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魏卿是否觉得允诺太过于懦弱?”简兮淡笑地说道。
“公子说笑了,这世上但凡有公子所要的东西,怎有不得之理?公子必定有更高的抱负,怎会贪恋这眼前的丁点荣华。”
“蒙魏卿不弃,允诺亦不想瞒你。我要的,不过是南疆天下一统罢了。”魏源震惊抬头,他未曾想到简兮竟有如此大的抱负。
“从前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时候未到罢了。如今南疆各七国,属我周国、砺国、牧国、云穆四国疆域、国力相当,云穆气候潮湿、物资稀缺,几乎长年依附于我国。此去他国皆彼此牵制,十几年倒也平和。如今……”简兮望着远处道,“我早也猜到砺国不是善类,牧国又何尝不是野心勃勃?如此,不出五年,国必大乱。若无人以非人的手段将天下一统,到时至少十年内,民必无家可归、荞必无地可长。民声怨道,四野苍茫,人心涣散……”
魏源卿看着简兮,自己好歹也闯山涉水几十年,自认为眼界必然高他人一等,不若如今竟比不上一个未及弱冠之年的孩子。他懒懒地靠在床头,眼神延伸到极远的地方,魏卿却觉得他的风华光芒,将自己紧紧撰紧。
古往今来,天下不过两人敢作此想,一个已经埋骨地下,另一个却在他眼前。他一生何德何能,能与这般奇人共看天下一统之景?
他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承蒙公子不弃,魏某虽垂垂老矣,但愿余生一尽绵薄之力,定不负公子信任。”
简兮只是淡淡地笑了,魏源心中却如泉涌,如蒙大恩。魏源姓魏,名相,字源,便是《南图》的作者。他通七史晓三策,尤胜绘画,妙笔丹青将大山名川描绘得惟妙惟肖。然周国文人众多,文识却不是令他成名的原因。
其一生访遍大山名川、南疆各国,绘下无数地质风貌图,在南疆通讯贫乏的时代,无疑是珍宝。君子无过,怀璧其罪。南疆各国弄权之人,都争相请他作为自己的幕僚,却都被其婉拒。
少年时简兮便仰慕其高远见识,远赴漠北同其饮茶论道。简兮知其生性恣意,不喜束缚,故与他谈史论诗,决口不提政事。漠北牧国大公子非炎,生性记仇,睚眦必报。他听闻魏源与周国一庶出公子相谈甚欢,却把自己拒绝在外,不禁动了杀心。
简兮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派人假装马贼,截住准备启程的魏源。魏源不愿受辱,吞药自杀。众人在他住处搜查半天,找不到那些地图,便放火烧了他的屋子。
马贼走后,大略一刻钟,魏源从沙地中爬起来,回想起简兮走时留下一瓶药的情形,二人无言,但皆已明白。心中不禁大悲,他在山水恶林之间数次生死,如今却要死在他人手中。他赶到漠北的戍边,简兮果然在那等候。
“魏某若一生注定不能老死山林,与其被强权所迫,何不另择良木,跟随一位知我懂我之主?”从此便跟随简兮左右,那年简兮不过13岁罢了。
简兮最后交代了一些细节,魏源就拜别出门。屋子里霎时变得冷冷清清,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锦囊里散发出一阵荷叶的幽香,他并没有打开只是凝视了片刻。他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害怕冷清了。
秋风渐起,天气愈加冷洌。周国的天空纤尘不染,人群随着天气愈加稀少,一种诡异地寂静充斥在周国上下,夜色降临,人心欲动。
姚月走在这样的路上,不禁打了个喷嚏。姚月心里嘀咕,“肯定那个傻蛋在骂我。”
又看看寂寥的大街,不禁有些后悔。从画舫里冲出来,她什么也没想就上街了,也不管那个萧某在后面叫她。吃了个饭,买了点干粮就天黑了,出城的路更是荒无人烟。这才发现独自在古城走夜路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因为这种情况会让你不由自主的想到僵尸片。
临近城内小湖,她想到自己出门还没有洗漱,便到湖边掬一把水水胡乱地洗了洗。忽然间她发现湖中有些怪异,她仔细看了半晌,湖中倒影地根本不是她的脸!
更恐怖的是,那里面的人影分明就是青阑的样子!青阑在水中诡异地笑了笑,姚月便瞬间僵硬了,全身无法动弹。
“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久连镜子也不照,水也不喝。让我好找。”
那声音从水底传来,仿佛她就在水中一般。这时一双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
当那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时,她简直魂都要飞走了,不料后面的人大声喊了一声:“你这家伙让我好找!”一把就把她扳了过来,姚月刚逢大劫,手软脚软地就跌进了来人的怀抱。
抬眼一看就是那个“傻蛋”,姚月心里没有任何时候觉得他这般的顺眼,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手说:“我头一次发现你竟然这么帅!”
萧某被姚月说得一头的问号,但隐隐觉着应该是夸自己罢,居然不好意思起来。他本来是给姚月送东西的,主要还是想听那些故事的下文,又没有什么借口,看见姚月遗留下来结发的头珠,便给她送去。
不料追了一阵,好不容易看见她,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只见她对着湖水一动不动,便只好跑过去将她拉过来。
“你这......臭......呃......月兄弟,披头散发地就出去了,难道你都没有羞耻心的吗??”姚月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刚吃饭买东西的时候,老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甩甩头发无所谓地回道:“我一个大男人披头散发的,有什么关系?古人有云,龙章凤资,天质自然,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乃为坦荡君子乎。”
“这又是哪个古人所说?恐怕是你自己胡诌的吧。”萧某知道周国上层人士,皆崇尚装容,非常注重个人修饰。此句在周国怕是要遭人唾弃,但是却颇合自己的心意,“不过,我挺赞同。”
“就是,管他瞎掰还是古言,自己喜欢不就好了。”刚说完这句话,姚月又感觉一阵阴风吹来,她后怕地说道:“那啥,咱能先离开这儿么??”
不等萧某回话,她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撒腿而跑。待到远离湖水边极远的地方,姚月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萧某见她两个脸蛋跑得红彤彤地,还满头密汗,便拿起袖子帮他揩了揩,这动作做得极为自然,连姚月自己也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萧某却尴尬地停住了,直觉自己此为太过奇怪,只收了收袖子讪笑了几声。姚月转头问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几次相遇,也算有缘了。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呃......叫我非墨就好了。”
姚月见他不愿透露全名,亦不在意,便落落大方地说道:“你看着比我略长几岁,我还是叫你一声萧大哥吧,你呢,叫我一声小月。你看好吗?”
“当然!难得有如此投机的朋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大力地拍了拍姚月瘦弱的肩膀,姚月被他打得一抖一抖。
姚月揉揉肩膀勉力笑道:“呃,萧大哥,我本是要出城寻亲,诶,怎奈我空有一幅男儿身,却手无缚鸡之力。你看今天都这么晚了......”
“今天就先到我那住吧!明日再寻归途。”所以说大哥要勤认啊!姚月激动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