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我看着门口径直走了过去,“我的孩子只有一岁,你们养吗?”
房间里立即安静了。
所有人看向丁寒冰,特虽是小女警,眼神受伤的样子,看着我心里却有些解气。
“丁寒冰,你工作为重,我自然不会拖你的后腿。”我淡然道,语气已如自己在医院里给病人说话一样,冷静而客观。
“吴醉现在只是失踪,可能还会来找你的。”
“他生死都是天命,来找我?我害他成这样,他找我不是找死吗?”我毫不客气的道。
丁寒冰的脸阴沉一片,我跟他之间只是一夜之间,就变得疏远了。
他们只是想知道名单秘码,而我真的是不知道,不论他们信不信,我都不足以让他们这样拘着。
因为他们没有证据。
只是听得一面之词,要让我再关上一段时间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他们盘问了我一上午后,就没有再为难我了。
当我离开时,回到了吴醉的别墅。
这里已被白纸黑字盖着红印的大封条给查封。
而小不点,则在我打听之下才知道,被寄养在福利院里。
当我去接孩子时,我看到小不点扑了过来,哇哇的大哭着。
我弯下腰,什么也没有多说,办完手续带着他直奔火车站。
一路上,我发现跟着我的是那名小女警,她以为我抱着孩子一个人跑不快并没有跟得太紧。
却不曾想到,我在路边上了另一个人的车。
而开车的人,我更想不到。
是西城。
“西城,你怎么改开出租了。”我问。
“想保命就离开。”他回答得硬硬的,但我听着很受用。
离开,已成了我唯一追求的目标。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能得到一片安生之地。
……
湘城。
荷花塘。
这个名字很有乡间之气。
可是这里,却是我的导师,曲老的故乡。
他退休后,一直隐居在这里。
只是偶尔出去讲课。
而弟子之中,我这个最不济的,此时,就站在了他的老宅前,一副颠沛穷困,流离失所的样。
黑色的大门打开时,我看到一个白发苍苍,面带愁色老者穿着一身羽绒大袄站在门里。
而我,一身简单的尼料衣,抱着一个一岁的小娃娃,一脸悲伤的怯色的看着他。
“你?”老者看了我一会,竟一时没有认出我。
三年未见的老师,他可曾记得我。
我心里紧张又期待,嘴哆嗦着看着他,最后他终于迈出了门槛看着我双眼,过了一会道:“冷玉婷,是冷玉婷,孩子,你……快进来,外面只有零度。”
我含着泪应了一声,弱声道:“我带着孩子来给你过元旦。”
“好,好,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带着孩子亲自来给我过新年的,跟老师进来。”
曲老拉着我的肩头往里走,进门时,还对着里面喊了一声:“菊嫂,有客人来了。”
菊嫂从里面跑出来,一见我立即迎接上来,她抚了一下我的手,脸色一惊:“冻坏了,快进来。”
他们一左一右,把我接进屋里,我才发现湘城的冬天着实比相城、比墨城要冷。
这是地处南方没有暖气,只有小太阳,对着沙发的位置开着。
耀眼的红光照得人不敢直视。
一落坐,我的目光就直盯着茶几上的热水,可手里还抱着小不点,很不方便。
菊嫂接过孩子,带去卧室,曲老陪在我的身边,递过一杯茶给我道:“喝些水,看你冻得。如今在城市里还样冻着的可少见得很。”
我缓声的问:“曲老师,我来了,会不会不方便?”
曲老笑了一声的说:“别的学生都是托人来,我都要好饭好菜的招呼,你还带孩子来看我,我怎么会不方便。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着。”
“你的儿女?”我问。
“他们,只有一个儿子到年底来吃吃饭,分开住的。都忙。”曲老眼神萧瑟的道。
我轻轻的噢了一声,然后在跟他聊天时,自己禁不住眼皮打架的歪倒在了沙发上。
旅途的疲惫,终于在我抵达了曲老师的府上后,全数和涌出来。
……
在曲老师家一呆就到了过年。
因为曲老师的孩子里,只有一个最小的儿子现在国内,所以过年时并没有太多的准备年货。
这天,我跟着菊嫂一起去曲老师的单位拿年货,曲老师特别交待我要我做一个全身的体检。
我问他是什么原因,他总是不说。
菊嫂侧对我道:“你去那里体验不收费的。”
“哦,那好,不检白不检。”
可是当我做完B超检查后,我半天没有下来床。
医生看着黑白显示器里的东西后,对我道:“妹子,你这是怀孕三个月了。”
哦?
