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医院里的这次,丁寒冬和丁寒冰似乎都清楚了,梅爱玲的身份很特殊。
但两人都选择不再做任何的交流,他们不想让我知道得太多。
我只知道,最终他们达成了默契,丁寒冰查吴醉,救出孩子后,丁寒冬送我走。
晚上。
丁府。
我端坐在餐桌前,看着不断摆上桌的各种美食,四个凉菜、四个荤菜另外一盆汤,外加一个蒜容空心菜。
而这是我离开丁府的主屋后,再次坐上主桌。
这一次,丁寒冬坐在了主位上,他让我和丁寒冰各坐在他的身边,还特别的关照厨房给我另加了一个麻辣小龙虾。
本来,丁府是极少摆上这样的路边摊上的吃食的,所以当一碗红通通香味四溢的小龙虾端上时,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发直的盯着一个个的小龙虾。
丁寒冰见我一副馋猫样儿,他套上透明的手套,快速的剥了一个,我想,他也会吃这个吗?
没想到他自己没有吃,直接递给我:“吃吧,专为你做的。”
我受宠若惊的看着白嫩的虾,又看看他,不得不说,他温暖起来,真的让人如沐春风。
但想到,他在暗中调查梅爱玲时,我就心里就升起异样的感觉,不知道哪天他也会这样对我。
丁寒冰见我不吃,他不悦的拿起来,塞进我的嘴里,假装狠狠的道:“我给你的,你敢不吃。”
我瞪他,嘴里咀嚼着虾肉,不忿的道:“要蘸点汤料才好吃的。”
他听到了后,白我一眼,又利落的剥了一个,在汤里戳了一下,一手接着下面滴下的汤,一边塞进我的嘴里,像哄小女生一样:“喂饱你,小乖乖。”
我眉头急皱的瞥他,怎么说话怪怪的。
余光看到梅爱玲正从外面进来,她和我的眼睛在空中相遇,她眼角冲我冷漠扫过后,走向了餐桌。
我吧唧着嘴,对丁寒冰娇笑一声:“丁少,你也吃一个。”
丁寒冰很会来事的说:“不行,我来剥,你好好的吃,晚上了,你不吃饱,我怎么能饱。”
稀松平常的话,在梅爱玲的耳朵里听出了别的味道。
她立即嘲笑道:“你们晚上办事也几个月了,怎么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的眼咻的看向丁寒冰,他扶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在嘴里咬了咬,不吭一声。
我只得作谨小慎微状,埋头猛吃我的小龙虾。
桌上,除了我剥虾的声音,就数丁寒冰吃饭的声音最响。
他平时一顿饭要我两顿饭的时间,这一次,比我快很多。
而我,还在细细品味之中时,就听到梅爱玲的声音再度响起。
“爸妈说了,如果你生得下孩子,还是会让孩子姓丁的,将来会有丁家养着的。”
这算什么?
我哼了一声。
我变成生育的机器了。
生个孩子,不用自己养,这是在提示我,快点跟丁寒冰造人吗?
丁寒冰抹了抹嘴,见我还吃,拉起我道:“走吧,别吃了,吃了这里的饭,就要生孩子去了。”
我听懂了,但凡我要在这里吃,那就得马上生个娃娃来抵饭钱了。
果然是有钱人家。
粮食从不浪费在我这种没有被认同的女人身上。
刚走出两步,梅爱玲叫住我:“冷玉婷,你要是生不出,你就直说,想跟丁家生孩子的女人,可以说是以亿计,你懂吗?”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委曲没有发作。
毕竟梅爱玲才是让丁家明媒正取的女人,我的确是处处矮她一头。
只觉得手被一片厚实的掌握得紧紧的,温暖随即源源不断的传到我的身上。
我瞥一眼丁寒冰,他低头正凝神看着我,见我脸色不好看,他挺直了腰猛的回头:“你跟我哥一年多了,你生了吗?你生得出吗?”
