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宋府,天色已晚。宋笙雅亲自在大门外等候,见紫凤和青鸾都带着盈盈笑意翩翩下车,总算松了一口气。母女三人亲亲热热正要回小院子,云泽却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青鸾姑娘,请留步!”
青鸾见是他,下意识地环视四周,却不见苏倾漠本人的身影,不免有些失落。云泽其人机灵得很,笑嘻嘻地解释道:“我家少爷得向老太爷交待今日宴会之事,先行回府了。不过我们在离宫前,卞相家的那位小姐特地派人跟我们大少爷说明,那日在苏家绸缎庄发生的小误会已经查明,卞小姐愿意出钱弥补损失,青鸾姑娘的簪子也就没必要抵押啦!”
紫凤闻言立刻开心起来:“呼,真是太好了,卞夜蓁也算良心发现,青鸾的簪子总算完璧归赵,也不枉我这些天一直愧疚着!”
青鸾接过云泽手中的藏青色锦盒,打开瞄了一眼后立刻像拿到烫手的山芋一般迅速合上。她将云泽招到一旁,悄声问:“这盒子里的东西,是谁交给你的?”
“还是青鸾姑娘聪慧。卞小姐怕出差错,亲自将东西交给大少爷。她说姑娘一看便明白了。”
“大少爷?那为何不是苏倾原派人来归还,却是你跑来了?”
云泽狡黠一笑:“姑娘看到盒子里的第三样物品,还不明白吗?”
青鸾心中其实早有数,但云泽这番点破,让她心中有如小鹿乱撞,一时间面红耳赤,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这锦盒中除了完好无损的冰莲花簪,还有一副今日与卞夜蓁结盟时,她承诺要送给青鸾的粉宝石耳坠。此外,最让青鸾六神无主的,便是一枚小小的翠玉扳指——那是苏倾漠的贴身之物,他那病重的巧手娘亲曾亲自替他打磨。苏倾漠偏好简单,平日里不喜欢穿金戴银,除了这枚意义非凡的扳指。如今他竟将它赠予她,其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是片刻间,青鸾拿定了主意。趁着紫凤等人还没好奇地凑上来,她快速将扳指取出塞到云泽手中。对方没料到她态度如此坚定,顿时一愣:“青鸾姑娘……这……我也没法跟我家少爷交待啊……”
“麻烦你转告你家少爷,身份悬殊,当下青鸾别无他想,请苏二少另觅良人吧。”云泽见她执意如此,只好讪讪收回扳指,边往回走边嘟囔道:“少爷真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总是让我干,不过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苏倾漠突如其来的表明心迹让青鸾又紧张又犹豫,先前他未刻意隐瞒的好感她不是没感觉到,但她身负重任,此事又牵扯到卞夜蓁和皇族,青鸾不允许自己贸贸然作出任何决定。然而不等她细细想清究竟该如何处理,从西边辽国传来的一桩消息已搅得天下风云再起——就在魅影一族的藏星公主悠然自得地在齐国皇宫中游走时,族长杨箫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露了魅影一族隐藏多年的实力,一个月内发兵连下五城,直奔辽国的都城,仓促中的西辽皇朝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擒王,辽太子在出逃路上被当场斩首,血溅红墙——动荡多年的西辽终于易主了。
得知消息后,藏星自然不再是友邦一个小小的部落公主。杨箫称王改国号为“魅”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急封藏星为升国大公主,并派遣一支由百人组成的所谓“护国部队”闪电奔赴陵京保护公主安全。内患不断的西辽转眼成了实力深不可测的西魅,齐国在加紧边防的同时也立马提升了藏星一行人的接待规格,众星捧月的藏星自然不会浪费这个从天而降的地位,列了洋洋洒洒一串女孩名单,以作她在东齐余下日子里的随侍女伴。玲珑华宴当日便极入她眼的盛青鸾不出意外地躺枪,玲珑节后不久便被圣旨急召再次入宫。
