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动弹的看着她,发现自己一脚踏进了泥潭里,想逃已来不及。
突然,全场音乐停止,玉姐将一块写有8的大牌扔给我,推搡了我一把,喝道:“去,到你了。”
我脸上、身上全是冰凉的水,看起来像是被雨淋过一样,两个黑衣人站在我的身后,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呆了呆,身子僵直的拎着那号码牌出了后台。
迎面看到台阶边,座了好几个身材火辣的举牌宝贝,她们正用那种好奇和挑剔的眼光打量着我。
“来了,来了。”
“听说是阿彩的妹妹,长得真像。”
“切,没见过世面的,磨蹭这么久。”
玉姐紧跟在我的身边,见我还愣着,她道:“别他妈在这种地方装清纯!”
我瞪了她一眼,不是为了找丁寒冰,我才不来这种乌烟瘴气的鬼地方。
不就是举个牌子,心想简单呀,就当做广播体操了。
咬咬牙,拿着牌子,我昂首挺胸进场了。
走在五米的过道里形形色色的男人拍着手,打着口哨。
全场潮水般的掌声响起。
眼前是一米高的擂台。
此台,六米见方,四根角柱上,在东、西、南、北,每一个方向分别牵出四根围绳。
登台时,我朝上面张望,并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身影。
脚踩十公分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小心的走着。
心里不断的说,别摔,别摔。
或许,我面孔陌生,而且气质不同之前的那些女人,男性观众们已经荷尔蒙暴棚一样的呐喊起来。
“妈的,这才是女人!”
“有料,漂亮!”
“胸是真的!”
我听到些粗鲁之极的话,心里的厌恶直翻涌着,表面上还保持着微笑,将牌子高高的举在头顶。
我沿着擂台走了个圈,目光在从台上转移到台下,也没有看到丁寒冰。
正当我失望之极时,以为自己白白穿成这样了,瞥见台下人群里有一个男人,突然窜了上来。
他弯腰从围绳下钻到台上,神色冷峻漠然,让人感觉颇有距离感。
一头金色的头发散乱不羁,眼神深邃不能见底,就像隐藏了无数心事。
狭长的凤目眼角微微上挑,涣散着摄人心魄的凌厉,却又让人想靠近,甘愿在那双无双的瞳孔里沉沦,沉沦、
特别是混身散发的邪魅之气,让我一下子联想到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那种类型。
他站在我的面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像是行走漠北的苍狼,饿了十几天后,在无垠的黄沙里突然发现了我这一只活物,眼光贪婪的注视着我,像要生吞了我一般。
他进一步,我退一步。
他再进一步,我没有后路的退到了擂台的夹角里,再无去处。
他顶在我的面前,如一只巨大的兽围住了一只身形小得可怜的小白兔,正低下身子双眼一眨不眨的从下到下的俯视着我。
压迫感让我心跳加快,窒息又害怕,感觉他伸出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我。
天啊,好高大的男人,目测过了190公分还有多。
我深吸一口气,仰头迎着他的眼,瞪他道:“老板,你是打拳的?还是来当裁判的?”
因为他居然穿着赤膊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全是洞洞的牛仔裤。
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更加没有意识到我根本就很反感他。
他双眼收敛了一些,一抹笑意渐渐的浮现在他的脸上,用跟熟悉的人说话的口吻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冷小姐。”
他居然知道我姓冷,‘哼’,我眼角斜他一眼,心想,管你是谁。
你又不是丁寒冰。
想到这里,我自顾自的抬眼在擂台上搜索着,四处寻找丁寒冰的身影。
此时,一个黄衫少年在台下拉了拉那男子的裤角:“醉哥,苏少问这局还打不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举了牌子后,本来是马上要开打的。
因为我没下去,而又冲上一个叫醉哥的男人,这个局被迫停住了。
正愣神时,一条精壮的长臂从侧面伸来,‘砰’的一声,肉碰肉的沉闷之声在我耳边响起。
手臂的主人,正用肩头撞开困住我的男子。
我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感觉后背让人抱住,像是大人抱小孩子一样轻松,来人仅用一条单臂把我从夹角里抱出来。
我的手不自觉的勾在他的脖颈上,鼻子里钻入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他挺着身子,径直走到擂台的中央才放我下来。
我站稳后,目不转睛的看去,眉心不由得一沉,顿时眼底全是痛惜之色.
