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为什么会变得神经不正常?”丁寒冰声音突然加大,他把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断拼图般的一点点拼接起来。
现在只是差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而那一环,他怎么也找不到。
或者只有当事人才会说得出是什么原因。
或者只有当年,给自己母亲孟兰喂下精神类药品的人,才知道自己那时为何下这样的毒手。
长久的沉默,好像这种事情不说出,就会永远被烟没掉一样。
突然,有人推开房门,我听得入神,完全没有听到有人进来。
而一直在床上玩得快要打盹儿的小宝儿立即警觉地直起身子,看着我:“妈妈,坏人。”
我回头看到梅爱忠冲了进来,我紧张的对着阳台上喊了一声:“丁少,丁少。”
丁寒冰进来得很快,快到梅爱忠还只是一脸凶样没有把我怎么样时,就让丁寒冰一脚给踩在了地板上,以狗趴式贴着地板作着亲切状。
“你做什么?我要女人,我要女人。”
梅爱忠又叫了起来。
丁寒冰这才放松了表情,将我拉在身后,又往阳台上喊了一句:“哥,你家的狗又放出来咬人了。”
说完,狠狠的冲梅爱忠的下身踢了一脚。
梅爱忠鬼哭的叫号着,把丁寒冬给招了过来。
他见到丁寒冬立即靠上去。
双眼谄媚道:“我要,我要。”
丁寒冬挥了挥,让丁文把对方拉了出去。
我走向丁寒冬,犹豫了一会,侧头问:“哥,上次,你在酒店里,跟吴醉送来的女人……丁虎跟她……”
我说了一半又说不下去,丁寒冬浅褐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那是我发誓不会说出去的东西。
接收到他警告的目光,我勾下头半天才道:“哥,丁家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丁寒冰呢?”
丁寒冰呆住了,疑问地看向丁寒冬,丁寒冬眼里含着微微的尴尬说:“是******。”
此时,我和丁寒冰两人同时恍然大悟。
那药催情,而且可以说催情上瘾的那种。
可以说要是用来对付意志不坚定的人,那种东西百试百中。
“丁夫人,是不是以前用这种药控制过梅家人?”丁寒冰突然道。
“不会,我母亲怎么会做那种事。”丁寒冬否定完,自己也拿准的说,“那时,我母亲只有十六岁,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的喜欢梅家的。”
“不见得,曲老为什么这么恨丁家,他的恨,足足忍了二十多年才暴发出来,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丁夫人对他用了那种药?”
丁寒冰的声音尖利如刺,直接挑开了那层假面。
丁寒冬怎么也没有想到丁寒冰能把这些事情一个个的串连起来,而且把事情说得八九不离十。
“曲老一直隐居在湘城,一个人住,他不跟任何人来往,他在用自己的意志力抗拒对那种药的依赖,我的母亲,是不是丁家安排过去的?你们把她当成一个间谍送到了他的身边。用药让他发生了那种事。所以,他才会那么的排斥吴醉。”
我心底一片冰凉,如果丁寒冰不说出这些实情,我只怕永远以为他是个可怜人,是曲老负了这个叫吴醉的人。
可是听来,吴醉极为可怜。
他是那场争夺战的牺牲品。
而且不止童年,少年,青年,他都被一双无形的双手推着走,从来没有办法走出泥沼。
丁寒冬长长的叹了一声,他没有去反驳丁寒冰,只是那双一直闪着光芒的坚定眼神里,开始渐渐的显出迷茫与无奈之色。
“哥,丁家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做这种事很光彩吗?能让我们活得很骄傲吗?”
丁寒冰一连串的问话,将丁寒冬问得抬不起头。
终于走出几步后,丁寒冬回头对我们道:“寒冰,我已经尽量在弥补,相比苏家动不动用杀人的方式解决对手,竞争的强者,我们丁家已经很……”
后面的话他自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丁寒冰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乌黑的眸光里砰出光芒,他掉转头对我和小宝我看了一眼,才说:“哦,我看出来了,丁家,特别是我哥,对人最为温和了。”
丁寒冬听出讽刺的意思,他俯下身子,头顶开始慢慢的冒出汗,从嘴里发出恳求的声音:“不要再追究我妈的责任了,她很可怜的。”
“我妈呢,我妈不可怜吗?还有那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世界上的吴醉。”
丁寒冰暴燥的冲着丁寒冬大吼了一声,双眼里红色一撮火苗,快要冲出眼眶把眼前的人烧成灰。
“是曲老他早就知道吴醉的身份,从吴醉被刷下来起,他发现了自己大腿里藏着的名单,他太贪不断的威胁相城的有钱人,才会让人灭了的。”
“不对……”我站在了丁寒冬的面前,“是曲老给了这个孩子一个使命,如果没有人让吴醉被刷下来,那个秘密永远不会被揭穿,明明是那些作恶的人一直在作恶,而机缘之下,名单才会暴光。是你们的人太咄咄逼人。”
丁寒冬半晌没有声音,他反复的念着我说的那句:“作恶……作恶……”
我看着他脸上的似笑,似哭,突然的我想大哭,又想怒叫。
“如果梅爱忠的死,能让减轻你们对我妈的恨,我可以如你们的愿……”丁寒冬转头看向我,“你需要我这个恶人对恶人继续作恶吗?”
