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的放任,变成我的放肆。
那奶孩子的女人,见我像个疯女人一样的挥手打在了丁寒冰的脸上,吓得直叫。
而雨点的拳头落在丁寒冰的身上,他不躲不闪,只侧过脸沉闷的一直拖着我的手往外走。
走到半道上,丁寒冰拽着我进了电梯。
“不,我不回去,今天要是见不着儿子,我死这,我死这。”我开始哭,开始把眼泪大把把的往他的身上蹭,他从没有这么绝情的对我过。
无论我怎么样哀求,也只是把我按在电梯里。
最后,他的唇堵在我的唇上,我们两人像是要打战一样,我要出去,他挡着我,我要出声,他狠狠的吻着我。
那种绝望又憋曲的感觉,把我的逼出暴力来。
我唇间一股血腥味溢出,而他冷眸闪着光,一把将我顶在了光壁上,我像一只壁虎让他按得一动不动。
他只是不发一言默默的喘着粗气,眉心与我互抵着。
我睁眼看到了他眼底的泪光出痛楚,一如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没有时,他那时流露出的绝望与自责。
我被吓得不再言语,咆哮声变成了咆哮的请求。
“丁少,我孩子呢?你不闹了,你让我看一眼,我就安心了。”
他冲我看了一眼,头重重的埋进我的脖子里。
电梯的门开了,而门外站着梅爱忠,正看着我们。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梅爱忠,那么巧的出现在荒野的铁皮屋,又正好在车上为我接生,那孩子他是第一眼看到的。
为何……
只见他冲我做了一个口型。
而那个口型对于我这个能读懂唇语的人来说,极为简单。
“名单。”
我的心狠狠的沉了下去。
甩开丁寒冰,我冲出了电梯,一路追着梅爱忠的背影快速的跑着。
他。
一定就是他。
我怎么就把他当成了救自己的人。
明明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妙晴只是螳螂,而黄雀,就是他梅爱忠。
他居然偷了我的孩子,用孩子在威胁我们。
梅爱忠跳上一辆车,扬长而去。
我也坐上了出租,对着司机道:“跟上前面那辆车。”
一路上对方故意开得不紧不慢,好像知道我跟着,还生怕我跟丢一样的。
直到一处庄园外,才停下来。
那是梅爱玲曾经办生日宴的地方。
那一次,让我和丁寒冰用灵车,给闹了个不欢而散。
真没有想到,我会再故地重游。
进到大门里,梅爱忠正从车里走下来,他比我先到,地好像特地等我进来,他才下车的。
安静的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神情自信中带着一丝张狂。
直到我冷着脸,走到他的面前时,他才将一把撑开的雨伞移到我的头顶上,我接在手里,他又打开一把雨伞轻声道:“我等你很久了。”
“有多久?”我没有好气的回道。
“从第一次见你。”
他口气轻飘飘的,似是开玩笑的口气,但眼神极是认真。
我侧身走进屋里,门口的服务生见我鞋子点满了湿泥,很客气的把我往一块擦脚布上引。
我瞥了一眼大厅里摆放的白色地毯,脚步没有停,径直踩了上去,上面留下一串污黑的脚印,走了几步后,我的鞋子干净了,那地毯可以直接报废的即视感。
梅爱忠摆摆手,示意服务生们都退开些,不要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我坐在梅爱忠的对面,单刀直入的问:“孩子在哪?”