我见到脸上带着护具的丁寒冰,眼角还带着青紫色,肩头、双臂全是一块块的瘀伤。
我眼前浮现着那个被抬走的拳手画面,心寒如死。
他冷峻的双眼打量着我,直冲我使眼色。
我哪里顾得了这么多,回忆起他昨晚扔给我的五千块,联想到他的伤痕全来自这些天的地下搏击,我的心就颤抖得厉害。
我鼻酸的瞪着他,怎么也不肯走。
他嘴里含着东西,说不出话来。
见我像个木头一样,死死的定在原地,他只得将嘴里的牙套取出扔在一边,对我吐出一句:“回去。”
“我不!”我几乎是喊出来的,他爱刺激,也喜欢玩,这些我多少知道些,可这是玩命,我不允许。
丁寒冰冲我瘪了一下嘴,不知道要怎么劝我。
场内一片嘘声,更有人向擂台上扔瓶子。
几十只瓶子朝着同一个方向扔过来,我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下一秒,不知道是谁扔了一个塑料软包装袋在我身上,里面的牛奶色的汁液扑洒在我的大腿上。
像突然间找到一个惩治我这个破坏他们赢钱机会的坏女人一样,将手上能砸的东西都朝我砸来。
东西一件一件砸在我身上。
有人将可乐、汽水、果汁统统的朝我丢过来,我混身上下湿得透透的,死粘在我的皮肤上,衣服成了我的第二层肌肤。
“……”
所有人因为我的搅局都愤怒了。
一片混乱。
我胳膊微抖的垂在身侧,手攥紧成拳,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身子前倾僵直的挺着,不退不让,任凭那些东西打到我的身上。
我瞪着双眼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丁寒冰,你丫的,跟我回去。
丁寒冰挡在我的身前,双手护着我的身体和头部,在我耳边用命令的口吻道:“我不是在玩,你下去。”
我伸出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骂道:“你就是没有一分钱,我养你,我出去工作养你。”
我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可我横下一条心,绝对不让他再这样下去。
丁寒冰压了下长眉,黑色的睫毛低垂着,幽深的眸光闪了闪。
只见他的长臂伸向我的腰上,向下滑到我的大腿处猛的紧紧箍住。
突然我身子失去重心,像旱地拔葱一样,整个人直直的向上抬起了二十公分。
他将我这样挺直的抱下了擂台。
我在台下,他在台上,我们对视了约有几秒。
我好想再度冲上去,他伸出戴着拳击手套的手直直的指在我的眼前,神情极为冷肃的说:“老婆,听话。”
我满满的泪充盈在眼眶里,此时奔涌而出,我奋力的叫着:“老公,跟我回家,跟我回家!”
他没有听到一样,走到台中央向裁判示意,可以开始比赛。
我急了往台阶上走,高跟鞋崴了我的脚,我一怒之下把鞋子脱掉,直接扔向了擂台上。
高跟鞋孤零零的躺在丁寒冰的脚边。
就在我快要冲进去时,我的腰间仿佛被一双大铁钳子直接掐着,对方将我举在半空中,然后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我抬眸看到,是一脸微怒的醉哥,他低下头,狭长的眼盯着我的脸道:“你是来砸场子的?”
“我来找我老公的。”我理直气壮,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的瞪着他,“我要带他走,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哈哈哈……”周围的男人全都大笑起来。
醉哥猛然回首,所有男人都讪讪的没有再出声。
这时,黄衫少年又问:“苏少说,还打不打?”
醉哥一巴掌向那少年打去,少年连退几步倒向擂台边,跌跪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我见他出手如此的重,心里不禁有些害怕,身子不由的退了退。
见不少人都畏惧上前跟他说话,催促更是不敢。
“你是这里老大吧。”我猜他是个大人物,壮着胆子问。
“你想做什么?”他神色正常的问。
“我要……”
我看了一眼丁寒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他立即出声打断了我:“他的死活跟我无关。”
醉哥挑起长眉,眸光闪着阴冷的幽光。
我上前一步,喉咙发紧的说:“你让我跟我老公回去。”
此时,有人在醉哥耳边低语几句,他突然问:“你又结婚了?”
“是,我跟他新婚燕尔的,你马上开除他,不要让他来这里玩,我老公就爱打架,可是我不喜欢。”
我话里话外也是七分真,三分假,虽然丁寒冰一定不是为了这点钱在这里打拳,可是终究我不能让他再挂着彩回家。
玉姐扭着腰走了过来,她抬眸先凶煞的扫我一眼,然后才贴在醉哥的身上,娇滴滴的说:“醉哥,这女孩新来的,不懂规矩。”
接着,她向几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