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下面传来孙小龙按喇叭的声音,这声音令她胆子大了些,心中甜蜜地骂了他一句,关了门。
室内有些昏暗,她打开日光灯,快步走到衣柜前,一边摘下警帽,一边打开柜门。她挑了件宝蓝色的性感套裙,对着柜镜照了照,嘴角微微上翘。她似乎不是要穿给杀人狂看的,而是穿给未婚夫看的。
她不知道,一件火红色连衣裙后,一双猩红的眼睛正冷森森地打量她……
孙小龙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连按了七八次喇叭,周舟还是没有下楼。他心觉蹊跷,前几次她换裙子只要一刻钟就够了。他忙拨了周舟的手机,那边却没有接。难道她出事了?他的心立时悬到了嗓子眼,下了车,进了电梯。
就在电梯关闭的一刹那,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楼梯上下来了,他的双眼血丝纠结,眼中有超越年龄的冷酷。
孙小龙破门而入,一眼看到了周舟一丝不挂地倒在血泊之中。他忍着巨大的悲痛,举枪踢开一间间房门,然而一无所获。他终于忍不住,跪在未婚妻的尸体前,泣不成声。周舟死得很诡异,下体被什么东西用尖锐的东西刺穿了,血液尚是温热的。她的双目圆睁,着看向衣柜的方向,脸上有恐怖有惊诧,却也带着几丝怜悯。
室内越来越热,凶手似乎在离开时打开了热空调。法医很快赶到了,从血泊中提取到了玫瑰花粉和大量水的成分。法医对孙小龙道:“龙警官,凶器可能已经融化了,但我们可以找到凶器的容器——如果不出意料,应该就是桌上的那只花瓶!”
一个警察忙将花瓶给孙小龙递过去,花瓶里的玫瑰花还鲜活着,这是周舟昨天下班后硬逼自己给她买的。然而鲜花依旧,人却故去。花瓶是冰冷的,里面的水有些温热。他快步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捻出了一枚冰冷的玫瑰花瓣
看来凶手很早就埋伏在周舟的房中,先拿下玫瑰花,将玫瑰花瓶里的水冰了再取出,打磨成尖锐的凶器,然后插回玫瑰,倒入了水壶里的温水。
他可以想象,凶手在黑暗的衣柜里怎样盯着周舟的胴体,又怎样凶残地将尖冰飞快地刺入她的下体,深达小腹……
孙小龙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但他尽量控制住自己,颤声道:“凶手用尖冰刺入了受害人的下体,依此判断,凶手不是色情狂,便是一个奇矮的人!”
“奇矮的人,会不会……又是猴子?”一个警察问。
“不会,从血液喷溅的方向看,凶手是从衣柜里直接下的杀手,如果是猴子,它应该会在这些羊绒衣服上留下皮毛!”法医分析道。
“这么说,凶手不是那个割喉变态?”刚才那个警察疑惑道。
“不,第四起割喉案那个女人个子只有一米五,所以被割喉,而周……现在这位受害人个子一米七,所以,不排除凶手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矮人!”孙小龙咬牙切齿道。
然而,正当孙小龙调动所有的警网,红着眼追凶,要为未婚妻的死报仇时,上面却下达了通知,他作为死者的半个家属——未婚夫,暂时侦查别的案子。这是行规,受害人的家属往往会因为愤怒和伤心,影响判断力。他只好离开专案组,默默地关注同事们无力地追凶,心中好不急躁。
……
三天后,周舟的葬礼在市郊的公墓举行。因为尚不确定凶手是否是那个割喉杀人狂,所以上级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将她追为烈士。但警察们心中都明白,她的死一定与杀人狂有着某种联系,所以很多人都请假来献花。
孙小龙看到一个警察就轰走一个,野兽一样咆哮着:“给我滚回去,查出凶手,拿凶手的血来祭奠!这里有我陪她就够了!”
孙小龙接连在周舟的墓前守了两天,一味地喝啤酒,没有人能劝得住。这一天中午,他迷迷糊糊中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响,那是高跟鞋的声音。他缓缓回头,眯缝着眼睛看过去。
身后多了一个女人,瓜子脸,窄腰皮裙,一头泼墨似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不是周舟是谁?他轻声呼唤着:“周舟……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周舟……”
“你看好了,我不是周舟,我是周河!”周河喝道:“我妹妹死得那么惨,你却只知道酗酒号丧,我真替她悲哀!”她眼中隐忍着悲伤,眼球通红。
孙小龙被这么一骂,酒醒了大半,瞪着她说:“那你要我怎么样?这该死的体制,我不能亲自追查心爱的人的死因——”
“我们可以单独破案!”周河将他摆在脚边的几罐啤酒踢飞了,“给我振作起来,我妹妹看中的不是个孬种!”
