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儿郎当的嬉笑，汤圆太熟悉！她猛一抬头，嗔怒道：“荣乾乾，怎么又是你？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
荣乾乾抱肘，居高临下，油腔滑调：“拜托，是你在我房间外面偷窥，我没报警，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汤圆理亏，声音都弱了下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荣乾乾扶着栏杆，俯倾过来：“又不是我要来的，我是被人硬拖过来的。不过……”他贼笑：“一想到你在这里，我就愿意来了。”
“老不正经！”汤圆嘟囔他一句，转身就走。
“哈哈，老不正经的是荣老头。”荣乾乾一边扬声嬉笑，一边撑着阳台，呼哧跳了下来，“我顶多是个小不正经。”他追上汤圆，作势就挎上她的肩：“哦，不对，小不正经是荣盼盼。”
“死开点！”汤圆撂下肩膀上的胳膊，嫌烦地避开两步，“你积点口德，一个九岁的孩子都不放过，那还是你弟弟呢。”虽然她不喜欢钱盛楠，但她的孩子可没错。
“还挺有正义感的嘛。”荣乾乾永远一副不正经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饿了，一起吃饭呗。”
“不吃！”汤圆瞪他一眼，“我跟你说，我和颜冰不一样。她喜欢结交嬉皮。我……”她摇头，“最讨厌混子。你害我的，还没找你算账呢。趁我没发火之前，有多远走多远。”
荣乾乾无所谓地耸肩：“管你讨不讨厌，我不讨厌就行。喂--陪我吃饭，有红包哦。”
汤圆在心底对他狠狠嗤了嗤。
“你数得这么辛苦，不就想知道入住率吗？淡季和旺季相差很大的，你这种笨办法，没用！”
汤圆蓦地止了步。
荣乾乾乖张地抱肘：“陪我吃饭，我就告诉你。”
汤圆稍稍拨下墨镜，视线越过镜片落在那张嬉笑的脸上：“你要敢出尔反尔耍我，你就等着吧。”
荣乾乾又是一耸肩，自来熟地搭上她的肩，揽着她就折往另一个方向：“餐厅在这边。”
“爪子放下去！”汤圆一记眼刀甩过去，荣乾乾悻悻地松了手。
进了餐厅，荣乾乾倒一反常态，正经了起来，还很绅士地为汤圆抽椅子。最叫汤圆掉下巴的是，小提琴手跟着法式鹅肝一起上场，荣乾乾竟然借了小提琴，为她拉了一首《沉思》。
这首冥想曲，他拉得极是动情，汤圆好像都看到歌剧Thais女主角在沉沦深渊时的挣扎。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老混子，竟有这样的音乐才情。
“怎样？觉得欧巴很有才吧？哈哈，告诉你，欧巴就是这样骗妹子的。”虽然荣乾乾事后又回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汤圆却当真对他改观了不少。
而且荣乾乾也没玩花样，竟然叫来了酒店的值班经理，一五一十地向她描述了俱乐部的经营情况。用粤语来说，的确是非常非常麻麻得。
如此，等用完法式大餐，又采访完值班经理，已经三点多了。
汤圆诚心诚意地对荣乾乾道谢：“谢谢。桑拿俱乐部，你坑我的事，就当粉笔字抹掉吧。”
荣乾乾鼓掌：“妹子果然大度。”
“荣乾乾，你能不能稍微正经点？好模好样的，非得装得四五八万似得？”汤圆噘嘴。
荣乾乾笑开啦：“你这口气真像个老妈子。看在好多年，没老妈子唠叨我的份上，带你游一游S市。”
“谢过，但是，不用啦。”汤圆看看手表，“我还有事，再联系。”荣强强和项邺轩离开她的视线已经超过六个小时了，天知道，她错过了什么惊天秘闻。她一秒钟都不想耽搁了。
荣乾乾一把拉住她：“我劝你还是别回去了，离那堆破事越远越好。”
汤圆惊诧地看着他，忽然，她指着他，恍然大悟模样：“哦，你--调虎离山啊？！”
荣乾乾抱肘胸前，无赖地耸耸肩：“可是你自己承认是母老虎的。”
汤圆瞪他一眼，转身就火急火燎地赶去盖萌游戏路演的会议室。果然，那里人去楼空。她又急匆匆地赶回别墅。刷开别墅大门，她简直被眼前这幕给惊呆了。
她最近认识的，与桂都酒店借壳案相关的人，悉数粉末登场。
荣桂华和荣强强，一人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眸光如刀，相对无言。钱盛楠搂着九岁的儿子荣盼盼，窝在三人沙发上。项邺轩远远地避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而钱亚男靠着吧台，站在项邺轩身旁。
这六人见汤圆闯入，齐齐看了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吧？”汤圆虽然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门。这种关键场合，她当然不想错过。
钱氏两姐妹默契地冷瞥了汤圆一眼。
汤圆厚着脸皮看向项邺轩：“我是不是要回避？”她的眼神全然是指责他出尔反尔，明明说好带她一起尽调的！
项邺轩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目光扫向身旁的高脚凳。
算你还有点良心！汤圆屁颠屁颠就走向项邺轩，在他身边落座。
钱盛楠强忍不快：“亚男，你带盼盼出去透透气吧。他坐不住了。”
十来岁的小男孩委屈地咬了咬嘴唇。
钱亚男看都不看姐姐，反而是问询地看向项邺轩。
项邺轩微微敛眸，显然是默许了。钱亚男这才起身去牵荣盼盼。
荣盼盼一走，中止的“谈判”又开始了。
“阿强。”荣桂华的声音莫名地显出几分苍老，“荣耀有难，你能回来，我很高兴。”
荣强强却看都不看他，掏出一支烟，点了起来。他冷笑：“荣董真会说笑。我都说了，我回国，只是受邺轩邀请，打理盖萌游戏的。”
“怎样都好吧。”荣桂华难堪地妥协，“当年，你妈的股份平分给了你们两兄弟，就是希望看到你们兄弟同心。我相信，她在天有灵--”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提我妈！”荣强强暴跳起来，居高临下地指着对面的老爸。
汤圆暗暗一惊，荣强强的表情与初见时截然不同，全然是两个人！
项邺轩闻声，面色变了变。
钱盛楠微微站起了身，伸手似是要拉荣强强，可到底缩了回来。“你们两父子，一人少说一句。”她劝，“事情总有解决方案。现在要解决的是荣耀和桂都的麻烦。”
荣强强扭头狠狠瞪了眼钱盛楠。
钱盛楠弱弱地收了声。
现场气氛相当尴尬。汤圆暗暗看向项邺轩，只见他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沉默许久，项邺轩最后发话了：“John和我已经给出offer了，一块钱作价荣耀。否则，一切免谈。”
荣桂华和钱盛楠的表情皆是一凛。
荣桂华捂着心口揉了揉：“荣耀是我大半辈子的心血--”
项邺轩淡淡地打断他：“荣耀的窟窿有多大，没人比荣董更清楚。荣董是连带担保责任，荣耀如果破产，荣董年已花甲，靠什么翻身？”他拨了拨高脚杯，垂了目。
这么狠！汤圆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一块钱作价？荣耀地产还手捏着桂都酒店百分之十几的股份呢！一个上市公司的壳，再烂也值得好几个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