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楚帆已经不做声地立着了,我不能留下来。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发生的这些事,作为金娟朋友的秦越是不知道的。“我能走吧。我先走了?”还有徐娜,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她还一直没有联系我。看到被白布蒙着的胡建辉的瞬间,我很跳跃性地开始担心起已经被我遗忘很久的徐娜。我得赶快想办法找到她,起码确定她没事吧。
“你嘛,回答几个问题就可以走了。”金娟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后面两个人过来。
“什么问题,我一大早不是才配合过调查了。当时不是已经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其中一个过来的人,我记得,是当时被金娟叫做鸭子的小警察。“嘿,别急啊。”他和旁边的人对视了一眼,“你们一起的那个女的,冯青青吧,就是那个莫笛。”
我心中咯噔一声,心想他们果然将莫玉的事情给联系起来了。本来大家都还想着,离警察因为莫玉的事情来找莫笛还有段时间。但实际上因为张楚帆的事情在中间一过,就显得原本空余的时间显得紧凑了。
“那你去找莫笛啊,找我干嘛。我们也就是过来才认识的,不是很熟。”
“这个轮不到你着急,我们已经再去找她了,可是你这儿也有事啊。”鸭子挠挠头,显得颇为不好意思,“我们昨天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了另一个受伤的,有可能是目击者的女人,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我们查过啦,你跟她进出过她住的那间客栈。”
“你说的是谁啊……”如果说张楚帆和莫笛的事情是使得我心中被一击,那现在已经敲起了鼓点。在周围的人……我很怕听到那两个字。
“徐娜。”但是那两个字还是无情地入侵我的耳朵。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无数叫徐娜的人,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
脑子里这么想着,可是我嘴上还是忍不住问:“是怎么受的伤?”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走吧,跟我过去。”鸭子走过来,推了推我的肩膀。
这个档口,后面也有几个人过来了。
“金组,人带过来了。我们还是……”为首的上来询问金娟。
“分开问,那个男的我来问。”金娟看都没有回头看,直接就对后面的人说道,“那女的听说是疯了,你们先问,问不出来什么就等我过去。”像是想了想,她又改口道:“那个男的你们也先问,不行的话就等着我来。别做的太过分啊。”
我还以为她首要要找的会是她多年的朋友秦越,谁知这金娟居然直直朝我走过来。
“楞着干嘛。走。”金娟越过我朝走廊反方向走过去,在我身边的包括鸭子在内两个警察,原本是要来为我再录口供的,此时看金娟直接就要带我走,直接愣在那儿了。
“哦。啧。”金娟摇了摇头,“事情太多了,糊涂了。那鸭子你安排一下,反正你们先给另外三个把口供都做了。还有还有,那个女的千万不要让她走,我们先扣着她。”
我觉得金娟看上去很疲惫。
我们进到一间只有一扇高窗房间,算不上潮湿阴冷,灯也是照常开着,并没有黑暗或者刺眼。跟以前在电视剧里看的截然不同。
我坐下来,金娟也在我对面坐下来,让其他人把门关上了。我不知道房间里到底会不会像港剧那样有什么摄像头,总之我就直接问了:“徐娜怎么了。”
金娟看着我,皱了皱眉眉头,“照规矩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我听着她这样官方地说话,心里就觉得窝火,连装下去的性质都没有了。
“装什么啊装,我先不跟你说秦越的事,单是徐娜这样,你心里难道不难受吗!”眼前这个女人,简直就让人失去了一切好好说话的性质。徐娜在重症室,生死未卜,金娟居然还有心情跟我说这些。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就听不懂了。”金娟的话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