梅爱忠回头对站在门口的服务生吩咐道:“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门口极快的冲进来一个女人,我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梅爱玲。
我孩子的事她有份的。
我恨恨的瞪对方。
而此时,梅爱忠转脸冲自己的妹妹道:“你也出去。”
梅爱玲满眼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冷哼一句:“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反正苏妙晴已死,又有谁能对梅家构成威胁。”
她说的是肯定句。
好像是她们一直把苏家列为了头等对手,他们等着对方出错,然后给出致命的一击直到对方无声无息的死掉。
梅爱忠挑了挑眉,冲梅爱玲不冷不热地说:“你要想听也可以,但就安静的听着,不要插嘴。”
梅爱玲的温婉我是领教过的,大方得体,很善解人意。
当然,那是在人前。
可是在我的面前,她除了用一双高高在上的眼角偶尔扫一下我,还是因为丁寒冰在我的身边,她在盯着丁寒冰时,余光不得不副带着看上我一两眼,大多时间里,她是视我如无物的。
梅爱玲眼底闪过一丝隐忍,挑了一处软棉沙发坐下,身子坐得挺直着,看着就是从小受过极严格的训练的。
我侧有些不耐烦的看向梅爱忠,心底的怒火强压下去,开口道:“你要什么我很清楚。”
“嗯,你清楚,这很好,我就不多费唇舌了,名单,我要完整的真实的名单。”
“孩子,我要活生生的,没有任何损伤的孩子。”
梅爱忠皱了一下眉头,才叹了一声:“开个另外的条件吧。”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几乎是用低吼的声音说出来。
梅爱忠原本还想争辩一二,但大概知道我一贯不是个软弱的主,所以极不情愿的开口道:“这次医院里的火灾,是警告你和丁寒冰的,你们再不拿出名单来,我告诉你,死的就不止是贾茵茵跟吴醉的孩子了。”
我听到这,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火灾我知道发生在儿科重症室里。
但我怎么也想不到,让贾茵茵哭得死去活来的孩子,居然是她跟吴醉的。
公海上的那一夜,她有了吴醉的孩子。
那在医院里一脸损样的男人,只是一个备胎。
梅爱玲听到这句时,目光闪了闪,本是直挺的身子,微抖了一下。
“梅爱忠,在铁皮屋,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的,但孩子,你今天必须还给我。”
梅爱忠淡淡的一笑,他平静的看着我,似乎对于我的诉求,一点也不急:“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他扬了一下手中的手机。
大厅的屏幕,接通他手机的视频播放公能。
很快,一段小婴儿吃奶的视频画面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心一下子提到喉咙处一般,咚咚的狂跳着,眼睛定在了画面上,恨不得自己能入到画面去一般。
画面戛然而止,而梅爱忠缓缓的抬起眼皮看向我说:“怎么样?好好的吧。”
我双手握成拳头,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的脸。
但那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我的命在他的手里,被他死死的拿住了,我哪有那个胆量,用孩子去冒险。
梅爱忠起身半闭了画面,临走前还不忘扫我一眼,手指在嘴里撮了一口,模仿我儿子喝奶时的样子。
那一下我只觉得刀尖狠戳我脑仁,我想都没有想的脱道:“我要见他。”
他淡然一笑,依旧冲我做了一个口型。
“名单。”
我冲到他的面前,揪住他的一截衣袖,说“你,不让我见他,我怎么知道他好好的。”
“这件事,你只有听的份,没有跟我谈条件的份。”
他终于收起了平静的假斯文,而是用极具威胁的口吻道。
“你跟丁少谈过了是不是?你跟他要过名单了是不是?你失败了,所以火烧医院,你在警告我们,你要让我们知道,如果再不交出来,我的儿子也会这样死掉是不是?”
我一连串的疑问,像开机关枪一样的连续不断的问出来。
听我说完,他才转过身,正视着愤怒的我道:“你的确很聪明,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没有拿到名单。”
“不过。”他打掉我揪在他衣袖上的手,狠狠的把我的推开,手指理了理笔挺修身的西装,才道,“我不是他们,第一我并不为你的美色迷惑。第二,我也不会因为你可怜的身世,而对你手下留情。第三,我现在出手,时机刚刚好,你的儿子在我的手里,可以说是上天给我们梅家的绝好机会。你只有听命于我。冷玉婷,你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说完,他优雅的转身出门去了,临上车时,从车窗里伸出头来道,“我给你时间,三天够不够,但是不要学你的男人,想用别的手段来抢这个孩子,要不然就不只是烧医院那么小的警告了。”
梅爱忠走了。
大厅里只余下我和梅爱玲。
她慢条斯里的踱步到我的面前,推门正要出去,我喝住她道:“梅爱玲,回去告诉你哥哥,铁皮屋的事情,事关苏家的一条人命,如果,你们对我的孩子不利,我会告发你们,我就是不当医生,失去一切,我也要告得你哥去坐牢。”
梅爱玲身子僵在了原处,她神色复杂的看向我,将伸出的左腿慢慢的收回来,把门重新合上。
“我哥不听劝的,你以为他是我吗?”
“我可以交出名单,你怎么保证我的孩子平安?”我道。
她有些忧伤的看向我,似乎眼光里还带着些许的嘲笑。
“呵呵,你果然还是屈服了。他说得没有错……谁都不可能跟一个孩子的母亲去讲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