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花园,妘芸欢欣雀跃,手舞足蹈地跟霍林顿说着珊儿许配给马龙侍卫、见过了柳如初和沐清风等云云,就像发现了一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
霍林顿却环顾周遭无人,拉着霍冰嬿道:“嬿儿,你老实告诉爹爹这段日子你过得如何?周易王软禁了你是不是?唉,都怪为父无能,始终无法派人进入者铜墙铁壁般的王府,让你受苦了。”说罢眉目哀伤,哽咽着。
妘芸知道霍林顿大人对霍冰嬿的父爱毫不逊色于爹哋对自己的,不忍将真相说出来,赶紧摆摆手回道:“没有,爹爹你听谁乱嚼舌根子呢!我可是武丞之女,秦戮再怎么不喜欢我也要给你面子!只是我已经成了王妃,不能像以往那般使性子,行为举止也要有王妃的端庄贤淑,不然别人会笑话我也会笑话霍家的。”
听了妘芸的话,霍林顿颇为欣慰,转而又叹息起来:“女儿啊,既然你知道周易王不喜欢你,为何还要自寻烦恼呢?”
人为何要在爱情中自寻苦恼,对方明明不爱你,自己何必苦苦恋着?这千古难题,又有谁说得清?
妘芸一时哑然,情情爱爱的事情她不懂,只好亏心地另选了角度:“爹爹,王爷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无论他喜不喜欢我都不会亏待我的,你不用担心。再说,如今的形势,各方势力纷纷蠢蠢欲动,你身为朝中重臣又怎能真的置身事外、明哲保身呢?倒不如及早选定站位。”
霍林顿一脸骇然,跌坐在石凳上,久久缓不过神来,后道:“嬿儿!你……”霍林顿内心五味杂陈,既是心疼自家宝贝,又是对朝局的无力,朝中党羽众多、各怀野心,暗中挤兑挑唆之事不胜枚举,他岂不知,若将来定风王秦凯继位他准没好日子过。
但是自己的女儿为了自己的前途背负了那些不堪的名声,在周易王府定然也不好过,霍林顿更加伤怀。
“嬿儿,你真是太傻了,为父要是保不住这顶乌纱帽,那便卸甲归田罢了。谁道农家无乐趣,偏要附于高门脚?”霍林顿叹了口气,“你可知圣旨下来之后,为父亲自求见周易王,若他对你毫无情意,我愿冒死请旨抗婚。”
“爹爹……”妘芸跪在霍林顿脚边,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心中酸涩,她若是霍冰嬿,一定不嫁周易王,哪怕远远的离开,做一个深山老林里的“小龙女”。
“周易王对我说了许多抱负和部署,并且许诺我将来如果顺利,定让你母仪天下,做隍朝最尊贵的女人。”
妘芸心中“咯噔”一下,既然秦戮承诺了为何以后不兑现,是早有反口之意,还是因为霍冰嬿早逝?如果是后者,那么她成为霍冰嬿本身就是改变了历史的事。如果她成为了蝴蝶效应或是波纹效应的起点,那么历史已经不是她所熟知的样子。
还有一种可能更可怕——秦戮承诺后爱上了邢月儿……
“我苦命的女儿啊……”霍林顿手捂着脸,面容惆怅。
妘芸赶紧劝道:“爹爹不必自责,我爱王爷出自真情,能陪伴在他身边就是今生最大的幸福,爹爹应该为女儿高兴才是。”
霍林顿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嬿儿,听你说来,你已知周易王的谋划。这是条不归血路你可知?不成功便成死尸!”
“总有一番腥风血雨,纵观七位皇子,独他有勇有谋、礼贤下士,有君主之势,无论换作其余哪一位,都不如他。搏一搏还有生机,坐以待毙非智者所为。爹爹,我们霍家两代忠良,你也有一颗报效祖国、辅佐君王之心,周易王才是隍朝的未来。”
“嬿儿长大了许多!为父深感欣慰!”霍林顿捋了捋胡子,“老夫绝非贪生怕死之辈,正有此意,只怕以后要牵连于你!”
“我不怕!虎父无犬子,我是将门之女!”妘芸不单是因为秦戮必定笑到最后,还因为她已经将霍林顿看作自己的爹哋,无论他做什么,她只会无条件赞成支持。
想起昨日宴会风波,霍林顿心疼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他的发妻去得早,留下不足三岁的霍冰嬿,当时自己军务在身,只能交由奶妈照顾,后来发现奶妈虐待自己的掌上明珠,不得已只得带到军营,像男孩子一样养了几年,期间跟着他颠沛流离辗转辖地与京城之间,为此霍冰嬿吃了不少明亏暗亏。
因为自幼丧母,霍冰嬿女孩子家的手艺全然不会,平日里贪玩、刁蛮、任性全是让霍林顿惯出来的。
霍林顿看着如今像是一夜长大的孩子:“嬿儿,为父为你骄傲!”
