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年他一直宠信的恋氏,她先是不知身份以正室自居,现如今竟生了歹毒之心要毁了天香这个嫡长女!所以祁仲卿暗自决定不能心软,这一次他不会再姑息恋氏!
“曼文,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也清楚。甚至于天娇一个庶女,我都是疼爱有加,比之天香还要疼爱!我自问没有一丝对不住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天香!她一个自小没了娘亲疼爱的丫头,哪里就惹了你这般憎恨?你竟如此歹毒,非要让她……”
祁仲卿再也说不下去,浑身颤抖着,一脸失望至极地看着恋氏。
祁老太君早就忍耐不住,如今眼看着祁仲卿说落完,当即站起来将自己的桃木虎头拐杖狠狠地一掷,指着恋氏痛心疾首地说:“恋氏啊!你也出自名门,父亲更是礼部尚书!往素你虽有小错,大事上还算知书达理,我也就忍耐不与你计较!可是今日这事,你怎的如此愚昧!”
“你以为将军府那样的府邸,是任何人可以擅闯的吗?宁氏早就亡故,将军府早就与我们国公府疏离,天香这一次前去贺寿,就是为了拉近两家关系,修复曾经的交情。你竟敢生出毁掉香儿闺誉的歹毒之心,就是你这作为,也会为国公府带来弥天大祸!”
祁老太君一边数落着,一边唉声叹气。
恋氏闻言浑身不住地颤抖着,低垂着头不敢言语。直到老太君不再说话,她才哭着说:“老夫人、相公,贫妾真的知错了!贫妾目光短浅,善妒,这么多年都容不下宁姐姐的孩子!贫妾向你们保证,往后再不会犯错了!求老太君和相公就饶了贫妾这一回吧!呜呜……贫妾真的悔不当初啊!”
“唉……”老太君摇了摇头,拄着拐杖,在丫鬟的搀扶下转身离去。恋氏毕竟是儿子的妾室,她不好处置,这一切还是交给儿子处置妥当些。
外面廖管事经过三十大军棍,已经是濒临死亡。开始的时候廖管事还能够鬼哭狼嚎求饶,到了二十大军棍的时候,就已然半天才叫出一声。这会儿外面执行杖刑的人进屋,祁仲卿直接挥手做了个杀的手势,示意他们将人拖出去。
恋氏余光扫到了祁仲卿的手势,当即松了一口气,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强挤出一副柔弱可人的模样,恋氏自发偎进了祁仲卿怀中,开始哭诉着自己因妒忌做出了错事,总之无处不把因为太在乎祁仲卿,才引发了歹心强调。
祁仲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怎会不清楚事情背后的真相?叹息着,他没有再心软,而是坚决地下达了处罚:“恋氏作为姨娘,却任凭女儿蛮横焦躁,这般教女无方,罚月俸三个月,去祠堂抄经禁足一个月!天娇嚣张跋扈,目无尊长,心思歹毒,不尊嫡姐,禁足一个月!”
语毕,祁仲卿顿了顿又说:“恋姨娘要禁足一个月,那后宅事务就暂由卓氏代为处理!”
恋氏闻言登时腿软,她多年来掌管中馈,将国公府打理得有条不紊。而且她习惯了以当家主母自居,这么些年那般的荣耀和风光。就算没有从妾室转成正妻,那大权在握,也没有人敢小看她。可是现如今大权徒然转嫁到了卓氏头上,她本就小心警惕着卓氏,如今怎能甘心?
越想越气愤,恋氏一口急气没有缓过劲来,翻了翻白眼珠,当即昏厥在地。
此时翠屏苑中,卓氏的贴身丫鬟兴冲冲地说:“姨娘,天大的好消息!恋姨娘犯错被老爷禁足在祠堂一个月,府中中馈交给您来处理!”
卓氏这会儿一脸的菜色,躺在床榻上,听到声音后心底一喜。不过到底是多年来装模作样习惯了,卓氏面上并无任何喜色,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下去。
祁天晴放下手中的书,一脸的喜色:“娘,我们等了这么多年,机会总算来了!”语毕,起身对着卓氏恭敬地施礼道:“女儿恭贺娘亲心想事成!”
“晴儿,隐忍了这么多年,总算盼来了我们母女的好日子了!”卓氏泪流满面,拉着女儿的手忍不住泣不成声。
祁天晴嘴角淡淡的笑容倏然敛去,握紧了卓氏的手,蹙眉提醒道:“可是娘您也不要高兴太早,这恋氏也只是被父亲暂时禁足祠堂。若是一个月后父亲消气了,恋氏到时候从祠堂出来,父亲是不是要娘亲把掌家大权还给恋氏?”
卓氏闻言一脸的焦急,忙期待地看着祁天晴问:“是呀,说到底老爷只是要我暂时管家,到时候恋姨娘出了祠堂,那老爷岂不是要收回管家权?晴儿,你给娘出出主意,应该如何才能把管家权一直握在手中?”
祁天晴抿唇思索了一会儿说:“娘您也病了这么多年,当务之急您要先身体痊愈,才能好好的管家不是?这机会既然来了,我们总要紧紧抓住才是!”
卓氏闻言暗自点头,她一直都是听从这个聪慧女儿的意思。如今恋氏被禁足,掌家权利落在她身上,她病了这么多年也该好转了。女儿话里的深意,她自然明白。这国公府不仅仅恋氏有野心,有想法。那个纪氏可也不是省油灯!
