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溪连早饭也吃不下了,果然是被气的饱饱的。她见小怜被叫到上房,秦月白、温即方与亦动都过去了,想必这样的事也难掩人耳目。这样一想,自己倒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上一躲。眼见这后花园里寂无人声,正好可以清静片刻。林清溪信步走着,转过一个花架,不远处是个秋千,有人正坐在秋千上,林清溪一看,竟是温卿方。她下意识的要绕开,那温卿方却正好也看到了她,她从秋千上下来,款款的行了个礼说:“林夫人早啊!”
林清溪躲无可躲,只得回礼说:“温姑娘早!”
温卿方摇摇的走了过来盯着林清溪的脸看了半天说:“瞧这青灰的小脸儿,昨晚没睡好么?”
林清溪一回身说:“多谢温姑娘关心,我有事先走了!”
林清溪刚一举步,一根树枝“噔”的戳在她面前的树干上,吓了她一跳。林清溪回头注视着温卿方愤怒的说:“温小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温卿方摆弄着手里的树枝说:“真是不明白,花瓶似的一个人儿,他还当个宝贝似的……”温卿方说着将树枝横在林清溪脖子下,目光森然的盯着她说,“如果我手里有把剑,信不信我即刻就要你命?”
林清溪看着这个妒火攻心的孕妇说:“温小姐,情令智昏,你要冷静。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吧!你这样的心态,对宝宝好吗?”
“哼!巧言令色!”温卿方将树枝甩开,“你就是用这张巧嘴来勾引公孙己容的?我要你知道,你不配和他在一起!”
“配不配,不是由你来说的。”林清溪说。
温卿方笑着看着她说:“这不用我说,以后少主身边,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到时候你就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他不会……”林清溪只说了这几个字,方才想到昨晚的事情,她的脸一下子白了。
“他不会?”温卿方哈哈大笑,“你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小爱里吗?你做美梦的时候,他在和别的女人上床,哈哈,真是可笑……”
林清溪被她嘲的体无完肤,但她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她狠狠的盯着温卿方说:“是你?这都是你安排的,是吗?”
“我这人从不说谎。是我安排的。”温卿方坦然说道,“不过,我只是安排了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我可没有把她塞到他的床上。”她说着,又忍不住“噗嗤”笑了。
林清溪看着她,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
“林姐姐可真是少见多怪,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不是正常的很吗?我们虽已摒除旧习,但少主身份如此尊贵,身边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我看姐姐素来是不惯于伺候人的,难道少主身边连个丫头都不能有?”温卿方说着看一眼林清溪,“少主朝三暮四是众所周知的,成就伟业者怎能专情?他爱一个人,便有了软胁,别有用心的人,会利用你去伤害他。如果他是个心智成熟的男人,是个以大局为重的王者,他就不会独爱你一人,懂吗?”
林清溪点点头,苦苦一笑说:“你们的世界我还不适应,让我接受这些或许很难,但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客气。”温卿方说,“其实公孙己容他……不仅仅好色,他还有些其它的爱好,要不要我都告诉你?”
“不,不用了。”林清溪摇摇头,她盯着温卿方说,“你赢了。”然后转身就走,温卿方看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顺手抄起树枝当剑舞了起来。
当天下午,林清溪便与温即方夫妇相辞,说一直仰慕一舟大师,想去梵音寺听几天经。
“这……”温即方一时没有反应过味来。
还是秦月白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她说:“林姑娘真是不必如此,你这一走少主定会伤心的。我们也会无端惹些是非,何况也没有什么大事。还请姑娘还是三思而行。”
林清溪说:“秦姐姐您误会了,我是从凡世而来,很多思想与你们是有出入的。比如男女之情,我们是更自由一些的。我与少主无名无实,我们只不过是暂时交往而已,交往过程中任何一方都有权提出分手,而且我们相识不久,彼此之间认识还很有限,如果相互间有不可逾越的隔阂,那就可以分手。”
“这……”秦月白脸色一沉说,“那小丫头已被赶出家门,是我家教无方,让林姑娘见笑了,别的不敢说,这等事,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了。林姑娘犯不着因这微末小事,说出这样赌气的话来。”
“秦姐姐误会了。”林清溪说,“我不是在生气。只是我们之间有些无法认同的观念,所以,我觉得我与他之间没有再沟通的必要了。就拿这件事来说,依我的观念,小怜姑娘是无辜的,她只是个受害者,然而所有的罪责却全由她来承担。而他,却以少主自居,高高在上,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示任何的欠意。这让我无法忍受!”
