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一件一件挂上去的衣服,他的身上衣服像被他卸掉的伪装一样,略瘦的身体泛在水气里晃来晃去,白色的一片。
“哗啦啦啦……”的水响之声伴随着他双脚重量,占去了浴缸的一角。
热水一漾一漾的抚过我的身体。
我猛的往外跑,他只伸一只长臂,就将我拉回了原地,准确的说是把我摁在了他的身下,他占据着我原本泡澡的角落。
那么小一块地方要塞进两个成年人的体量,只能说我太小了,同时他也把我压服得足够的紧。
这种紧致在我和他的过往里,曾经给我带来的是无心的欢娱。
而今晚,此时,我只有一种被禁锢住自由的恨意。
“放手!”我没有挣扎,只有冰碎般的声音,硬硬冷冷的对着空气说话。
他的光洁的双臂膀横在我的身上,胸膛压贴着我的背,侧头在我的耳边道:“你的左手里是什么,打开让我看。”
他身子用力的下压,我被身上的这堵肉墙,狠狠的按在了浴缸的边沿。
他一只手就握住了我的左手腕,另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唇紧紧的压在我的嘴角,我的挣扎推拒着。
男女体力上的悬殊让我只用了两秒就落败下来,不知道是他的吻,还是我的反抗,我被结结实实的困在他怀中,连喘气都带着他的味道了。
良久,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目光里闪着冰冷,却又像在烈火的包裹下散着男性特有的浓郁之色,深深的看进我的眼底。
“让我检查完,我随你怎么对我……”他的话语里兼带着轻哄与渴求,手指却在我的左腕上极用力的一紧。
“啊……”我痛叫一声,手掌半开,我瞪着他,他怎么能一面诱我与他深吻,一面就立即在我失神之时,将我紧握的拳打开。
真卑鄙!
他只瞥了一眼,就看到了我掌心里的东西。
我只觉得身上蓦然的一轻,他退开一点,与我对视了足足有十几秒。
我在他的眼底,看到他几乎跟我一样的目光——受伤、痛心、怀疑还有懊悔四样的情绪杂合在一起。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凌厉,半天才道:“你就那么在乎他给你的东西?”
我支着自己的身体,回头盯着对我一脸质问的丁寒冰:“丁少,你在乎你的工作,你的任务,你一心想得到的名单,我有抱怨过半个字吗?”
“那不同,男人在乎的东西,你不懂。”丁寒冰不想跟我往深里说,他总是在这些事情上面,对我只字不提,等到我发现时,才觉得他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以前以为丁寒冬是丁家那个城府最深之人。
现在看来,丁寒冬对自己的弟弟也不是很了解。
我亦如此。
“我不懂你,因为你就没有给过我机会。”我低哑着声音道。
“你别想太多,聪明对于你来说,现在不是好事。”丁寒冰耐着性子道,“我的工作不是用来解释的,是用来执行的,这么说你明白没有?”
“我不明白!”我前额抵在自己的拳头上,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你本就不应该找上我的,你要跟相城的四大家族联姻,就不会有我今天什么事了。”
“你后悔嫁我了!”丁寒冰微愠道。
我蓦然的心中一痛,转头双眼直勾勾往他的眼底看去,他身上披着各种样的皮,我看不清猜不透,然而,我竟然发现他对于我吃得死死的。
好像,我巴结着他求他看我一眼一样。
原来爱情里的我,竟然如此的卑贱。
爱情里面,谁爱得多,谁就会更迁就另一方,谁被爱得多,就会变得蛮不讲理,甚至放任嚣张。
我和丁寒冰的现在,就是这种说法的真实写照。
我背对着他,身子莫名的开始发抖,那些深埋永远不会说的话,此时,也不受控的冷冷说出来:“因为倾慕彼此外表才开始的爱情,要有合适的性格才能继续,要有足够的物质才会稳定,要有相互的信任才可长久。”
“玉婷,我的身份,就不能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证据。”握在我肩头的手紧了紧,他低下头咬在了我的肩头上,似乎他说出这段话来,也是百般的难过。
我看不到他脸上的样子,但他声音里透着痛更多像是在逼我成全他一样。
“我以我自己的生命发誓,我没有什么秘码,这只是吴醉为了保护我的一个说词。”
我拧着眉头说完上面的话,紧紧的重新将拳头握紧,眼底闪着坚定的光,唇边浮出一抹悲凉。
他的鼻息在我的耳垂后重重的喷出来,一起一伏的胸贴在咬过的肩头上,我微颤着一动也不敢动的趴着。
最后,他咚的一声向后靠去,跟我彻底的拉开距离,坐在了浴缸的另一面,掬了一把水在他肩头上,目光灼灼,语气却淡淡的道:“来吧,我等你十倍的惩罚。”
我坐在水里,一眼能见底的地方,将他和我映得跟两个来泡温泉的情侣一样。
鸳鸯浴。
他想得可真是——意想天开。
我转了个身拿了一条毛巾盖上,然后佯装他是个透明人一般,木然的自顾自的开始给自己洗起来。
一分钟时,我还有些放不开。
五分钟后,我是真的当这里只有我一个了。
可他不行。
他在确认我没有秘密在身上后,就好像放下武器的兵,一下子,他成了一个普通男人。
夜里热水浴中,见着女人就会情动的健康男人。
