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早料到事态会发展至此,风浣凌虽佯装成瑟瑟发抖地偎在织瑶身边,实则因寒凉而微微泛紫的樱唇,正微不可见的在她耳畔起阖着。
“听大夫人与两位人证所言,定是织瑶为掩盖与人私通之事而对四小姐起了杀心,当真可恶至极。”
龙御沧雪上霜花般清冷的目光看似落在织瑶身上,实则却始终凝视着风浣凌,淡漠的语气不见丝缕情绪,却又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王爷说得极是,来人啊,立即将织瑶押下去依家法处置!”
急于结束此番家丑外扬的龙氏,根本未曾想听织瑶要如何分辨,顺着澈月王的话便作出定论。
“姑母莫急,有一事本王还想不明白,怕是还需让织瑶来解答。”
见风浣凌目露凶光,龙御沧向来波澜不惊的冷澈眼底掠过抹轻暖笑意,云淡风轻的便将某些人刚要放下的心,重又高高吊起。
“既然织瑶已将四小姐推下水,为何自己又要跳进湖里?为何又会惊动已被支开的采菱和陈嬷嬷,大张旗鼓地任她们去找人?”
风浣凌正“仇视”澈月王的目光倏地一怔,适才她以为这位道貌岸然的王爷除了好色爱占她便宜,且还是非不分愚钝至极!哪曾想到他话锋一转,竟然又轻易将情势扭转。
而这些话,与她正跟织瑶交待反击的话大同小异,但是从他口中质问出来,显然要比织瑶说出来的效果更为显著!
心念电转间,当风浣凌再次望进他那双笼着温润月华般的黑眸,只觉得他看似明澈剔透如水晶琉璃的双瞳,实则锐利暗藏,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包括她的所有深藏的心思与秘密。
他的眸,深邃纯澈得让人着迷,却也神秘透彻得让人心生畏惧……
“这……”
由于澈月王年少时便远赴元灵山修行,再加之性情清冷甚少与人交往,因而龙氏对他并不甚了解。
更不曾想到,向来清冷寡情不理俗世出名的澈月王,竟然会对丞相府后宅之事如此上心,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应对。
“王爷不知,别看织瑶这贱婢生得楚楚可怜,实则野心不小,数月前甚至还曾蓄意勾引相爷,妄图飞上枝头。但相爷怎会看上她这般卑贱奴婢?想来她自知攀附相爷无望,便换了别的目标,不想却又被浣凌撞破,恼羞成怒之下会想要除掉口不能言的四小姐以绝后患,便也不奇怪了。”
莫氏适时接过话茬,四十余岁却风韵犹存的端庄面容上,漾着适宜的高雅浅笑。
在这瞬间,风浣凌仿佛看到远在宫中虚假伪善至极的风清婉,两道目光投在莫氏身上时不由冷厉如粹了毒的冰箭。
“哦?如此说来,丞相夫人已然认定,必是织瑶谋害四小姐的?”
龙御沧的语调淡然,不动声色间,便已将大夫人逼到一个难以置身事外的立场。
“这是自然,动机已然明了,又有两名证人指认,真凶不是织瑶又会是谁?”
被澈月王清风明月的外表所惑,莫氏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踏进圈套,再次直言认定织瑶的罪名。
“真凶究竟是谁,难道不该先问问直接受害的四小姐么?”
仿佛当真不解为何要忽略被害人的证词,龙御沧转眸间甚至还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王爷说得是,只因四丫头口不能言,所以老身竟一时糊涂了。浣凌,你可曾看见究竟何人推你下水的?”
依然想不通澈月王为何紧抓此事不放的龙氏,却耐着性子看向忽视已久的庶出小孙女,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四小姐身上,哪怕明知她不会说话,却还是关注着她要如何作答。
风浣凌缓缓自织瑶颈窝处抬起略显苍白的清丽小脸儿,漾着潋滟水波般的大眼睛眨了眨,好像仔细回忆思虑了好半晌,方才慢慢摇了摇头。
紧绷的气氛霎时一松,以至于各自抽回视线的众人都未看到,风浣凌垂首敛眸时,眼底飞掠而过的一抹狡黠。
“老夫人明鉴,奴婢从未曾与人私通,更不曾加害四小姐!奴婢自知人微言轻,在府中没有靠山庇护,不比陈嬷嬷与采菱皆出自大夫人院中。但奴婢却也深知本份,断断不敢加害主子的!”
织瑶已然涕泪横流,单薄的身子轻易便被粗使丫鬟们架起,不由分说地往外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