此次入宫和玲珑华宴时的争妍斗艳不同,打扮举止稍有不慎,如若抢了公主的风头,可是牵连族人的大罪。青鸾自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位当下炙手可热的公主如她的甜美长相一般无害,因此只稍稍修饰了片刻,着一身淡蓝的简朴宫装便随教引嬷嬷进了宫。女眷们分批入宫陪侍,数日后在藏星所住的长春殿外,青鸾不出意外地与卞夜蓁再次碰面。没了紫凤的干扰,两人之间谈话的气氛融洽了许多。
“没想到可以这么快见面。”卞夜蓁与众家小姐皆熟识,但由于私下结盟不久,她见到青鸾格外亲近。青鸾朝她眨眨眼睛,侧过脸来露出她如约赠送的粉水晶耳坠。见青鸾将她们的约定铭记在心,卞夜蓁心喜之中更加卸下心防,于是青鸾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取到格局变动的第一手消息。
“夜蓁数日前预言了西魅即将取代西辽,果然一语成箴。如今大家都在传,卞丞相的千金是天命之女,城外神庙的方丈还根据星象占卜出你近日命格上升,不久后便能坐稳一国皇后的宝座。”青鸾漫不经心地复述自己听来的各路小道消息,说话间偷偷观察卞夜蓁的反应,“恭喜啦,神女殿下。”
“又取笑我!”想来夜蓁这两日也听多了这类话,青鸾这番调笑让她立即愤愤然。“那可未必。”不待她出口反击,一个冰冷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最近时局动荡,本该人人自危,闭门修生养性,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却还是那么多。藏星公主眼见着就要入主长春殿,灏王奉旨陪伴公主也已多日,高悬多年的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谜底已经呼之欲出,太子妃之位即日尘埃落定。西魅王势头正旺,想必皇上不会干冒天下之大不韪,让自家丞相的女儿与尊贵的升国大公主平起平坐吧。”
说话的是司徒家的长女司徒悦,她星眸闪烁,见青鸾和夜蓁二人无意反驳,索性接着讥讽:“张嘴闭合的事,评议政事谁不会,关键看谁算准了走向,跟对了主子才是正经。想必把宝押在你身上的那些人还没回过神来,还巴望着双妃并尊。星象,命格?这类虚无缥缈的言论也有人信,到底是没受过正统教育的,真是可笑。”司徒淳是出了名的政见独立,与罗晏月、卞丞相皆不对盘,他的女儿倒是快言快语,想必卞夜蓁多年的风头掩盖她的光芒,还没等墙倒猢狲散,就上赶着先踢一脚了。只是司徒悦话中有话,最后顺带着将盛青鸾也讽刺一番。她算准了在宫中二人不敢闹事,撒完气一走了事,剩下青鸾和夜蓁在原地双双气结。
“这个司徒悦!牛气什么!藏星还没入主东宫她就忙着献殷勤,司徒家把宝押在西魅公主身上,指望司徒悦嫁到西魅捞个贵妃之位。呸,就她也配!”这几日司徒悦的冷言冷语夜蓁没少听,积压许久的情绪快要爆发出来。邻邦政局突变,齐国必然受影响,为防夜长梦多,卞皇后一方定然要加紧占据太子位的步伐。一边是培养了多年的亲侄女,一边是价值不可估量的公主,卞皇后显然两个筹码都不想失去。更何况藏星身在齐宫,本就为择婿而来,“双妃并尊”的话在夜蓁耳旁念叨了多日。夜蓁心属苏倾漠,连日派人向苏府打听态度,只是向来怕惹是生非的苏府干脆选择了闭门不见,夜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从青鸾的角度来讲,她当然希望卞夜蓁嫁入皇室。她来到东齐的主要目的是搞清十年前父亲的死亡真相,与皇室搞好关系就意味着为她的探查大开方便之门。可如今随着她与夜蓁的相互认识逐渐深入,青鸾开始对这位正直勇敢的少女渐渐欣赏起来。二人成为朋友,青鸾从情感上自然不能对夜蓁的去向无动于衷。
卞夜蓁如果不嫁给阮麒灏,那会嫁给谁呢?“苏倾漠”这三个字闯入青鸾的脑海。如果夜蓁如愿嫁入苏家在一起,与皇室的联系非但不减,凭借苏国公在朝中地位,青鸾曲径也能达成目的。可是想到这一点,她心中不由升腾起强烈的烦躁。