我心中一懔,我只是一味的为丁夫人当年所安排的一切表达心中的不满。
但却全然没有想到,那时的丁寒冬只有十岁左右。
他那时只是一个孩子,他现在也只是一个一心维护丁家声誉的丁总。
“丁寒冰,这些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下去了好不好?而且,曲老他的声誉,你也不顾了吗?”
“很好,很好。”
丁寒冰连说道两个好。
他看我一眼道:“你还愿意留下吗?”
我长呼一口气,想起这些东西全来自那些手段,心里除了恶心,就是恶心。
我匆匆往柜子走,把行李一一的往袋子里收。
丁寒冰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况且,事情已经说开,此时不走,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事,在我们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发生着。
丁寒冰是个警察,他心里的风景,是美丽的,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也绝不能让我们都生活在虚假慌言里。
我,一个小小的医生。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皆被卷进相城的争斗之中。
我们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好,可以说过着让很多人羡慕的生活。
但这种很好生活,却因为后面的肮脏只让一切变得很坏。
我不想永远生活在沉默之中,曲老师做不到,丁寒冰的母亲做不到,我的父亲做不到,我同样做不到。
经过几个小时的整理,东西收拾好了。
丁寒冬从外面进来,对我说:“玉婷,我想和你单独聊会儿。”
丁寒冰立即站起来,“跟我聊不好,能跟我老婆聊好吗?”
“丁少……”
“怎么?你是怕我把我知道说出来吗?”丁寒冰的手搭了他的腰间,那里鼓鼓的,他的动作胜过一切语言上的拒绝。
“我想说的是,很多事情如果由我来安排,你们就是安全的。”
“如果不呢?你要杀了我们?哥,你连梅爱忠那种人都留下,会对我下手吗?”
丁寒冬勉强地说:“不会的。”
我觉察出不对劲,推着丁寒冰道:“我跟哥说说,你去给孩子陪养一下感情。”
等丁寒冰关上门,丁寒冬从带进来的包说:“国内你们不能回去的,那里的风波两年左右不一定能平复的。”
“嗯。哥,你说的我明白,可是丁寒冰的世界里不能有这些东西的。你能理解他的选择吗?”
“能。他从小就是个善良的人,阳光总是会照在他的身上。”
丁寒冬说到这里时,眼神孤独而迷离。
“哥,我知道男人的想法跟女人是不一样的,在你们的世界里,法则是自己的定的,但并不会要求自己遵守,我很怕这种无序的生活。我也觉得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笑了笑:“如果我弟弟不去墨城调查梅爱玲,也许一切就不同了。”
“哥,没有如果,一切是注定的。”我说。
“好,你能答应我照顾好小猴子吗?”丁寒冬将一个写了地址上的纸条给我。
我快速的看了一眼,他对我说:“记住了吗?”
我点头,他立即将纸条用打火机给点燃烧掉了。
“丁凡?哥,你会好好的对不对?”我心底闪过一丝不安,我不知道,丁寒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说出来,而且他好像在安排后事一样。
丁寒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包里拿出两张飞去泰国的机票,对我道:“去那里,好好的过日子。”
说完,他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
我追了上去,叫住他:“哥,一起走,我们一起走,不要再陷进去。”
丁寒冬侧身看向我,眼底一抹笑意,我看到他眼底闪出一片光,随后黯然了下来。
我又问了一句,那话说得我觉得发自肺腑,可是他却听不出我的用心一般。
“哥,你现在做的事,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帮忙别人?”
丁寒冬始终没有答我,一个人消失在门口。
他前脚走,后脚我的男人就匆匆的抱着小宝儿赶了回来。
先是快速而精准的将我打量了一番后,然后才将小宝儿放在我的怀里;“你跟他有事吗?”
我侧头想了想,坐回了床上,他脱下鞋子,挤到我身侧躺下。
他问:“怎么?你不想走了吗?”
“嗯……”我见他眼神闪出我要说不走了,定要把我就地正法的神色,改口道,“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