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瑶告诉自己,古来并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接纳美人,其实可以无关红颜本身,他接受的,不过只是美人身后的示好势力,只是一种姿态。
可是,蓿琏长公主之前的话语言犹在耳,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向轩辕亦辰示好,之前,他虽未抗拒,却也并不接受,为什么,偏偏是如今。
那一舞重烟,美仑美奂,精彩得让人移不开眼,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若瑶缓缓的顿住脚步,看他眉目间的温存,那样的柔和太过真实,却又带了些许飘忽遥远,她的心,不易察觉的疼了一下,话语哽在喉间,却问不出口,这一切,竟然只是因为这一段重烟舞么?
正当此时,凌蔓清舞毕,笑意盈然的在轩辕亦辰面前盈盈下拜,腮晕娇红,羞娥凝绿,那样楚楚动人的风情,只怕天下,大概没有几个男子会不动心。
她并不拘束,也不去等轩辕亦辰开口唤她起来,动作轻巧的一侧身,就要去看他手中的画卷,却被他笑着动作更快的伸手一移,凌蔓清画没看到,反倒失了重心,不偏不倚的正巧倒在了轩辕亦辰怀中,琼姿花貌立时飞红一片。
“清儿可是跳舞跳得无力了?”轩辕亦辰微微笑着将她从怀中扶起。
凌蔓清眸含秋水,微微一嗔,娇柔的开口道:“殿下还说呢,每次画完人家,都不给人家看,那清儿明日也不跳舞给殿下看了!”
话虽如此,语音却含嗔带情,一旁侍侯的宫女太监面上全都隐隐含笑,只是不敢笑出声来,而不远处凉伞下坐着的蓿琏长公主却是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儿这话说得,就跟猫儿撒娇似的,连我都骗不过,又怎么去威胁我皇弟呀?”
凌蔓清的面容越发娇红,嗔道:“公主怎么也帮着太子殿下来打趣清儿,清儿可不依!”
蓿琏长公主笑道:“我不过是说事实而已,你们俩自个的事,我可没帮谁不帮谁的,别扯上我啊。”
“公主……”凌蔓清窘道,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因此只唤了一声便停住了,羞窘的模样相信没有一个人看了不会心生爱怜。
轩辕亦辰,也不例外。
他微微笑着,一手拿画,另一手抬起替她理了理因着跳舞而微微凌乱的云鬓,开口道:“长姐,你明明知道清儿性子纯良羞怯,就不要总是作弄她了。”
蓿琏长公主娇声笑道:“瞧瞧,瞧瞧,可不是心疼了,皇弟,婉容从小到大,怎么也不见你帮我说上一句话呀?”
凌蔓清的脸已经红透,娇羞无比,而轩辕亦辰微微一笑,对着蓿琏长公主道:“长姐自小聪明伶俐,又深得父皇疼爱,谁敢欺负你,又何需我来帮忙?”
蓿琏长公主嫣然笑着,正欲说些什么,却不知怎么看到了若瑶,微微一怔之后,随即笑得更加甜美,玉手迎风轻摇:“弟妹,你怎么也来了,快过来呀!”
若瑶看见轩辕亦辰的身影似是一僵,但不过片刻便潇洒如常,他慢慢侧眸看她,唇边依旧带着天高云淡的些微笑意,幽黑的眼底暗沉如夜,异常深静,更没有一丝可以解读的情绪。
“太子妃怎么来了?”他问,一面不动声色的收起手中的画卷。
若瑶在暗地里深深吸气,不愿意在人前将自己此刻的心境流露分毫,所以她只是将腰挺得笔直,然后仪容完美的微笑开口:“听说父皇头疾难耐,我恰好知道一个偏方,所以进宫来试试有没有用。”
“见过父皇没有?”他依旧波澜不惊的开口问道。
若瑶点了点头:“父皇已经睡下了,所以瑶儿正打算回东宫。”
他尚未再说什么,蓿琏长公主已经在一旁笑道:“父皇睡下了?那可真是太好了,看来弟妹是真的懂医术,刚刚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放心皇弟,所以才寻了个借口进宫来的呢!”
若瑶淡淡一笑:“公主说笑了,殿下在宫中调养,饮食用度皆由父皇费心过问,我怎么会不放心呢?”
蓿琏长公主明眸一转,娇声笑道:“弟妹可真会说话,只不过,婉容说的不放心,可不单单是指饮食用度呢!”
“长姐。”轩辕亦辰淡淡开口,表情更是淡得看不出任何多余情绪。
蓿琏长公主掩唇一笑:“不说了,不说了,留给皇弟自个儿解决去。”
一面说着,一面对凌蔓清笑道:“清儿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见我弟妹。”
凌蔓清闻言,款步上前,对着若瑶盈盈下拜,端正优雅而无可挑剔的行了一礼道:“臣女凌蔓清见过太子妃。”
若瑶淡淡一笑;“凌姑娘不必多礼。”
“弟妹还记得清儿吗?”蓿琏长公主笑着开口问道。
若瑶依旧淡然微笑:“那夜清和殿上凌姑娘一舞重烟让人记忆犹新,怎么会不记得呢。”
蓿琏长公主依旧笑眯眯的开口道:“清儿可不光是舞跳得好呢,弟妹你也知道,我皇弟这个人凡事是最讲究挑剔的,毓顺殿那些宫女哪里伺候得来,这段时间,可全亏了清儿尽心服侍了。”
若瑶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容越发的优雅端庄,对着凌蔓清温言道:“我先前去毓顺殿的时候就听说了,正想着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凌姑娘呢,宫里的规矩摆在那儿,我也不敢随意进宫,可是又担心着殿下身边服侍的宫女不称心,还好凌姑娘顶上了。”
蓿琏长公主不说话了,虽是笑着,看她的眼神却不自觉的微微转深,她点到了规矩,虽然凌蔓清由她带进宫并没有人会说什么,但如此频繁,终究是不合规矩,而她虽言辞温良殷切,却也并没有遂着长公主的意抬举了凌蔓清而反衬自己卑微,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已经是清楚的表明她不过只是将凌蔓清视为宫女。
凌蔓清垂眸轻轻应道:“太子妃这么说,臣女实在惶恐,臣女做的不过都是小事,怎么能当得起太子妃金口言谢。”
若瑶淡淡一笑,正要说话,蓿琏长公主已经抢先一步笑道:“好久没有听清儿这么拘谨的说话了,听着可真是别扭,皇弟你说是不是?”
她虽是在问轩辕亦辰,却并不等他回答,径直笑道:“依我看啊,你和我弟妹也差不了几岁,而且在相府里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如就叫她‘姐姐’吧,反正,过些日子啊……”
她的话语越来越轻,语音也越来越暧昧,终于悠长一顿,羊脂般的玉手轻掩住唇,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