“怀孕?不是肿瘤吗?”我噌的坐起来,看着打印出来的单子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怪不得我总是有些累,想睡觉,在给曲老师整理文案时,总是打不起精神。
看样子,曲老师是瞧出来的。
我茫然的走出医院大门,没有走出几步,看到了一辆车子停在了大门口。
平时车子的颜色不是黑就是白,我眼前看到的是橙黄色的,极为扎眼。
湘城,这种山青水秀的地方,很少有这么招摇的车。
我走过去时,不免看了两眼。
车牌挂着8888的牌。
哪个不长眼的,居然用这个号。
我心里暗道,看样子是******,因为上次我看到了曲老师的车牌就是这个号。
现在还这么高调,等会子来了警察叔叔,让你好看。
回到曲老师家,菊嫂跟我聊起了一件奇怪的事:“今天曲院长打电话回来,说是S城的工作不想做了,想回家跟曲老师住。”
我拿着一只碗正在洗着,手滑了一下,碗落在了盆里,“当”的发出了响声。
原来,我离开了三个月,S城并没有太平下来。
看样子,玉骄龙并没有因为吴醉和我的失踪而收手。
他跟韩千里的事,我有所耳闻,现在已要明面上了。
“我跟你说,曲老师的儿子回来了,你可能就……”
“我没事的,我出去找工作就是了。”我淡淡的道。
虽然菊嫂是好心……可我的心里终是不太开心的。
就在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去听菊嫂喋喋不休的宽慰我的话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菊嫂出去了。
我应了一声,把碗从水里捞起来,一个个用干净的布把水给擦干,放回了厨柜里。
正当我准备出来时,听到外面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我心里呆了一下,不知道谁直冲着厨房而来。
“玉婷?”
“曲学长!”我叫了一声。
曲学长冲我打量了一番:“我还不相信,你真的在这。”
“呵呵,我在这里打杂的。”我道。
“打什么杂,我有事找你。”
“怎么了?”
“过几天吧,我来接你。”他说完这句,转身往大厅里走去。
这天晚上,我刚入睡没多久,我就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
因为曲老师一般工作得极晚,这个时间他一般没有睡的,所以他倒是先于我起来。
我窝在被子里,私心想,老子为儿子开门,应该是高兴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打了呵欠,我又翻身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小不点打理好,出来时,看到菊嫂一个人站在大里。
“菊嫂,你起得真早呀。”
“我跟曲老请假回家过三十,你一个人好好的哟。”
“我一个人?”我问了一句,转头看向曲老师的房门,“老师呢?”
“昨天被接走了。”
“啊?”
我点了点头,以为是曲老师的病患来找他出诊,虽然让我觉得很过份,但老师都去了,我有什么好说的。
菊嫂走后,我一直窝在房里。
春晚开始,所有的人都在放炮。
而我则搂着小不点,坐在冷清的房里。
夜里,已近十二点,门外鞭炮声吓得我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偏偏这时,又传来了砸门声。
老师回来了?我不敢怠慢,穿上鞋子往门口跑去。
我披了件毛呢衣冲着门外叫了一声:“曲老师吗?”
门打开时,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但对方黑色风衣,半张脸藏在立起的衣领里,一双眼闪着光芒正盯着我看。
他的站姿很英挺,像是来视查民间疾苦的天神,自带光环的冲我优雅的问:“我能进来吗?”
我扫了一眼他脚下沾满雪泥的皮鞋,想都没有想的,直接把门狠狠一甩,门在就在我和他之间“砰”的一声关上了。
声音很大,足以跟外面响个不停的鞭炮声抗衡。
我站在门里数秒后,手不由得按着自己的小腹,然后转身坐回了沙发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的电视屏幕。
两分钟后,我的手机嗡嗡作响。
我本不想接,瞥一眼,手机屏上跳动的名字竟是“曲老师”,这个时间,我得给老师拜年才对的。
我吓得手忙脚乱的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大声的说:“老师春节万事如意。”
“玉婷,来者是客。”曲老师在电话那端,只语重心长的说这么一句。
我低声道:“是您的客人吗?”
曲老师顿了顿道:“在我的家,你还我的学生,没有人敢动你的。”
我沉睡了几个月的怨气本已慢慢的消散,将精力全投入到了给曲老师整理文稿的工作之中。
他的出现,立即像是将东海里的定海神针拨了去,将我的内心搅得是天翻地覆。
可曲老师,是我一生之中,为数不多能让我视为精神支柱的人,也是我不能违背的人。
何况我还住在他这里。
我踌躇了一番,只得在挂断电话后,站起了身子。
等我再次开门时,门外的人手里举着手机,正在接电话,嘴说的话说的很单一,都是一些“嗯”,“知道了”这样的词汇。
门外只有一只破掉的路灯,灯光很昏暗,我看到到他背上的雪花白茫茫一片,而他的除去手套的手,已冻得通红。
背对着我的丁寒冰,终于在挂断电话后,侧了一下身子,他看到我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