“今日要陪着公主面圣,晚了可是大罪,咱们走吧。”发泄完的夜蓁提醒青鸾该出发了。步入奢华庄重的长春殿,主位上玉冠华服的正是众星捧月的藏星公主。阮麒灏坐在一侧微笑着与她交谈,看来灏王殿下一旦发力,很得美人心,藏星不时便被逗得笑个不停。青鸾缩在角落里安静地观察着藏星的一举一动,年轻的她城府深沉至此,一旦入主东宫,也必然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子。
“皇上驾到!”一声通报打断了阮麒灏和藏星的对话,众人迅速到殿外迎接圣驾。冕帝和卞皇后相互搀扶着步入大殿,夫妻和睦之状叫不少在场的少女羡慕不已。藏星公主娇笑着从人群中走出,亲热地上前行礼:“见过皇上和皇后娘娘,藏星有失远迎,还请二位多多包涵。”
“公主有礼了。是朕和皇后打扰了才是。”冕帝神态和蔼,“今日朕收到了西魅王的信件,特地问候公主在齐皇宫是否安好。朕唯恐下人们招待不周,放不下心,故与皇后亲自来看看。”
“陛下真是有心了。能得齐国上下以最高礼遇招待,灏王爷和众位贵族佳丽常来陪伴,藏星深感荣幸。”藏星态度诚恳,亲自将冕帝和卞皇后引领到大殿的主位上安坐,“陛下提到了哥哥,藏星离乡也有数月,加上家乡近日频生变故,因而甚是想念。前几日刚给哥哥捎信寄乡思,预计藏星叨扰齐宫的日子也不长了。”
“公主说的哪里话?”卞皇后客套着,“公主来到齐国,就是我们的贵宾,如果因为招待不周令公主挂念故乡,那本宫可就罪过了。”
“皇后娘娘多虑了,只是藏星离开前,倒还有一事相求。”
“公主但说无妨。”
藏星面上似有赧色:“藏星先前听闻齐国多俊才,此番东齐之行,本来的确想觅一位如意郎君……”
“瞧朕这记性,竟将这桩大事给忘了。”冕帝恍若突然被点醒一番,“请公主放心,西魅王亲自嘱咐,朕岂能忘记。公主有任何心仪对象,但说无妨,东齐男子若能有幸得公主赏识,那是整个齐国的荣幸。”
冕帝此言一出,整个殿中的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青鸾偷偷看向主位,此番驾到的除了冕帝和卞皇后,一众皇子公主几乎也到了个遍。五皇子阮麒灏自不用说,成天游手好闲的七皇子阮麒风此刻也老老实实地站在队列中,只是惟独不见大皇子阮麒修的踪影。今日这段对话并非毫无前兆,冕帝已为此作了精细准备,皇室人员的到场率便是证明。藏星的选择对于东齐皇室的走向来说至关重要。
在众人屏息凝神之时,藏星却出人意料笑起来:“有陛下和娘娘惦记着,藏星倒不着急自己的事情。只是在行程前,哥哥曾私下交待,如果有机会,定要替他觅一位知性善良的妻子。这些日子里藏星认识了不少品行端淑的大家闺秀,实在难以取舍。还请陛下和娘娘做主,帮藏星选一位嫂子。”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在座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藏星连日要求贵族少女陪同,竟是心猿意马。本以为东齐手握西魅的砝码,不想对方在无形中反将一军。西魅初建,势同虎狼,东齐要表示亲好,和亲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如果藏星从未与众家小姐接触,东齐的和亲人选自然由皇室做主,但此番人家西魅公主已将适龄少女的品性吃得透彻,这人选可难定了。
牵制。西魅技高一招。
冕帝和卞皇后显然一时间回不过神来。见众人皆沉默不语,藏星又笑着补充道:“藏星的哥哥——我们的西魅王,年轻有为,多年来勤于霸业不曾娶过正妻。如若这位姑娘肯嫁与我王,其他藏星不敢保证,但贵妃之位必将虚席以待。”
低头聆听的少女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青鸾感受到不远处的司徒悦闻言一下挺直了腰杆。冕帝察觉到了藏星的话外之音:“既然西魅已有人选,但说无妨。”
“陛下与娘娘的亲女儿,东齐的四公主孝仪,近年来芳名远播,藏星很早便视孝仪公主为努力的标杆。听闻公主尚待字闺中,不知我西魅能够有这个荣幸,娶得东齐瑰宝归新都呢?”
