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第二个文件夹。
上面写的是王夫人。
王曼琴的继母。
屏幕里的的女人,年纪约是四十来岁,神情呆讷而平庸。
可就这么一个看起来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的女人,却在涂脂抹粉后,变了一个人一样。
那是女人对于性最有有需求的年纪。
成熟,练达,懂得享受,更加看透男人。
所以,当我的拧着眉毛用一种医生的角度去看待画面里的出现的饮食男女时,我第一次发现,人的本能其实都来源于此。
男人依靠占有得到地位与获得感。
而女人,则是男人征服下的最高欲望。
苏家的女人之后,我又看到史家,梅家,王家,几乎曲老的学生,成为了相城这些上流女人们的入幕之宾。
我倒吸一口凉气。
头渐渐的从屏幕后面抬起来,指着上面的东西,想找一个人说话。
抬眼后,才发现,我一个人被关在了这间房里。
很快,我从屏幕里发现了一个特别的身影,那个男人,我呆呆的看了两分钟,才面红耳赤的看出对方是谁。
“玉骄龙。”我心底默默的念出这个名字。
居然他也在这里面,而且,以这种方式得到了相城的投资资金。
韩千里和赵紫玉都曾经提过,玉骄龙在一年之内,得到了大笔的神秘金主的援助。
那一次差点将韩千里赶出S城。
而那一次也确实重创了韩氏集团。
晚上,丁夫人身一身华服的走了进来。
我左眼上的伤,看起来很吓人,她略瞥我一眼后,对着自己的手下说:“叫个医生进来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我就是医生,不用特别处理,给我一点红药水。”我随口道。
一直站在门口的丁寒冬转眼拿了一个大大的医药盒子进来。
他蹲在我的面前,拿出碘酒给我消毒。
能让丁总这样伺候,我的还有些不习惯。
丁夫人见丁寒冬这么曲就在我的面前,很为不快。
丁寒冬却像是在修补一件千年文物一样,一点一点给我擦着伤口。
我看到他眼底的伤与痛,随着我伤口流出的新鲜红色血液而扩大。
他也是学过医的,知道眼皮那个位置最是脆弱,所以才额外的小心。
大概二十分钟后,伤口渗血不止,他将白药散在我的伤口上,我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那是真的痛,却又是在我忍受范围之内的。
丁夫人不耐烦的冲我道:“想清楚了没有?”
我抬起头,看着丁夫人,一只眼不敢用力睁,只是虚着光。
“我想清楚了,其实这件事,你就是想让曲老偿到苦头对不对?”
我问。
她点点头,眼里怨毒的光闪闪发亮。
“这很简单的,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曲老见面,我去催眠他,让他说出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比起要我去说服那些病历上的从要简单得多。”
丁夫人眼珠儿转了转,思考一会:“你不是想让他再来这里催眠我吧。”
我笑了:“丁夫人,你这么恨他,怎么会让他来做催眠你,再说,世界真正无法驾驭的就是人心。”
丁夫人看着我,半天没有出声,走了出去。
一周后,我看到了好久不见的恩师。
他依旧风度翩翩。
站在门口时,双眼正慈祥的凝望着我。
我真的不敢相信,他在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后,替这些人渣隐瞒了真相。
我心底对他是恨的。
他不再是我心底那个最崇敬的人。
他就那么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
直到我走上前,冲他脸上狠狠的甩了一记耳光,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也会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魔。
曲老一动不动的挨了我这么一巴掌,银色的发丝,被我打得飘向了一边。
他略微尴尬的看着我,开口道:“你知道了。”
“是,我全知道了。”
我站在曲老的面前,声音粗暴的叫了起来。
“孩子。”曲老唤了我一声,我的泪立即像崩断线的珠子滚落出眼眶。
“老师,你为什么要当他们的玩物,你不是说,过得清贫也自得其乐吗?”
曲老垂下眼,没有看我。
半晌,我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废话,于是我道:“我要你自己说出那些年你对相城那些人做出的龌龊事。”
曲老看了看我:“你觉得龌龊?”
“对。”我自信的道。
“那你现在做的自认为正义?你只是个医生,你以为可以当个法官来审判我吗?”
曲老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冷玉婷,你不也是为了一已私利,在为他人所利用吗?”