纪氏一向以老太君远房表亲为资本,虽然没有头脑,但是难保她不会以自己身体不适,撺掇着老太君将掌家的权利夺走。所以就像女儿说的那样,现在最为主要的就是,她要想个办法,让自己尽快地痊愈。
“晴儿说得在理,恋氏的问题先放在一边。事情必须要先一步下手,娘亲苦等这么多年的机会得来不易,可不能阴沟里翻了船!”想清楚之后,卓氏当即面色好转,就连原本苍白的脸颊因兴奋泛起了粉红。
翌日,三小姐祁天晴便请示了老太君,前去寺庙为姨娘祈福。恰逢大师苦海禅师怜悯其孝心,赠了灵药。卓氏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地好转,从卧床静养开始逐渐地下床散步。
桂嬷嬷将这段时间卓氏母女动作禀报后,天香放下手中的书卷,淡笑着说:“我就说,卓氏不闻不问府中事务,却能够在恋氏淫威下岿然不动。父亲对她的宠爱也是只增不减,这一次她总算是沉不住气,表现出了浓郁的野心!”
桂嬷嬷闻言蹙眉,小声说:“那小姐,你看我们需要给……”
“不必,此事先不着急。”天香抬手制止道:“我也很好奇,这卓氏究竟还有什么本事继续唱下去。不过只要她不把鬼主意算计到我身上,倒可以相安无事。倘若她不识好歹,对我起了歹心,哼,那就休怪我狠辣无情!”
流萤眨巴着眼睛,愤愤不平地说:“奴婢倒是感觉老爷太偏心!这恋姨娘指使人擅闯将军府不说,还妄想毁掉小姐闺誉!可老爷只是罚了她禁足一个月,罚了三个月月俸银子,就匆匆了事!这真的是太微不足道!”
这种胆大妄为之举,若是在别的王公大族,怎么也要发落这个妾室,赶出府中。就算再不济,那也要痛打三十大板子,然后送往家庙,下半辈子青灯古佛相伴才是。可是老爷却不痛不痒的小惩罚,实在是令人心寒!
“不,爹爹此举并非是偏心。”天香摇摇头,解释着说:“恋姨娘生父乃是礼部尚书,官职比爹爹要高出许多。恋姨娘毕竟是尚书府的嫡女,爹爹不愿意硬碰硬得罪尚书大人罢了。”顿了顿,天香又说:“只是爹爹剥夺了恋姨娘的管家大权,这无疑是给恋姨娘最大的惩罚。”
“恋姨娘这么多年以国公府主母自居,她最在乎的就是管家大权。如今权利被剥夺,偏偏还落在了她最敌视的卓姨娘手中。你们说,她心中岂不是恨死了,气死了?”
流年闻言抿唇一笑说:“小姐分析的头头是道,奴婢深以为然。可不是吗?适才奴婢听打杂的婆子们闲聊,说是恋姨娘从昨晚上昏厥,一直到现在还没见清醒呢!奴婢觉得,这恋姨娘这一次恐怕是气得不轻啊!”
“呵!”天香浅笑着说:“听你这么说来,恋姨娘此番还在昭悦园躺着,没有前去祠堂?”
心底的恨意浓烈的涌起来,这语嫣斋所有仆人都是母亲从将军府带来的。他们对自己都忠心耿耿,恋姨娘作恶多端,心思歹毒,天香不会让她这么好过下去!上一次洛天麒告诉她,派人追查那两个马车夫,发现他们的尸首被随意丢弃在那片枫树林中!
天香当时听闻的时候真的是心痛,她恨不能将恋氏抽筋拨皮!母亲留给她的下人,自然都是顶好的,衷心不必怀疑。然而那一次佛寺祈福,就失去了两名机灵小厮,天香实在是悲痛。下人也是人命,恋氏这般罔顾人命,总会遭到报应!
没有确凿的证据,天香暂时不能把恋氏怎样。现如今翠屏苑开始崛起,可谓是恋氏倒台,卓氏崛起。天香心知恋氏心思歹毒,心机却远不如卓氏。天娇更加是猪头一个,除了嚣张跋扈,更不足为惧。反而是清清淡淡的天晴,聪慧心机深沉,所以现如今翠屏苑才是最让天香忌惮的。
轻轻啜饮一口茶,天香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盏,忽而抿唇淡笑着说:“嬷嬷,你去,帮我备一份厚礼送去翠屏苑。”顿了一下,天香耐人寻味地说:“就说恭贺卓姨娘痊愈,祝她身体尽早完全康复!”
“是!”桂嬷嬷闻言颔首,便退下去准备。卓氏已然成了国公府新一任的管家,于情于理都需要礼敬三分。
天香舒了一口气,却忽而想起了洛天麒!唉,这厮更加磨人,天香忍不住头疼起来。他竟然拿着将军府那件事,说什么非要天香给他一份谢礼!还说救了她又一次,所以不可以耍赖!天香问他想要什么,那厮来了一句:“我也不晓得,不过丫头你这般聪慧,定然会给我一个惊喜对吧?”
天香郁卒,这人怎么着也是当朝昭仪哥哥,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识过?非要她自己想一个,又惊又喜的礼物!天香忍不住翻个白眼,她都想了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头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