孙小龙定定地看着她,酒气泄尽了,半响点了点头,沉声说:“周舟的身材和你差不多,她遗留的裙子很适合你。”
周河双手叉腰道:“还用你说,我早就放在轿车后备箱了!现在已经四点半了,我们抓紧时间赶到大学城。明天有英语四级考试,很多外地的女学生都赶到了,这是凶手作案的好时机!”她比周舟霸道多了,也周密得多。
孙小龙驱车赶往的大学城的路上,周河就在后座大咧咧地换了裙子。他不经意地从后视镜看到她手臂上的肌肉以及那张冷峻的脸,不禁暗暗咋舌,难怪这女人会获得两届女子散打冠军的头衔,做什么事都沉静非常,且雷厉风行。
这一晚,周河在校园中尽显媚姿。由于多年习武,她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引得两个体育教练跟了她几次梢。为了遣开他们,周河附耳说了些三字经,那些体育教练翻着白眼去了。
然而等到学校关了门,她也没有等到凶手。她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显目处游荡,几个喝酒的嫖客要占她便宜,被她的高跟鞋踹得哭爹喊娘。
孙小龙暗中保护着周河,眼看东方启明星都升起了,周河有些丧气地坐在阴暗的角落里,脱了高跟鞋揉脚后跟。这时,孙小龙的手机开始震动了,他去僻静处一接电话,顿时泄了气,那边一个警察说:“龙警官,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那个割喉杀人狂又在光华写字楼出现了。这一次一连杀了两个瓜子脸女人——奇怪的是,她们的个子都很高,凶手不大可能是个矮子!”
孙小龙脑袋“嗡”了一下,难倒存在两个割喉凶手?
他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便发信息让周河去24小时超市前等他,一起用餐。周河却回信息说,凶手也许就在背后跟着,不能打草惊蛇。她想一个人走回去,顺道去周舟的坟上献一束带露的雏菊。
孙小龙本想继续暗中保护下去,但转念一想:黎明快来了,凶手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在白天行凶,况且如果只存在一个凶手的话,凶手刚在远处的光华公寓犯了案,到达公墓怕要很久,于是便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填肚子。
周河在墓地门口一个花圈店里买了束雏菊,崴着脚走进了公墓。黎明渐渐来临,东方的鱼肚白似乎被猎户星座的戈矛戳破了,露出几丝的玫瑰红。
她走到孪生妹妹的墓前,献上了雏菊。也许是太累了,她依着妹妹的墓碑便打起瞌睡来,脑海中萦绕起姐妹俩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光,但画面很快变成灰色的,妹妹像死鱼一样躺在浅灰色的血泊中,伸手向她招着:“姐姐,救我……”
她打个激灵,从噩梦中惊醒,这时她忽然感到头顶有一阵“嘶嘶”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她的脖子吹气。她立时警觉地一偏头,一道黑光擦着光洁的脖子划过来了!
她抬眼一看,头顶一棵高大的柏树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个一米五左右的小孩。那小孩浑身脏兮兮的,头下脚上地倒挂在树梢,一双瞳孔呈血红色,手上赫然捏着一枚冷森森的刀片!
难倒眼前这个瘦得跟猴似的小孩就是割喉杀人狂?她心中泛起一股庞大的寒意。一阵阴风袭来,无数的松塔“噼里啪啦”地掉下,阴暗中不知什么毛烘烘的东西一掠而过。
那小孩见一割未成,口中一声尖叫,猴子一样跃下树来,双手双脚同时落地,敏捷地绕着周河打着旋儿,口中也发出猴子似的噪音。
周河虽是散打冠军,也被绕得发晕。这小孩定是个杀人老手,瞅一个空档,猛地上扑,刀片向周河的脚踝处划去,要断她的脚筋。
他哪里知道,周河是故意放了个空子,等着刀片划到时,她猛地提脚,高跟鞋狠狠地踢飞了他手上的刀片,同时双手一圈,将那小孩的右手掰到了背后。只听“咔吧”一声响,他的肩骨顿时断裂,小孩一声凄惨的尖叫,扑倒在地,额头撞在了周舟的墓碑上,鲜血横流。
周河拿高跟鞋踏在那小孩的背上,叫道:“我看你没有喉结也没有胸部,不像是侏儒!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歹毒,说,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