卞皇后身边的孝仪公主顿时浑身绷紧。西魅大局初定,但隐患还在,西辽余党复国火焰尚未平息,本就是是非之地,加上魅影一族崇尚武力,谁知道这个皇位杨箫能否坐稳、能坐几时。若是嫁个贵族少女过去,冕帝定然眼皮都不眨一下,但西魅偏偏选中了东齐最疼爱最珍视的孝仪公主。卞皇后坐不住了。
“孝仪三生有幸,能得公主和西魅王的垂帘。但公主有所不知,就在今年中秋节后,孝仪已与顺岐王爷的世子交换了庚帖,陛下亲自下旨,年后就要成婚,恐怕此生无缘西魅了。”卞皇后一席话毫不客气,冕帝也为难地附和:“皇后说得不错,朕数月前亲口下旨,怎能失信于众人?烦请公主另觅人选。”
“这可如何是好?”这个回应藏星似乎早已料到,并未多加为难,只是皱了皱眉头,“既然如此西魅也不好强求,只是还请陛下和娘娘做主……”
如此决定权便还给了齐国。司徒悦精神一震,片刻前的失落烟消云散。大家不约而同地向主位望去,冕帝沉思了片刻握了握卞皇后的手:“皇后说说看,哪个女儿最合你的心意?”
卞皇后松了一口气,这样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陛下,臣妾方才确实想到了一位上佳人选。我东齐的五公主靖仪乃是德妃所出,年方二八,尚未婚配,天真善良又极富文思,是皇室数一数二的才女。不知藏星公主和西魅王意下如何。”寥寥数语却冠冕堂皇,德妃位列四妃,她的女儿地位高贵,年龄又适合,从哪方面看配西魅王都是绰绰有余。然而在场的都心知肚明,卞皇后分明在借机排除异己,德妃背后的右相温家休想再借靖仪公主发展国内的势力。靖仪一旦外嫁,短期内根本无法在西魅培养势力,德妃膝下无子,温家最后的希望只能就此泯灭。在场的温家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将目光投向藏星公主。
藏星却只是静静地端坐着,方才的咄咄逼人全然不见:“皇后娘娘的考虑周到,藏星自愧不如。但凭陛下和娘娘决定了。”
“嗯,说来靖仪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冕帝终于发话,一番思虑后,语调却轻松得叫人生疑,“本来还想让这嫩丫头在我身边多呆两年,女大不中留,十六岁的丫头到底是……”
众人正竖着耳朵听着,忽然听得冕帝话锋一转:“说到适龄的丫头,夜蓁今年也满十八岁了,尚待字闺中。夜蓁可是朕和皇后从小看着长大的,是卞丞相的长女,又是名满天下的‘陵京三公子’之首,前不久刚在藏星公主面前预言了杨箫必将称霸西邦。西魅王若是多了这样一位妃子,对他平定国内暗潮必然大有助益啊。”冕帝意味深长地看向藏星。形势直转而下,一边的卞皇后顿时慌了神:“夜蓁……夜蓁多年前已许配给灏王爷,况且她的身份如何与靖仪相提并论,这,这……”
“皇后糊涂了,朕这些年可从未为灏儿指过婚,何来夜蓁许配之说?”冕帝一个手势,皇后顿时噤声,“夜蓁六岁入宫教养,在朕心中就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今日朕便收卞夜蓁为义女,封号‘夜仪’,晋御国公主位,大年初十嫁与西魅王杨箫,随西魅升国大公主藏星一同回国。”
全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人群中的卞夜蓁。夜蓁凤目圆睁,不可置信地喃声:“陛下说……我?”