“我洗好了,再见。”
我淡淡的说着,起身擦了擦脖子下面的水。
伸手拿了一片软棉的白毛巾往自己的身上一裹,随着一片水花四溅起的水珠,我跨出了浴缸。
他也很聪明,只从我丝毫不留恋的,将他挂在门把手上的衣服拿掉,就判断出我此时已经对他怨恨到了极点。
他的双眼像是无形的网,笼罩在我的身上,我走到哪,他的目光就追踪到哪。
这个男人跟我单独相处时,从未这样过,他正用少有的冷静与矜持研究着我。
直到我赤着脚走出门口的一刻,他都没有再跟我说第二句话。
而是就那么一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并不害怕,心里只有对他刚才所作一切的抗拒。
我快步的走入卧室里,反手将门关上,落锁。
等我慢慢的余怒之中清醒过来时,才发房间里开着空调,室温足有二十几度以上。
我本一直发凉的身体渐渐有了一股暖意,正当我用手去拉被子时,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一直握成了一只拳头,当我慢慢的展开掌心时,里面是只用铁丝扭成的心型,上面缀着梅爱玲的那颗红色宝石珠子。
红色,好刺眼。
吴醉的礼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的手上。
其实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直到丁寒冰强行打开我的手掌时,我也才明白过来。
丁寒冰知道的那一刻很生气,或者因为我并没有将他给我的手串带在身边,这一点让他觉得有挫败感。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里因为自己握得太紧,而被铁丝刺破了,一抹红色的血迹慢慢的渗出来。
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瓢泼的大雨,良久,想着吴醉临走时跟我说的话。
他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虽然,现在的我一方面让丁寒冰怀疑着,却也被他看护着,另一方面让玉骄龙防备着,但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有另一半的秘码,谁也不敢贸然的动我。
吴醉要的果然做到了。
这一整夜,我就一直窝在被子里,反复的梳理着自己这段日子里的所发生的事。
最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心里想的是吴醉是不是尸沉黑水河了。
第二天。
我在镜子前拢了拢额前的发,对着自己说,男人靠不住的,我只能靠自己了。
门拧开的一瞬间,我看到客厅里坐了好几个人。
而站着的只有一个,丁寒冰。
他整个人看上去,透着冷峻和疏离感,往日里的贵气和优雅,令人心弛神往的贵公子形象已然消失。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将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慢慢的收回,转身看向他身边的小女警,淡淡的道:“冷玉婷,我已搜过身了,没有疑点。”
小女警瞥我一眼,本想说什么的,又咽了回去。
“那好,冷小姐,你的事情很特殊,我们要再问一些问题。”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跟我说道。
“我是嫌疑犯吗?”
“呵呵,不是。”对方答得很肯定。
我瞟了一眼小女警,她撇一下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好,我是心理医生,每一个小时收费是一百八十块钱,”
小女警的脸气得发白。
我从小跟年长的人打交道,他们大多对我的身世抱以同情。
但真正关心我的只有几个。
那些人之中不过是作个样子,在某年某月时,送来一笔钱给我,我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长大后,我才明白,其实没有人欠我的,他们能给,已是莫大的幸运了。
至少让我生活能维持下去。
这让我信奉,有钱能解决很多事。
只是,我也深知,自己对于钱,真的是够用就行了。多了反而不是好事。
“你有义务配合我们的,只是几个问题,你不要太……”
“你们的悬赏公告,提供重要可靠线索的还有几万块的奖励,你问我的,自然不是简单的事。”
我随口道。
“嗳,你也是丁寒冰的家属,配合一下。”问我话的人,语气变得有些硬。
我淡然道:“我跟他离婚了,而且是在……是在我们彼此都清醒的时候。”
丁寒冰上前一步,眉头拧着一团:“你是疯了吗?”
“你们要问我可以,走正规的途径,依法依规,别欺负我不懂法。”
说罢,我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丁寒冰的眼底快速掠过一抹阴冷的光,“这里是安全房,你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