丁寒冰要么不说话,一旦说出来,让人根本想不到。
诺大的饭厅里,他把这话说得震天响,好像是在为我出头发火一样。
梅爱玲的脸气得扭成一团,精致的脸再也挂不住,她瞪着丁寒冬,气哼:“寒冬,你看看寒冰说的是什么话?是我不想生吗?我天天想……”
后面的话她未说完,我瞧见丁寒冬已站起身,他好像吃饭开始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等我吃完后,才对我微笑了一下。
我走了,他也不吃了,虽然他面前的吃食,也只动了一半,可他像是没了胃口,不再动筷子,而是移动着高挺的身子,向二楼走去。
全程他没有再看任何人。
丁寒冰和梅爱玲你来我往的争吵,他也不出声阻止。
无声的沉默,比死更可怕。
我都能想像,丁寒冬跟梅爱玲是在怎样的漫漫长夜里度过了。
我和丁寒冰走出门时,丁寒冰拉着我的手,渐渐的放下来。
他的神色一如丁寒冬一样阴沉着,显然梅爱玲的话,不仅让我难受,也让他很难堪。
到了沁园别墅的门口,他伸手在显示屏上按了一下指纹。
门滴了一声打开,我随着他一起进到里面。
进到里面,丁寒冰突然的停住脚步,转头对我说:“以后,我们每回来一次,你就会少住这里一天。三十天为限,我找出孩子后,你就安全了。”
我故作高兴的点点头,没有应他,而是脚步快速的向二楼跑去,边跑,我的泪边流下来。
我要离开我曾经暗恋的教官。
从今天起只有三十天的时间呆在一起了。
我跟他的关系终于走向了倒计时。
时间每过去一天,我能跟他朝夕相对的日子就少一天,我像一只被他牵在手里的风筝,曾经为他所困,高飞而不能远走,而今,他终将要放掉手中线,任凭我去了。
想到这里我鼻酸的不能自已。
他在我的身后问:“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不会少这一刀,我如丁寒冬所说,跟丁寒冰是没有未来的。
而我又何苦在丁家耗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过一天少一天。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贴着我的身后站着。
明明知道我和他没有可能,我却心如刀割,心里在问,这是在作离别的预演吗?
我别过脸去,手快速的在脸上擦去不争气的泪水。
不等丁寒冰有机会拉住我,就自顾自的跑上了楼。
跑进房间里,我顺手将门反锁上,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用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呜呜的哭起来。
入夜。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根本睡不着。
并不是因为梅爱玲骂我的话让我无法入眠,而是胃饿得实在是顶不住了。
我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饥饿的身子折磨着我那点可怜的尊严。
我翻了个身,下到一楼,打开了走廊上的灯,一路找到了厨房里。
厨房的冰箱里有鱼有肉,就是没有我要的剩饭剩菜。
打开旁边的储物柜,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上百平米的厨房我是一个个的翻了个底朝天,里面什么全国各地的食材都有,唯独没有方便面。
完败。
我沮丧的把柜门又一个个的关上,嘀咕了一句:“有钱人就是这么折腾吗?大街上有的他们家就没有?”
我想做个最简单的吃食,连个材料都没有,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想了想,我只能认命的把一包面条拿出来。
水开,放面。
磕破一个鸡蛋,煎好。
荷包蛋放在热气腾腾的澄黄色面条上面。
散上了几根香菜,顺便滴了几滴香油。
我深深用力吸了口气,挑眉道:“这才是家的味道。”
我捧着碗正准备吃,刚张开嘴,一道身影忽然从窗口闪过。
我只一瞥就看出是个女人,过了一会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极快的向另一个方向蹿去。
我正抬眸想看个仔细,那一道身影紧跟着从厨房门口冲进来,径直奔到了我的面前。
我倒吸一口气,身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手上端着的碗差点没有拿稳。
“你怎么在这?”来人声音里杂着惊慌,她瞟我一眼后,又狠狠的瞪着我道:“别把今天晚上的事说出去。”
我看清来人的脸时,震惊得不敢说话。
她来了,这是不让我好好吃口面吗?
打量一眼来人,梅爱玲此时的蕾丝吊带裙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裙摆上的一大片湿润让人生疑,我是医生对那种东西天生敏感。
我皱起眉头:“你……”
深夜,她这身打扮,难免让我浮想联翩的。
梅爱玲突然抄起我切葱的刀,双手握着刀尖冲着我低声道:“别说出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
我心头不由得狠狠一揪,怎么这个丁家少夫人这么想要我的命吗?
就在这时,丁寒冬出现在门口,他看到梅爱玲拿着刀对着我,慢慢的走了进来:“这是做什么?”
我看到梅爱玲脸上直冒虚汗,脸色扭曲得不成样子,往日里自信满满的脸露出绝望的恐惧之色。
她对丁寒冬的惧怕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全身都在发抖,好像看到生命终结点的垂死的羊羔,除了惊恐再无别的表情。
丁寒冬的出现,让我安心。
此时的我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的似的,脸上惊恐的神色变得一片平和,眼底的惊讶和提防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波澜不惊。
我盯着梅爱玲看了几眼,急中生智的说了一句:“我在找刀子切点葱,是少夫人帮忙给我找到的。”
丁寒冬瞟了一眼我手上的面碗,看到上面有一层葱花,他阴沉的目光扫着梅爱玲,语气里带着深深的质疑:“你?给她找刀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