不等夜蓁一句话说完,藏星公主突然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东齐皇帝陛下圣明,藏星代西魅子民多谢陛下圣恩!回国后藏星必当拼尽全力为夜仪公主争得皇后之位!”
殿中鸦雀无声。西魅公主竟然在东齐的皇帝面前替卞夜蓁许诺了西魅皇后之位,众人看向呆若木鸡的卞夜蓁,目光渐渐复杂起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冕帝看似思索了片刻,又和蔼地对藏星补充道:“公主诚意令朕感动,考虑到夜仪毕竟只是朕的义女,我朝左都御史司徒淳家的长女司徒悦,也是难得才貌双全的女子,若是随夜仪一同嫁去,想必百利而无一害啊。”
“陛下考虑周到,藏星自然无异议。”
台上二人唱着双簧,台下众人看得糊涂。青鸾的心渐渐冷下来,她开始明白了。冕帝不会坐视卞相坐大,因此卞夜蓁不可能嫁给皇后的儿子,而阮麒灏也注定当不成太子。夜蓁必须外嫁,而且嫁得越远越好,‘义女’只是一个幌子,冕帝既已许卞夜蓁御国公主的位分,西魅根本不会在乎她的血统。再支一个司徒悦出去,也只是为了保证卞家即便在西魅也能受到监视和控制。
姜还是老的辣,皇权高于一切。长春殿上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幕是冕帝和西魅算计好的结果。青鸾顿时浑身发冷,皇室争端远比她想象中要残酷得多。位高权重者为达目标不择手段,被牺牲的甚至发不出一声抗议,就如同现在的卞夜蓁……青鸾心有不忍地望向正处在焦点的夜蓁,神情恍惚的她傻傻地站在远处,怕是周围人的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卞夜蓁,司徒悦,还不谢恩!”一声命令,更是一句提醒,严肃且强硬。发话的竟是阮麒灏。捡到天上馅饼的司徒悦自然满心欢喜地叩谢圣恩,而如梦初醒的夜蓁此刻才反应过来,她试图将无助的眼神投向姑母和表哥,可得到的却是躲闪和逼她就范的强硬。脑中一片空白的她别无选择,只能机械地效仿着司徒悦的动作,缓缓地跪下:“卞夜蓁……遵旨……”
生在帝王家,再无别恋处。
“平身。”冕帝很满意卞夜蓁的反应。一个少女的婚姻在皇位面前显得太过渺小,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锋芒毕露的贵族少女。既然不能留,就一定要毁掉。“既然藏星公主首肯,那就麻烦皇后操劳一点,好好主持办妥夜仪和司徒悦的出嫁事宜。这是新年的第一桩喜事,我东齐皇室嫁女,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恭喜齐国皇帝陛下又添喜事。”藏星适时地道贺让冕帝容光焕发:“公主同喜。”大殿上响起此起彼伏的贺喜声。藏星公主款款走向卞夜蓁和司徒悦:“二位嫂嫂,今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司徒悦奉承地和藏星客套着,夜蓁却仍是紧闭双唇不发一声。藏星的话落在青鸾的耳朵里只觉得讽刺,内心斗争了许久,青鸾还是主动上前:“还未恭贺夜仪公主,公主应该是开心过头,青鸾连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呢。”
夜蓁抬起迷蒙的双眼,狐疑地与青鸾对视,目光中的混乱和茫然却渐渐散去。确定她神智恢复后青鸾避开她的视线,无意间却撞上另一双相似的凤目。阮麒风慌忙躲闪间,“魅影族”一词却忽然闯入青鸾的脑海。阮麒风的母妃来自魅影一族,阮麒风和阮麒修很要好,冕帝和西魅联手打压阮麒灏……看似喜庆的大殿中,人们似乎忘了藏星此行的最初目的……
在冕帝和西魅的计划中,藏星公主会嫁给谁?司徒悦有句话说对了,东齐空悬多年的太子之位,真的可能即日就要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