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的走向我。
我骤然想起各种豪门电视剧里,位高权重的老爷一怒之下,一巴掌扇晕一个小丫鬟的情节。
我下意识的单手捂着脸,脚步微微向后后退了一小步,双眼有些警惕的看着来人。
他并没有停下。
梅爱玲阴沉沉的看着我,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我的脚后跟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发现自己的脚踩在了一只男式皮鞋上,该死的丁寒冰跟个木桩一样的顶在我的身后,也不说上前一步走,给我挡一下步步逼近我的丁老爷。
丁老爷伸出一指,道:“冷小姐,我以前小看你了。”
“要打她,先把我放倒。”
我的头顶飘出一声男人极度沙哑的声音。
他冷眸凝结出一片冰霜,虽没有行动,可是话却放了出来。
我想到他一身伤的回来,哪里舍得他再为我难伤,只得将双手都捂在脸上。
要打,就打吧。
灵车的事,的确我也有份参与。
而丁老爷并不理会丁寒冰,他只盯着我瞧。
眼光从上下打量式的严厉审视到微微的赞许的柔和。
那种眼神,如同大学里的校长,看到一个期末门门挂科的学渣。
突然的,在一次决定最终命运的毕业论文时,超常发挥,以让人无法想像的成绩,超越了全校所有学霸的记录,得到了最高分。
惊讶、赞叹、佩服。
“冷小姐,你救了那孩子,我代表丁氏族人谢谢你。”
丁老爷说出这句话后,还向我欠了欠身,一脸慈祥的道:“以后,这丁府就是你的家,你随便住。”
“……”
我愣了愣,转过头,眸光跟丁寒冰的眼睛互相对视,足足有十秒钟,我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丁夫人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从沙发上站起,激动的问丁寒冬:“那孩子在哪?”
丁寒冬眼光闪了闪,轻轻了咳嗽了一声:“在沁园别墅。”
“为什么安置在那里,回大屋住,他要住在我们丁府的正屋。”
丁夫人兴奋的道。
而丁老爷沉吟了一会,看了一眼梅爱玲,才缓缓的说:“梅爱玲,我想你不会有意见吧。”
梅爱玲身子一震,扭曲的脸,似乎要哭出来。
她将灵车闹生日宴的事告诉了丁老爷和夫人,本以为他们会兴师问罪的。
没有想到丁寒冬亲自出面,在房间里跟丁老爷秘谈了近两个小时。
本是一脸怒气进去的丁老爷,出来时,脸上已无愠色。
现在,当他看到我,只问了我两个简单的问题,立即就开恩,并且谢谢我救回了孩子。
我不知道丁寒冬向丁老爷坦诚了多少事。
但作为小猴子的父亲,我想他是为儿子尽了极大的力的。
而这也是阿彩一心想得到的。
她死不要紧,儿子要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想到这里,本来如释重负的我,不知道为何又伤感了起来。
丁寒冰见我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将我拉到一边。
我甩开他的手,径直向外面跑去。
“哭什么?”他追上来问。
我一口气跑到灵车前,看着上面让我们撞得有些变形的车体,还好,人已经下葬了。
这只是事后,梅爱玲强行扣留下来的‘罪证’。
“我觉得,阿彩……”
看着灵车,后面的话,我再也说不出来。
丁寒冰眸色微沉,叹了一声:“我能做的就这么多。”
“是你用灵车的事,逼着梅爱玲来告发,同时,也向丁寒冬施压,让他像个父亲一样,把小猴子的身份承认了?”
丁寒冰苦笑一声:“你真聪明,什么事瞒不过你。”
我侧目看向丁寒冰:“你这棋好险,要是丁寒冬不敢认孩子呢?”
“那阿彩就真的太不值了。”
丁寒冰说完,扫了一眼门前站着的丁寒冬。
此时,丁管家牵着小猴子的手,正从沁园别墅那边往这边走。
小猴子远远的见到我,双眼放光的盯着我看,他挣脱丁管家的手,飞奔的往我这边来。
可是丁寒冬已迈出几步,挡着小猴子,低下身子一把握住小猴子刚刚挣出的手,低声道:“跟爸爸进去。”
“我……”小猴子指着我的方向,一脸的不情愿。
可是小孩哪里拗得过大人的力量,他被连哄带拖的进到屋里去了。
我看着小猴子被带进去后,心想着,或许不久后,他就会慢慢的淡忘我。
然后,跟很多富家小孩一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受着最好的教育。
阴云就此被驱散,不会再有以前生活的不快。
过去的苦难,连同我这个救他的人,一并被忘记得干干净净。
“我觉得,我们女人,都不值。”
我有些不悦的说。
“你有什么不值的?”
