人如今对她竟是横眉怒目,沧桑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却又讥笑不已,“皇上,你说的什么事呢?臣妾做过的错事那么多,你到底指的是哪一件?”
早就不该抱有任何希望,也许那样就不会疼痛,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月娉溯忽然有些可怜邛宁皇后了,若是她不曾爱上了这个帝王,也许如今并不会这么的伤怀吧。
似乎想到了月娉溯的想法,龙宸宇峻紧紧握住月娉溯的手,想要传达自己的心意。
“你……你死不悔改!”文睿帝看着当年的枕边人,看到那眼眸中的阴暗的怒火,颤抖着手,指着邛宁皇后道,“朕没想到,就算把你打入冷宫,你还是那么死不悔改。”
“哈哈哈……”邛宁皇后闻言大笑,转身扫视一圈,看着这羲和殿的众人笑道,“我哪里能悔改呀?除非,皇上你把我杀了,兴许到那时候我不再爱了,也就悔改了。”
语气萧条,让月娉溯闻言心中不由一惊。看到那憔悴的面容,心里竟有些悸动,是不是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邛宁皇后那样的境地,尽管一旁龙宸宇峻给与了承诺,可是那承诺为何自己此时此刻觉得那么无力呢?
当初邛宁皇后宠冠六宫之时,文睿帝不也是说过,“媚兰最是深得朕心,此生定不负卿。”可是时过境迁,如今坐在那里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伴随在他身边的,却不是当初的佳人了。
是什么,都把这一切改变,从此万劫不复?
文睿帝眼眸里闪过一丝柔情,可是旋即想到当年的雪侧妃,那一抹柔情瞬间消弭无形,只剩下一片肃杀。
“朕问的是当年雪儿之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闻言,那一阵笑声戛然而止,只是冷冷看着文睿帝,笑道:“雪儿?皇上这么多宠妃,不知道你说的雪儿又是哪一位呢?是繁漪院的雪贵人呢,还是夭折了的雪羽帝姬?”
一旁孟婉盈看着气结的帝王,柔情说道:“皇后娘娘,皇上问得是当年睿王府的雪侧妃,后来宠冠六宫的雪贵妃,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还记得?”
话音刚落,邛宁皇后似乎被激起了万千怒火,指着孟婉盈道:“你个蛇蝎毒妇,竟是害得本宫的皇儿生不如死,你个蛇蝎毒妇什么身份,竟敢跟本宫这么说话!”
说着就要上前,似乎想要把孟婉盈从龙椅一侧拉下来,身畔的小太监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邛宁皇后,“滚蛋,你们一帮混账奴才,竟敢对本宫动手动脚,还想活吗?”
闻言,一帮小太监都微笑不语,只是受伤却使了力道,使劲儿掐着邛宁皇后。邛宁皇后大声呵斥,却被众人误以为这又是疯病发作,都置之不理。
月娉溯岂会看不出那些小太监的动作,只是闭上了眼睛,似乎眼不见心不烦。这等折磨不知道她曾经在多少人身上做过。如今只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