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伽兰离去许久之后,姚月身上还是阵阵发抖,阿颜担忧地看着她,叹道:“看来,你很爱他。那当初又为何要离开他?”
姚月眼底一震,忽然苦笑道:“竟然这么明显吗?”
“其实,那天你见到公子时的神色,就已经让我觉得奇怪。再听说了......那位夫人的事情,心中已有三分底。”
“靠这三分底,你就能推断到我其实就是那位夫人......可是有些人,近在面前,他却不见。”
阿颜沉默了片刻,道:“爱愈甚,有时便愈是看不清。”
姚月眼中有些触动,但很快就暗淡下来,她踢了踢地上厚实的雪漫不经心地道:“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已面目全非,故人皆不识,更何况是他,或许原来就无心,又何来看不清?”
这次阿颜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陪着她走,点点的雪花落在两人的身上,从后面看来,就如同一对情深缱绻的情人。姚月与阿颜并肩而行,留下一深一浅的串串脚印,雪渐渐停了,万籁也寂静下来,二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姚月越发的觉得冷,不禁抱了抱身子。
阿颜担忧地帮姚月整了整衣服的衣领道:“你身子不舒服,在将军府多有不便,不如先搬到我那里住,清也可以就近照顾你,你看可好?”
姚月摇摇头,心想:“不想去麻烦风清了,再说......是时候想办法去非墨那里救他了......”
阿颜温柔笑道:“你别急着拒绝我,你现在这样回去,有谁能与你闲聊陪伴,有谁能给你煮一碗热汤?”姚月一愣,心中有些悲戚,“其实,我也不过是想找个伴罢了,我一个人长年在寒城打理店子,也着实孤苦。男人嘛,总是让人挂念和担忧,暖心的终究是你们这样的姐姐妹妹。如今战事又起,你婉儿姐姐怕是没有时间再来听我唠叨了。这不,你也身子不舒服,何不就当陪陪我呢?”
话说到这个地步,姚月就算没有感动,也不好拒绝了,只好含笑着点点头,陪着她又漫步地回了醉思乡。阿颜不比虞夏,整日在寒城的人堆里转,心思细腻又善察人心,说话也是理三分情七分理,任谁也逃不过她那张巧嘴。只是二人都一样的心思细腻,倒是不假,不过若论巧思,倒真要阿颜强一些。
冬日的夜色总是来得特别的早,在阿颜的店中闲渡的个把时辰,外边就已是星月相照。没了顾忌,姚月终于也能好好洗个澡。寒城水源不丰,故来了聊城以后,姚月也不敢要求要洗澡。再说了,一个男人,实在也没必要整天洗澡,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忙碌,的确好像就匆匆洗过一两次。这次独坐在浴桶中,长发披身,姚月觉得好不惬意,再大的烦忧也不禁抛到脑后了。
“若是这时候再有一台蓝牙音箱,放着音乐,再有一本书,那真乃一大美事。”姚月喃喃念道,泡了一段时间,不禁有了一种前世现代时泡浴缸的感受,让她倍感窝心。这时,一阵极忧伤的笛曲钻入姚月的耳中,婉转又带着些许孤寂之意,如月上冷宫,冬雪融融,令人不禁也为之感叹。姚月感同身受,心有所动,便起身穿上阿颜给她准备便服,披着未干的三千青丝,来到笛声之处。
听闻微微的脚步声,笛声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吹到低吟之处才停止,这时姚月已经情不自禁地坐到了他的身边。还记得第一次听他吹笛的情景,说来不过才半年多罢了,但却好像过了几年时间似的......一切都好像变了样子。
那时候他的笛声,激越高昂,如流转于山间的云,蜿蜒于世间的海。即使低沉,却也明媚,即使平淡,却也温和。现在的他是从心底透露出一股寒意和寂寞,仿佛变了一个人,竟然有一种几经入世的沧桑。
曲声渐隐,他们都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异常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月色皎白,小园雪景,竟然也有另一番的美丽动人,他回头看到姚月,眼中似乎没有任何惊讶。而是翘唇一笑,竟有一瞬的妖媚之感。
姚月心中一动,明明是普通的皮相,但却极致惑人,整张脸仿佛可以随他心意变幻。简兮的美是天生注定,那是任凭肮脏的泥土和褴褛的衣衫也不能掩盖的,只要一句话,世间都会为简兮而疯狂。但他却不同,他可以瞬时将自己隐入人群中,而你绝对不会发现到他,但即使是万千人海,若他想,也一样可以万众瞩目。
而此时的他,就是使苍穹暗淡,日月失色的美景。就算是见惯了美景的旅人,也会不禁停下脚步欣赏,但此时的姚月却隐约感觉有些害怕,“这个人,实在太不像风清。”
他还是那个强装冷淡,实则木纳善良,一个真正面冷心热的风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