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织瑶依靠的风浣凌,霎时如梦初醒般瞠大双眸,先是看了眼自己紧攥的右手,而后急急跪行到老夫人面前,将冰冷得微微泛青的手掌缓缓摊开。
龙氏俯首望去,但见静静躺在小孙女手上的乃是枚翠绿玉牌,成色并不算上等,但那却是丞相府中所有奴才都不能离身,且每人只配有一枚,用来标明其身份的名牌。
“这是你落水前拿到的?”
龙氏冷肃的凤眸危险眯起,须臾间迸射出凌厉寒芒,只因那块玉牌上赫然镂刻着陈嬷嬷的名字。
“这名牌定然是四小姐被推入湖中时挣扎夺下的,姑母觉得,是否足以证明凶手是谁?”
同样清楚看到玉牌上名字的龙御沧,再度将了老夫人一军。
若说之前风浣凌还看不透澈月王的心思,现今已然可以确定他是在帮自己。
可是为什么他会帮风四小姐?难道连天下第一美人都看不上的归元第一美男,竟然对哑巴的庶出小姐一见钟情了?怎么可能?!
心中思绪万千,但转念间风浣凌便抽回对澈月王的疑惑分析,起身亲将被拖到门口的织瑶又拉了回来,在老夫人面前指着她郑重地摇了摇头。
“四小姐的意思本王若未领会错,应是在跟姑母说,织瑶并非加害她的人吧?那么敢问四小姐,适才究竟谁讲的才是真话呢?”
清贵无比的龙御沧,俨然化身成了风浣凌的“代言人”,只要凝视着她,眼底便会晕染开层层柔暖笑意。
风浣凌再次肃穆地指了指织瑶,炯炯目光却只凝视脸色难看至极的老夫人,似乎不愿再与澈月王对视。
“今日之事当真有趣得紧,依稍早前的供词来看,四小姐应该与织瑶并无私交,更没有偏袒谋害自己嫌犯的理由。但丞相夫人又深信旧奴之言,认定是曾勾引过风相的织瑶加害了四小姐……咦?该不会是丞相夫人的旧奴太过忠心,以至于想要借此事除掉勾引风相的奴婢吧?”
龙御沧说话间,甚至还举起茶盏轻呷了口,姿态悠闲从容至极,说出的话却惊得大夫人背脊生寒。
风浣凌拉着织瑶便倏地跪倒在大夫人面前,纯净大眼中瞬间浮现水光,在叩首到地面时,低声向怔怔跟随她动作的织瑶吩咐了几句。
“大夫人,您若还迁怒于相爷酒醉与奴婢……那件事的话,尽管处置奴婢便是,又何必险些害得四小姐为此丧命呢?奴婢自知命贱,但四小姐何其无辜?为了算计奴婢害了四小姐,当真不……”
脑筋转得较慢的织瑶,机械地转诉完风浣凌交待的前几句话后方才反应过来,渐渐说得声泪俱下。
“你,你胡说什么?!我何曾算计过你?两个旧奴与你有私怨相互倾轧,牵连了浣凌,又与我何干?!”
莫氏眼见形势急转直下,竟然即将自身难保,立时决定牺牲陈嬷嬷与采菱,只求自己能全身而退。
今日之事太过邪性,明明不会凫水的风浣凌与织瑶都未被淹死不说,竟然还是被十余年不曾踏足丞相府的澈月王救起。而明明即将被定罪成为替死鬼的织瑶,竟然莫名其妙就翻了身,且还有余力转而暗指自己才是幕后黑手!
不过莫氏却只以为是织瑶扮猪吃老虎,平日装得谨慎愚笨,实则城府深沉,危险至极!
她哪里会想到,自幼被她看着长大,一向懦弱胆小的风四小姐,早已然脱胎换骨,再不会任人欺凌算计了呢?
“老夫人,浣凌既已指定,那么今日之事定然便是陈嬷嬷与采菱的过错,还请老夫人依家法重罚!虽然妾身着实不知她们为何会为了设计织瑶,不惜伤害四小姐,但这两个奴才毕竟出自我的院子,便请老夫人也罚了我这月的例银吧。”
莫氏何等机敏之人,眼见难以逆转形势,便索性主动向老夫人请求惩罚,以证自己清白。
且不说她莫雅琴背后是五大家族之一的莫氏,单就她身居丞相府当家主母之位多年的积累,少了一月的例银又算得了什么?单是她从铺子里私抽的银子,便不知比例银多出几倍了!
年过六旬的龙氏,又岂会看不出莫氏那点心思?
此事必然是莫氏有意除掉织瑶,甚至于庶出的小孙女都是她本就打算“一箭双雕”的目标,而非“被牵连”!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