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玉姐一声悲过一声的哭喊,与对我无所不用其极的叫骂,天色越来越暗。
别墅门前,已打开大灯,将眼前的一切照耀得惨白如白昼。
当我以为这一切真的因为玉朗的死而结束时,却不曾想,整个酷刑的收尾就仅只是一切恶梦开始。
我们一众人,都如观戏的客,站成一排在了别墅的门口。
大家本不想继续去看这一场没有悬念的杀戮,可是每一个人的背后都被一只冷硬的枪口顶着。
特别是我。
本来一直背对着外面,脸朝里的躲在丁寒冰的怀里。
想找点空间让自己能暂且避开一下,好让自己的心里好过些。
突然,我的身子猛然的让人给拖了出来丁寒冰的怀抱,双臂被一双让我的厌恶的手给紧紧的掐住,向外拉扯着。
“不……”我哀叫着,眼看着丁寒冰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拿枪指着头。
他倔强的抬起眼皮,凌厉的盯着前方的吴醉,嘴喉咙里蹦出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吴醉皱眉,语气冷硬的中带着邪气,道:“你跟她离婚,我就不再这样对她。”
丁寒冰的冷峻的双眼涌动着冰一样的冷光,沉默的盯着我,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与愤怒过度用力的紧绷着而开始颤抖。
他就像是被夺走了口中食的公豹子,明明是自己得到的美食,却让后来者给侵占了一样,他狠狠的瞪着吴醉:“你不爱她,你从来爱的只是你自己。”
“你爱她,爱她把她拖进这些事里来?我给她开诊所,给她一个属于她的空间,是你一手毁了她的生存之地。”吴醉毫不示弱的直接反击着丁寒冰。
他嘴里说着,手也不自觉的用力握紧,我的胳膊被吴醉捏得像是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一样,发麻胀痛起来。
他的将我拖到了玉朗的跟前,我踉跄着一脚踩在了血沾的尘土之中。
湿粘的红土紧紧的巴在我的脚底,身为医生的我居然腿软的不能自已。
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的站立着,没有倒下。
眼前是触目惊心的暗红,血腥、破碎的身体。
“这只是一台手术,冷玉婷,你看看刀工如何?”玉骄龙没有情绪的说着。
不得不说,他成功的催毁了我的信念。
我居然对手术刀,产生了惧怕感。
被邪恶控制的东西,就不再是救死扶伤的工具了。
吴醉的手指紧紧捏住我的下巴尖,猛力的往上抬起,我无奈的仰起脸,但双眼紧闭着不敢去看玉朗现在的样子。
他低沉的道:“你不是医生吗?说你看惯生死吗?这不过是一具被解剥的躯体,对了你们医学院称这种供你们做解剥实验的叫‘大体老师’对吗?”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邪气的响起,每说一个字,就像是一把刀往我的心上捅一下。
他看出我怕极了,怕到身体已不听使唤的发抖,身子拼命的向后撤着。
吴醉却死死的顶在我的后背上,让我根本就不能向后。
我还被逼着走近了一步。
“你要不要也试一试!”吴醉的声音跟地狱的魔鬼一样,我想不出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一甩头,将下巴从他的指间挣脱开,双眼恨意难消的瞪着他:“吴醉,你是人吗?我跟在你的身边,不是来看你有多坏,而是想看你像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正常人,正常人一样的虚伪不堪,你以为丁家、丁城四大家全是干净的,他们有钱人做的事,比我们更下作。你以为血淋淋是对人的最残忍的吗?我告诉,不是!最残忍的事,是他们剥夺了成千上万的人的理想,让他们活得跟地底下的老鼠一样。”
“你不是因为借贷,而被逼跟一个没有丝毫感情基础的人结了婚吗?”
他的话像针一样直接刺中了我最敏感的那一处神经,我有时都让他极为消极负面的情绪给带沟里去了。
只觉得他说的不对,可是我又找不出更好的方式去反驳他。
他是受害者,因为失去一次人生机会,而往另一个方向的邪路上越走赵远了。
几年的光阴回不去。
他被夺走的,的确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当我出现时,他想尽办法,要我把争回去。
不为别的,正如他下面所说的。
“玉婷,你也是我的理想,是我为数不多的理想里,最纯洁最让我仰望的那一个……”
“你现在就在亵渎你对我的感情,你在逼我,跟玉骄龙拿我跟丁寒冰的婚姻作交易,鬼才信你的感情是真的!”