丁寒冰淡淡的道。
随后他眼神了然的看向我:“你是担心小猴子从此就忘记你这个人了吗?”
唉,不仅因为这个我有些忧伤,还因为……身边的人可能也会在不久以后,淡忘掉我……
“有些痛苦的经历,忘记是好事,玉婷。”
丁寒冰又来了一句神补刀,他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我心里窝火,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掉,我边哭边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我……我爱的人,他是头猪,从来不知道我为了他做了多少事。”
我停住脚步,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跑。
丁寒冰一脸茫然,过了几秒,才像是大梦初醒一样的追了上来。
他跟在我的身后叫了一句:“嘿,你愿意当猪八戒的老婆吗?”
谁想跟猪过日子。
你才是猪。
转念一想,我刚才好像骂他是头‘猪’的。
唉,丁寒冰如此的智慧,终于知道,我爱的人是他了。
可是,我为何要做猪的老婆。
哼。
猪八戒的老婆,那名字不就是叫‘母猪’了。
我想到这里,刚刚闪过的一丝喜悦,顿时消失。
心中由悲直接过度到怒,丁寒冰这个死家伙,又在拐着弯的骂我了。
……
丁氏大厦。
孙甜欣跟我在茶水间聊天。
她悄声跟我说:“冷小姐,你给我的化妆品,我用了,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以前白了很多了。”
我凑近在她的眼前,拿出用显微镜看脸的认真劲,仔细的看了几遍,郑重的点点头:“是的,真的白了,你能看得懂法文说明书啊?”
“我哪懂法文,我就是找了丁总的女秘书,好好问了问。”
孙甜欣眨了眨,喜滋滋的。
“嗯,聪明。”
我笑了笑,果然有人脉关系就是好,不懂的有人帮忙解决。
正在我想着下次丁寒冰再送一套给我,我得把那些说明书弄给秘书瞧瞧搞明白怎么用才行。
这时,门外有人叫了我一声:“冷小姐,你的咨询室有人找你。”
“哦,来了。”
我转了身往苶水间走去,看到叫我的人,正是孙甜欣说的丁总秘书,吴西越。
她是丁总的私人秘书,极少跟我们下面的女员工打交道。
可以说,能让她叫上一声,可是打个招呼什么的,就跟中了奖一样。
她是个冷艳而高傲的女人。
至少,在我看来,她不好打交道。
“以后,无论在哪,请务必带上你的手机,要不然找不到你。”
她甩下一句,踩着十公分高的短靴,一扭一扭的走了。
我绷着脸,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半天没有出声。
上个班还让她给看死了。
在丁氏,几乎人人都知道我跟丁寒冬有些关系。
大多,对我是敬而远之。
她却仗着一张西施脸,能说几国语言的能力,对我那叫一个鄙视加轻视。
走到吴西越的办公室桌前,我看到地上有张纸,刚想弯腰检起来。
身边传来女人喝令声:“快把那张纸拿给我。”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那就只有我了。
于是,我听话的将纸拾起,送到了女人的手里。
原本以为会换来一声谢谢,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拿起纸哔哩吧啦对着电话那头直飙法语。
哦,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好像那张纸,是因为她的一句话,直接飞到了她的手上一样。
会法语了不起!
切,法语能让纸自动飞到你的手上吗?
我腹诽了一番,继续往前走。
“冷小姐,这是丁少让我带回来给你的东西,你拿去。”
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闻言。
我转了个身,挺起腰杆子,大步的走到吴西越的办公室桌前。
低眸,看到跟上次一模一样的一只大盒子。
不同的是,上面有一封牛皮纸信封。
我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她极冷淡的回了一句。
没有再多一个感叹词。
我哼了一声,伸手去拿盒子:“麻烦了,以后我会让丁少把东西直接交给我的。”
我不知道为何,我要这样说。
可是我就觉得既然送我的,何必要转一道手。
借别人的手把东西转交给我,我一直不爽得很。
吴西越抬眼扫了我一眼,拿眼角冲着我道:“信封里是整套化妆品的中文说明,我刚才打电话到这家公司问过了,以你的肤质每天只要早晚各一次就行了。”
我低眸看了一眼牛皮纸信封,想到刚才她叽里咕噜的讲电话,原来是在为这个化妆品的事咨询法国那边。
本来气鼓膨胀的我,一下子像扎破了一样泄了气。
我抱着超级无比大的盒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
一路上,不少女同事都侧目看向我,因为粉红色的盒子实在是太扎眼,而一路捧着,像极了一个炫耀自己得到奖赏的小孩子一样,想低调,可做出来的事,却着实高调。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刚进门,我看到一个身穿浅灰色外套的男人背对着我坐在了我的办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