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听着安嫔的话,琢磨着,眼睛里透出了几分光,这些年难得见到的笑也在脸上出现了:“安姐姐,怎么让这些下三滥的太监帮咱们报仇,帮咱们翻身?”
安嫔瞅了眼窗户那,看不到人,可是还是觉得不放心,站了起来,在窗户那张望了半天,真瞅着外面没有一个人,才回来坐了下来:“敬妹妹,你没把咱们这事从头到尾想过?”
敬嫔发眼珠子转到了一边,这么一想心里就升起了一团子火,眼珠子又转了回来:“怎么没有想过,安姐姐。要说咱姐妹俩沦落到这个地步,还不是给那小狐狸精害得,若不是卫嫔折腾什么天罚,孝庄文皇后东暖阁子的佛堂能给雷劈了个角?这才让孝庄文皇后把咱姐妹俩给弄了出来祭了天,讨好了老天爷。”
“你就想这些?敬妹妹,怨不得你得进来了。我怎么当初就跟你搅到一块了,看来我也是瞎了眼了。”安嫔把头扭向了一边。
“怎么了?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的?难不成真的是咱姐妹俩错了?”敬嫔真不敢相信安嫔会主动承认了错,莫不成在这给关久了,也想着认了错,求主子看在娘家份上放出去?
这么想着,敬嫔的心可抽了起来,慌了,怎么着安嫔的奶奶还是姓爱新觉罗的,跟她可不一样。主子会看在爱新觉罗的份上,放了安嫔,可不一定会放了她敬嫔。
安嫔的脸没有转回来,眼角的余光却看到敬嫔脸上神情的变化,虽不知道敬嫔在想什么,可知道敬嫔不开心,怕是会怀疑自个儿。现在俩人关一块,有了隔阂,那才大不妙呢。
“敬妹妹,咱姐妹俩现在就算去主子那认错,主子也不会再抬举咱俩,反倒坐实了罪名。”安嫔把脸转了回来,拿起了碗继续吃着饭。这么一折腾,饭菜都冷了。只是在这个地方,也别指望能有人去热了,给换桌饭菜来。
以前时的光景,安嫔都有些忘了,照旧吃着冷饭菜,连抱怨一声都没有,似乎已经是理所当然了。
敬嫔也跟安嫔一样拿起了碗吃着冷饭菜,想问,只是看安嫔在吃什么饭,把话先藏在了肚子里,等吃完了再问了。
安嫔一放下碗筷,敬嫔也放下了碗筷,开口就问:“安姐姐,既然我们认错主子都不会饶了我们,那我们还能怎么样?”
“怎么样?就算主子不能饶了我们,可是至少我们也把那害我们的野鸡崽子的那几根毛拨了,让她成个秃尾巴鸡!”安嫔恨恨地说。
为了讨好安嫔,敬嫔主动地把吃好的碗筷这些放到了食盒里,等着明天刘太监送饭菜来的时候再带走。
“安姐姐,卫嫔那小狐狸精现在可是还得着主子的宠,我怎么拨?”
“卫嫔的毛,你就别拨了。再说了,也不是她害得我们这样。”安嫔冷冷地笑着。
“不是她是谁?”敬嫔是真想不出还有别人会害她。
安嫔的眼睛亮了,身子往敬嫔这凑了过来:“我问你,那手帕子哪来的?”
“捡的呀,我那宫里笨得出奇的官女子捡得呀。”敬嫔的眼睛睁大了。
“对呀,是捡的呀。这些年我就一直再想这事,捡的,没错,是你那宫里笨得出奇的官女子捡得,可是她跟谁一起捡的?”安嫔循循善诱着。
敬嫔的眼珠子又转了转,回想着,这回倒没有一团子火上来了,倒真回想出了:“是跟孝懿皇后宫里的那个官女子,她不是还是做证了,要不是她死咬着那手帕上没字,依勒佳那个笨蛋也不说一句这帕子是原就是有字的,咱姐妹俩……,我明白了,安姐姐的意思是那个……”
安嫔嘴角歪着笑了,眼睛也眯了起来,身子往后靠了些:“敬妹妹,看来你也不笨,终于想明白了。你想呀,这捡帕子的有她在,作证有她在,说没字的也有她在。再早,我说佟氏宫里的事,也有她在,我现在才明白,真是小瞧了这个官女子。内尔吉(满语满语‘聪明伶透之人’),真是应了她的名字,还真是聪明伶透之人呀!咱姐妹俩都栽在她手里了!”
敬嫔点着头:“真没有想到,她这么一个官女子却有着这样的心,楞是把咱姐妹俩给害了。安姐姐,你打算怎么办?”
