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还活着?”伽兰的手劲终于缓了下来,带着他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心和颤抖,盯着婀娜的眼睛问道。
他仿佛看见那个永远都带着过分生机的女子,笑盈盈又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眼中的炙热又活络了起来。婀娜的心宛如被狠狠地剐了几刀,讽刺一笑道:“你终于眼中有我了?如果早如此,你我都不必落得今日这样!”她眸上含泪,凄清惹人爱怜,但无奈没有换来对方的怜惜。
“告诉我!她是不是还活着?”他几乎是扯着她恨不得揉碎了她。
“我不知道!”婀娜尖叫一声,扑进他的怀中道,“聚魂香只要燃了,哪怕烧尽也会留下味道,除非人死魂散,而这味道,只有我能寻到……”伽兰愣住,不见他躲避,婀娜只抱得更紧。
“你是说……气味未散,人便活着?”他声音忽然有些沙哑。
“是……但那味道若隐若现,好像被什么给掩盖住了,我暂还寻不到她。”伽兰眼中有些不耐,婀娜又接着道,“只要人未亡魂未散,那气味便会随着人愈加浓郁,与人合为一体,到时再重的气味也掩盖不住。”
“要多久?”过惯了浮生岁月的他,第一次觉得时间竟然如此可贵。
“至少……至少要一两年……”未言尽,婀娜便急道,“你正好可以好好将身体调养好,否则到时候你真沦落得和凡人无二!”
“对不起伽兰……我不想骗你,我只想你好好休养,到时你如何骂我罚我,我亦无怨。”伏在他的怀中,婀娜的泪落湿他的衣裳,她哪有什么聚魂香?族里不传的秘术,她就算得到了,也绝不可能留给她!她紧紧地贴住他的胸膛,更觉无助。
就算有一天他发现自己骗他,将她杀了也罢,只要这片刻的温存,至死也无悔。
大漠,萧城。
自从上次的事后,非墨非但没有忌惮,反而越发的好奇。他不是宫里娇生惯养的王子,历经了多少磨难他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他不会不懂“好奇”的危险,更何况是那样一个人。
想到那鬼面人,他心头就涌起一股寒气,但他身边那个人……坐在王宫别院里,他努力回忆着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她见到自己之后,明显地颤了一下,便避开了去,他不知这颤抖到底是害怕还是别的缘由,但他绝对可以肯定,是自己认识的女子。
他又回忆她的身形神态,老实说,他明面上虽然狂狼不羁,但和他有过交集的女子,还真是不多。可是忆来忆去,他怎么也无法对号入座,或者他根本不想对号入座。
心中没由来的便浮起这个名字。
姚月那日分明是跟随简兮而去,他对简兮了解不深,也没办法了解透彻,但也不至于让贼人掳走如此之久,也毫无反击。再思及周国线人所言,简兮卧病在府中已然一两个月了,简兮虽然素有积弱之名,但他总觉得有异。况且这个当口简兮突然回朝,瑾华公怎会放过他,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已扫平道路,除非他疯了。但回去之后他便病在榻上,让瑾华公白白掌了权势,实在令人想不通
这些说不通道不明的地方,虽然无法和鬼面人产生联系,但心口那个呼声却越来越大。
即刻便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周国雁城一个小小的当铺。他私心里希望传回来的是好消息,否则……他想起那个血池,和那狼女畏惧的神情,汗湿了一背。
一月后,周国雁城的如意当铺中,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疾步向里面的小院奔去。一个面若冠玉的男子正和另一位貌美少女坐在一起,煮雪饮茶,细声交谈。
“主子,北边来了封信,似乎挺急。”不过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足以让子归侧目,他向来不喜人慌慌张张,是故对下人调教甚严,方有这孔孟之风。
接过信,他便挥了挥手让人下去。才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惹得身边的女子也不禁探过头来,子归这才不着痕迹地折起信纸,佯作调笑道:“听说大公子最近越发来得勤了。”
小柔一惊,面上红得滴血,只好嗔道:“原来子归哥哥还关心我这个妹妹,小柔还以为你早将我撇到一边了,如今连一封信也不让我过问了。”言语之下还是不依不饶。
“你不久后可是要做王妃的人,区区在下哪敢得罪你,只是不敢再让你分心了。”这话倒是真心,他不想再将她卷进来。
这话成功的让小柔再次羞红了脸,她巴巴地问道:“这,这是他的意思吗?”
“你说呢?”这模糊的态度反而让小柔心中打鼓,一下子便将刚刚的信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忙扯着子归问个清楚才甘心。
子归忙着取笑小柔,心中却更添一丝烦绪,难道乾达婆的族人皆如此痴情?虞夏如此,小柔更是如此……子归看着小柔娇俏还羞的面容,眼中又似疼惜又似痛苦。
“非墨啊,你难道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吗?”想到这封信,子归心中有些叹息,毕竟他是自己在这凡世唯一的朋友,但简兮这件事,看来还真要好好调查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