“砰……”一声,我的脚下突然的多一双手。
我睁眼看到,是一双女人的手正紧紧的抱着我的双腿。
她绝望无比的双眼,有悲痛、仇恨、懊悔,各种情绪,相互杂织在一起的眼神直直的看进我的眼底。
她未说一字,我却让她看得浑身一激灵。
她整个身子躬在我的脚下,头用力的向地面上撞去,每砸一下,都用尽全力,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头磕出血来。
她只将头正重重的往地上砸着,没有乞求的话语,但她的行动却比任何的说辞更我难过。
“咚咚咚……”几声巨响后,我看到她抬头的一瞬间,额头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签了吧。”站在一边一直观战丁寒冬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而吴醉低下头瞥一眼玉姐,他眼皮跳了一下,没有出声,但他放开了手,不再禁锢我的自由。
我的身子立即向后退了三步,眼前的一幕我真的不忍直视。
我冲着玉骄龙大喊:“给他一个全尸,给他一个尊严。”
玉骄龙眸色沉了沉,他使了个眼色,那行刑之人退开了。
玉朗在血泊里,早无人形。
玉姐转身扑向了玉朗,她跪在那血里,抱着玉朗的身体,同样的染上了对方身上的血。
红艳的颜色,一点点的晕开,将两人活生生的人全涂成了红色。
玉姐的双眼里看不出是泪还是血,两行红色的液体慢慢的流出来,跟着玉朗身上最后一丝血一起往下滴,浸湿了他们脚下的土地。
两人个人如同在血里生,血里长,而此时,就要在血里毁灭一样。
我这时才发现,她已拿起了手术刀直接捅向了玉朗的心脏。
“啊……”的一声惨叫,不是出自玉朗而是出自玉姐,哑如沙石头摩擦之音,沉如幕钟重击之声。
那一秒,我只觉得自己的全身的血液凝固在血管里,不再流动,是什么样的姐姐才能用这种方式去结束自己弟弟的痛苦。
玉姐伸手指向着我的站着的方向,目光里堆积着往日的冷漠与抱怨,此时已成为血红色的仇光像是刺目的刀直插向我的眼,她哑声道:“姓冷的,你当初为何要出现在夜场?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来,我跟我弟弟就不会有今天。你和我都是有钱人家的棋子,你只是丁家用来抗衡相城四大家族的挡箭牌。”
说完,她将刀直直的往自己的心口上插去,“砰!”的一声枪响,她倒在了地上,刀落了,手掌上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
“谁开的枪!”玉骄龙喝道。
“我!”说话的男人,背对着玉姐,面向着玉骄龙,他面无表情的说,“我的女人,就是跟我一天,我也一生都罩着她。”
吴醉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打在了玉姐的身上,她混身是血的从他弟弟的身边爬出,缓缓的站起,又倒下,直到有两人人将她架起来,放在了吴醉的脚下,她才安静的匍匐着,一动不动。
我仰面冲天,看着夜色里孤独闪烁的星光,身子晃了几晃,咬牙对玉骄龙道:“玉骄龙,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人谁比谁生得高贵,你有的是钱,可你只配做这种脏事。”
玉骄龙看了我好几眼,虽未动怒似乎也失去了耐心。
“我现在交了醉哥做朋友,自然要帮忙清理门户的,他太重情义,才会让小人一再得逞。”
玉骄龙道。
丁寒冰被人押着,无法出声,但我瞥见他骨结分明的手掌已开始往他自己的耳朵上轻轻的抚了一下。
而其他的人,要么不敢出声,要么对这些全无动于衷。
“玉总,你的手段对于一般的女人可能有效果,但对冷玉婷,好像没有多大用处。”吴醉扫了一眼地上玉氏姐弟,他似乎因为叛徒已被处罚,出了一口恶气,此时他对玉骄龙已有些许的认同。
至少在手段上,他认为,玉骄龙是个猛角色。
而我听到这一句话时,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因为我看到玉骄龙的目光转向了一直被重兵看守的丁寒冰。
玉骄龙见我紧张的看着丁寒冰,他淡然一笑:“怎么,你心疼丁少?那么心疼何必拖着离婚书不签。你不签,还会有人死的。”
我眸里闪出一丝惶恐,是的那个叫丁寒冰的男人,永远是我心头的死穴。
我不敢想像,如果玉骄龙要是失心疯的用对付玉朗的方式对待丁寒冰,我会不会如玉姐对玉朗一样,只愿他解脱,不想他痛苦。
玉骄龙淡淡的一笑:“你们女人果真的把那张纸看得比命重要,比义重要,比钱重要。不过,男人是不是这样想,就不一定了。”
说完,他一挥手,我被押进了别墅里。
丁寒冰狠吸一口气,撞开身边的两个看守,正要冲上前时,身边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的将他挡下了下来。
“你!”丁寒冰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西城。
“看后面。”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