安嫔看着敬嫔,长叹了口气:“你我在这里,很多事自然不好办了,可咱姐妹俩也不能就这样吃了这个哑巴亏,由着那个内尔吉在外面蹦达。”
“嗯。”敬嫔这声出来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等着安嫔的主意出来。
安嫔也知道敬嫔这榆木脑袋不要指望好主意,若不是敬嫔那时贪功就想着在孝庄皇后那讨好,非把那帕子的事揽下了,自个儿当时也是心软了,不然哪会有今天这样的事,看来日后还得自个儿拿主意掌握大局才行。
“你我姐妹在这里这么多日子,外面的事也不知道,所以得先想办法把外面的消息打听清楚了才好。只是从这些下三滥的太监那里打听些消息都得要花些钱。唉,偏偏你我手头上已经没有了什么……”
敬嫔的眼帘子垂了下来,又抬了起来:“安姐姐,我这里还有点……”
安嫔真想骂这个敬嫔,前面全是自个儿在花钱,让俩人过得好些,没想到这敬嫔倒是会藏着,看来还留了一个后手,也不想想在这地方还能活多久,倒不如现在过得舒服些,等没钱了,冻死饿死那也是命了。
把这些留下来,人死了,还不是便宜了那些下三滥的太监。人若想不开,笨起来真是没法的。
安嫁肚子里骂着敬嫔,脸上却是堆着笑:“幸好敬妹妹你留个心眼,没给那些没王法的混帐太监给坑了去,不然我们现在可真是没有法了。”
敬嫔脸上讪讪地笑着:“可不是,我就怕后面定是还有要用钱的地方,才特意留了个心眼。安姐姐,你真是太知道我了。”
安嫔想着,我能不知道你。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有好处就跑前面了,没好处且在后面躲着呢。给人坑死了也是活该。
这一晚上,俩人又好好商议着就等着明天刘太监来送饭的时候,好能打听打听。第二天刘太监拎着食盒来送饭了,把食盒递了进来:“俩位主子,把昨天的食盒和粪桶拎出来吧。”
天天听到的话,因为又有了事,今天听起来就觉得不顺耳,可是想想只要能整到内尔吉,这些不算什么。
安嫔和敬嫔俩个人把昨天的食盒和粪桶拎到了门外,脚却不也迈出门槛一步,就怕说是想要出去,那可是随便这些太监怎么去说的。
刘太监看着粪桶,眼里的神情是厌恶的,根本不想去碰,正要开口,那头传来个声音:“刘哥,这事我来做好了。”
刘太监一看是小谷子来了,伸出去拎粪桶的手也缩了回去:“谷哥,你怎么来了?”
安嫔和敬嫔却是懊恼得很,这个太监怎么今天又来了,这一下俩个太监怎么打听呢。
小谷子瞧到了安嫔和敬嫔脸上的失望,心里却有了些得意,这事看来更好办了,只要寻个机会跟安嫔和敬嫔搭上线就好。
“刘哥,我这不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这一看呀,还真是对了。这种腌臜的事怎么能刘哥你来做了,我来做就好了。”小谷子伸出了手拎起了粪桶。
刘太监又客气了下:“谷哥,这么好意思呢……”
“哈哈,刘哥甭跟我客气,这种事我们打扫处的太监可是做惯了,没什么的。”小谷子往前走着,一个回头正好瞧到了安嫔和敬嫔脸上的鄙视。
小谷子的心里冷笑了下,怕是由着求着我谷爷的时候,都成了这样,还有什么资格摆着主子谱,瞧不起人。
打扫处的太监怎么样了,谷爷我可还是在这紫围子里能到处走,四处卖我个面子。你们能吗?天天关在这里,吃着冷饭冷菜,还都是素的,不瞧瞧紫围子里的猫狗都比你们过得好,那还是有肉吃得呢。
有了小谷子这么一出,安嫔和敬嫔只等再等着下一天。可没有想到下一天干脆小谷子和刘太监一起来了。这让安嫔和敬嫔又死了心。
这么连着几天,安嫔跟敬嫔又商量起来了:“依我看,那个刘太监倒不如这个谷太监机灵,看着像是个能有用处的。”
“可安姐姐,他可不是平常给咱姐妹俩送饭的人呀。”敬嫔担忧着这个。
安嫔倚着门冷笑了下:“怕什么,我看他这么天天来,就是想引起咱姐妹位的注意。”安嫔自个儿都没有发觉,关了几年,她的身板有些软了,也像那些胡同里的女人要倚着门靠着墙说话仗腰杆子了,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在那都是不倚不靠笔直地站着。
敬嫔却发现了,暗暗想着安嫔这是怎么了,好歹也是三等梅勒章京的孙女呢。
安嫔瞧到了敬嫔的眼神:“怎么了?”
“没事。”敬嫔忙移开了目光。
安嫔直起了身:“唉,这身子似乎是有些软了。”给自个儿解释着,却又想想刚才的姿势,是做不得的,万一哪天出了这屋子,给人瞧到也这样怎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