私利,我的孩子,的确跟曲老没有半点的关系。
而且,我也真的是只为了自己的孩子,不得已,只从了丁夫人的安排。
我冲到曲老的面前,很想把他拖到电脑前,让他看看那些让人不能好好看下去的视频资料。
那些全是他病人,但也都成了他学生的恩客。
曲老走到电脑前,扫了一眼上面的资料,淡淡的道:“我只是提供了途径,这条路他们走与不走,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淫媒!”我骂了一句。
曲老转头看我,神色凛然的道:“现在的年轻人,一夜情,跟网友见面就上床,还自封只是解决生理问题,你们看我们觉得不体面,你们做的,你们宣扬的,你们心理上的,跟这些没有丝毫的区别。”
我被曲老说得哑口无言。
好像这时的我是个老古板。
曲老反而是个识时务的人。
这是人的本性,做是自己的事,不做也是自己的事。
曲老盯着我道:“别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傻孩子。”
我的眼睛开始不停的打架,精神上仿佛由一个暴怒的人,变成了接受现实同流合污的一个病人。
我拼命让自己清醒起来,不要被曲老控制。
但他却继续在说:“你是我的学生,虽然天赋高,但心太善,你太累了,累了吧,睡吧。”
我手抠着桌子,极力让自己不要倒下。
曲老轻声道:“想见孩子吗?他就在你的脑海里,不要拒绝孩子的声音。”
我的耳边开始出现小宝儿叫妈妈的声音。
声音像是招魂一样,让我内心里的那些挣扎全都溃败无力。
那是我的心头肉肉。
他一叫我,我的心就会发软。
腿已经曲下去,身子往下一直的出溜着。
我抬起头,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发出极微弱的声音:“老师,我的父亲是被你催眠的吧,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合同,你出卖不是医术,是你的灵魂。”
曲老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一直骄傲无比的医术,却在我的嘴里变成了没有价值,甚至是恶人的杀人工具。
我继续道:“你现在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不过行尸走肉一具,我的父亲比你高贵千万倍。”
曲老全身开始发抖,他的手抚在我的脸上,男人的手粗如沙纸,我只觉得鼻子里吸进一股青柠之气。
“我的学生,我居然催眠不了。”
曲老挫败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梦中,我听到有人在跟我讲话。
声音低沉着在我的耳边回响。
“去跟儿子好好过日子,再也不要搅进来了,忘记这些事,忘记一切。”
过了一会,那个声音开始问我:“身份证号是多少?”
我意识明明很清楚,不愿意回答,可是对方不断的在我的耳边询问我立即没有了抵抗力。
虽不知对方要自己身份证号做什么,但是却还是喃喃自语的说出了十八位数字。
过后,那人对我说出一串让我至今不能忘记的话。
“我给你和丁寒冰订了机票,两小时后的航班,飞国内S城,到机场会有人接你。”
我以为这是在做梦,可是说话的人已经将我拉起。
我端坐在电脑桌前,一副正在办公的样子。
很快丁夫人走了进来。
她瞧着我道:“直播马上要开始,你准备好了吗?”
我抬起头,双眼微虚着,直到她拍着桌子对我使劲的吼时,我看一个身影极快的把她拉开到一边。
那个人低声说:“妈,冷玉婷已经神志不清了,你放过她吧。”
“我放过她?那我们丁家受的那些罪,怎么办?我心里恨极了姓曲了,我要让他负出代价。”
“好,那直接把曲老关在这里,任你处置。”
我精神为之一振。
双眼慢慢的睁开。
再看到丁夫人时,我才发现曲老根本就不在了。
正如丁寒冬说的,曲老已经关起来了。
丁夫人拧着眉毛,看着丁寒冬:“不行,冷玉婷也不能离开这里,她知道得太多了。”
“好,她不走,她留下。”
丁寒冬轻声劝着,手里的一杯咖啡送到了丁夫人的嘴边。
丁夫人边吹着咖啡边说:“冷玉婷和姓曲,只能留下一个,你处理吧。”
丁寒冬的手指略动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再无话了。
丁夫人喝着咖啡盯着我说:“冷玉婷,曲老听说你在这里,就赶过来了,看来,他对你还是不错的。”
我心里微微的抖了一下,刚才我被曲老催眠,听到了那些是真的还是假的。
丁夫人走了几步,软在了沙发上。
丁寒冬冲着倒在沙发上的丁夫人说了一句:“妈,休息一下。”
门口几个人影闪过,有人往里看。
丁寒冬挥了挥手,那些人又渐次的退去。
丁寒冬对我道:“装睡。”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丁寒冬拉着我,将我的头按进他的怀里,慢慢的向外走。
我的整个脸让他的大掌给盖住,眼前一片黑暗。
迷糊之中,我被扔进了一辆车里。
等我醒来时,手里多了一部手机。
打开来,里面已经有了两条未读短信。
第一条短信就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只管走,不要再回来。只要下了飞机,被我派去的人接到了你就会送你去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