见这一小小女子竟说出如此不凡的话来,就连温即方都十分佩服,更不用说秦月白了。温即方道:“林姑娘果敢直言,温某十分敬佩,只是这话,着实有些大不敬,还请林姑娘以后能够注意。小怜只是个婢女,怎能与少主相提并论。况且少主一向洁身自爱,这样的事,定是因小怜而起。”
“人人生而平等,婢女也是人。她也有自己的尊严,也应得到别人的尊重。我不相信她一个女孩会舍弃尊严,去做这样的事。”
秦月白说:“这丫头心思深重,想攀龙附凤也是正常。”
“她不是……”林清溪说着便闭上了嘴,她没办法把温卿方说出来,“反正我是这样的看法,你们或许理解不了我,我也接受不了你们的一些思想,所以,我想回去。多谢温先生和秦姐姐的照顾,我感激不尽。”
温即方笑笑说:“林姑娘快人快语,真是如男儿一般。你们凡世的女孩都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林清溪说。
温即方说:“这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这才是平等。看来我们的旧习要改的还很多呀!”
“多谢温大哥夸奖!我已想的十分明白了,请温大哥与秦姐姐成全我。”林清溪说。
秦月白说:“林姑娘决绝果敢我十分赞赏,只是这一时就要走怕少主会接受不了,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们也不强留。只是林姑娘要去梵音寺,就只往梵音寺去,千万别去其他地方。少主定会找你的。”
林清溪把眼帘一垂,含笑说:“请温大哥与秦姐姐劝劝他,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再怎么努力也会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我想尽早放弃,请二位一定要说服他。”
“我们会劝说少主,也请姑娘再三考虑。”秦月白说道。
林清溪摇摇头说:“我已经考虑好了。”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他们只好不再说什么,只命人多多包些衣物银两还有家里做的各式小点心也给她装了满满几大包,又命两个家仆和两个丫鬟陪她而去。林清溪连连说不用,温即方夫妇却非要如此。
“清溪,你要干什么?”亦动冲进林清溪的房间,见她正在收拾东西,急急的问道。
“温大哥与秦姐姐没有和你说吗?”林清溪说。
“我要你亲口和我说。你要走,是不是?”亦动紧盯着她问道。
林清溪点点头。
“对不起……我道歉,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不要离开我!”亦动说,“明天大臣们要带我们去出差了,可以一路观赏各处风光,你不是早就想去吗?”
“现在不想去了。”林清溪一扭头,仍在收拾自己的衣物。
“清溪!”亦动拉过她来,“别赌气好吗?我都向你道歉了。我……我不过是宠幸了一个侍女而已,至于就闹到这田地吗?”
“啪!”林清溪一个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亦动一愣。林清溪眼眶发红,浑身发抖,她只觉手掌麻酥酥的,这一巴掌肯定是打重了。眼看亦动的脸上泛起了红红的手掌印,林清溪又是一阵懊悔。
“你……我无法接受你。”林清溪说道,“这里的君权、父权、男权,我都无法接受。我无法眼睁睁的看你们这么多人,都在欺负一个弱女子。小怜,她那么无辜,而你们……”
“我确实是错了,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懵了,后来就没有意识了……”亦动说,“我是真不记得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我如果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会相信我吗?”
林清溪冷冷一笑:“你跟别的女子同榻而眠,脱的精光,让我怎么信你!厚颜无耻,我都替你丢人!”
“你怎么说我都行!只要你不离开我,你打我也行,你打我啊!”亦动拽过她的手来说。
“你别碰我!”林清溪奋力抽回手来,“你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