开始时妘芸担心霍林顿看出自己不是霍冰嬿,可能会质问自己,毕竟秦戮一直保持怀疑和查证的态度,遑论如女若父的霍林顿。没想到霍林顿竟是满心欢喜,没有质疑,让妘芸提到嗓子眼的心足以安定。
在霍林顿面前,她何其希望自己就是霍冰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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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毅王府内,恭毅王秦颢正与寒武羌在庭院练武玩耍,休息时,秦颢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宝剑一边问寒武羌:“小心肝儿,我瞧你三哥可不怎么待见我。”
“颢哥儿你多心了,我三哥人就这样,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不只是对你我,待家中长老亦如此。我听说他有个挚友,也就能给那个人一点好脸色。”寒武羌瘪了瘪嘴,道。
“哼!若不是知晓他将继任你们寒武世家的家主,本王才不屑于与他同坐一桌呢!”
寒武羌不悦:“你不能这么说我三哥!文韬武略我三哥样样顶尖,是我们寒武家的天才,一点儿也不逊色于你们几位王爷!”于是生气地扭头走了。
迎面碰上乐可而,寒武羌不行礼,径直路过。乐可而斜眼盯了寒武羌的背影一会儿,面无表情。秦颢见乐可而来了也不去管寒武羌,语气防备的说:“你来干什么?”
“攀上寒武世家的高枝,就忘了我滇南巫医公侯?”乐可而妖冶的脸上尽是讽刺。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叫你别玩物丧志!那个寒武羌玩玩可以,别耽误正事。前几日我跟你说沐清风盗走了我爹的宝贝,必须拿回来!你可曾上心?”
秦颢放下了剑,他虽有些怕乐可而,但毕竟是青梅竹马,现又成了名义上的夫妻,站在同一战线,也要互相维护利益:“他到底偷了什么?巫医公侯的宝贝不在他滇南封地,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爹最喜爱我,我自小又生长在深宫之中,宝贝放在我身边比较安全。”乐可而理所当然地答道。
“那是个什么东西?沐清风能耐滔天,普天之下,有谁人能拿他?你告诉我是什么,我派人去寻还容易些。不是说但凡沐清风盗取的物品市面上马上出现赝品吗?他肯定与这些货商有间接往来!”
乐可而气道:“这东西他不可能拿出来!要是这般容易,还用得着你?”生气起来的乐可而极为艳丽,犹如绽放的曼珠沙华,但对于秦颢只是一个带刺的炸弹。然后乐可而又说:“我要你想尽办法去搜集沐清风的三根头发!”
“你要这个做什么?”
“自然是施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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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璀璨的御书房内只有秦轶与秦祎对坐。
“琉玥太子的线报截获得晚是我们燊龙阁的责任。”燊龙阁管理范围比御风使宽。
秦轶看了秦祎一眼,道:“这事不赖你们。司南修来我隍朝想必早有谋划,带着某种目的,不愿声张。能够提前发现司南修是你们的功劳。”
“接下来如何做?”
“朕知道秦琅日日设宴,带司南修结识权贵名流、出入烟花之地,也嘱咐了一些人轮番去陪,叫他没有片刻空暇才好,倒要知道他的目的何在。倘若只是来衡量对比隍朝与琉玥的国力,他回去便能做个安静的太子。其它目的,定要叫他失望。”
秦祎此时心中想的却是“霍冰嬿”,醉酒时别有风情,跟他们所知的周易王妃大相径庭,似乎同样引起了琉玥太子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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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淖然留着照顾了沐清风几日,直至沐清风完全康复,然而他并没有告诉秦戮这件事。经霍林顿和宇文杲过府商谈之后,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心中疑虑仍难打消,不禁匪夷所思。霍林顿爱女成狂,人尽皆知,难道他就没有发现这个女儿半点不对劲?
想归想,他们并不否认她是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渐渐,妘芸、沐清风与亓官淖然三人成为熟络的朋友。
这对于他们都比较新奇:妘芸前世没有朋友,在隍朝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有霍冰嬿、万小然和明子训两人一鬼,沐清风和亓官淖然两人幽默风趣又没有坏心,与妘芸甚是相投;古代男子与女子之间做朋友的很少,沐清风与亓官淖然都没有异性好友,沐清风在青楼有些个“红颜知己”那不作数,他们与妘芸相处也甚是畅快。
清明前两日亓官淖然离去,道了句“后会有期”。接着沐清风也走了,临走时跟妘芸说会经常来看她,被妘芸狠瞪了一眼,哼着曲儿作别。
世间总算是清静了!
珊儿提的心吊的胆也终于可以放下了!对鸳儿几人只称娘娘病了,她们进房伺候的时候沐清风被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