“诶……你说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我看着眼前的金娟,觉得她实在是奇怪……“你三年前是专案组的,调查张弛的案子。”
“这是我告诉你的。”
“你别着急啊。你专案组的同事不是就有老徐吗。”
“什么老徐。”我觉得金娟此时的样子像是终于要正视我了,不错,我还挺喜欢她这样子的。
“徐先武啊,就是徐娜的爸爸。说实话吧,我每天这么瞒着骗着还是挺累的。”想起每天装傻充愣,还有每天表面和气的徐娜,我就觉得心烦气躁。“你三年前跟徐先武一起在专案组,所以你那时候就认识徐娜了。而我,十年前吴佳案子的时候,我就认识老徐了。我被养父母所不容,只有老徐愿意对我好……虽然最后我也付出了一些……不过那是因为爱情。”
看着金娟诧异的表情,我心中有说不出的舒坦。终于到了我一鸣惊人的时候了……
“至少对于老徐来说是这样,那时候他还年轻。徐娜妈妈死得太早了,他还是对于爱情充满幻想的。我要谢谢他,没有他我不能好好读书。徐娜不知道的,她和我成了很好的朋友。也正是因为她,我和老徐始终没有公开过。”
“哼……是,她确实不知道。”金娟喃喃地说。
“而且老徐还告诉我一件事。我想就是这件事,使得老徐最后死于心脏病吧。”
金娟瞪大眼睛看着我。对,她应该没有想过我会知道这个吧。“……”她沉默着。
“也是三年前,老徐进专案组不久,他开始每天喝的很醉。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始终都不愿意告诉我。后来终于有一天,他哭着来找我。认识他以来,我从来没见他哭过。徐先武说,徐娜跟他组里的同事在一起了。”我站起来,在房间里面开始踱步。金娟没有阻止我。
“我说,那不是挺好的吗,没有关系啊。其实他一直以来对于徐娜的交友都还挺为宽松的,有部分原因也是他想以此为来做铺垫,怕日后徐娜知道我们的事……但是吧,他都这样难受,证明徐娜和那个同事一定不是一般的交往。我一直追问他,他说……”
“是我,那个人是我。”金娟目光追着我,她的眼睛已经红了,果然,女人的软肋都是感情两个字。“我和小娜……我们很难。知道徐先武死了,我们才能松口气。”
“但是她现在躺在医院,你却还有闲心跟我打太极。”我质问她,“我不管你跟徐娜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但起码,在之前,都是徐娜在帮我,我也把她当真朋友。”金娟打断我,“我看着她躺在病房里,插着一堆的管子,我也难受!”她说,“我并不是有什么心机。小娜也是用心再帮你的,我是真的想为他们把张弛绳之以法……毕竟是我们……害死了老徐……把这组案子了解才算是对得起他……”
她开始哭起来了,一旦开始哭了,就显得与那身阳刚的警服格格不入的可怜。
我一直忌惮着金娟,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但是看她现在在我眼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我又觉得之前的忌惮都是过眼云烟。
“所以你才和秦越一直保持联系?……你的身份不适合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你现在在办莫玉的案子,就好好办呗。张弛的案子交给我,我知道,有个确切证据。”
听到我的话,金娟猛地抬头,“什么确切证据?不就是你手上的日记吗?”
她这样说,我又对她和秦越的计划产生了些兴趣。“你和秦越莫笛,是打算怎么做?”
“我们……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把一切都告诉你。徐娜说你和吴佳感情很好,也被这件事困扰了很多年。我们想,你如果知道了始末,一定会被气得不轻,要为吴佳讨公道。”
当时陈自芳的事,徐娜只觉得是寻常房客。陈自芳特意来寻求我原谅,赎罪的秘密,只有我一个人守着。说到底,徐娜还是我知道的那个,为爱情要牺牲一切的小女孩儿。金娟等人一心算计她,以爱情为借口。“到时候,就由我这个受害者家属来提出告诉?但是只凭我手里一本日记有什么用呢。”
“秦越以为这样就够了,还想让我以当时专案组的名义再开档案。他既想满足莫笛的想法,但又不想让莫笛再暴露在众人的眼光下。况且莫笛精神状态不太好,上庭之后的证词都不知道有不有用。但是我想的,就是让莫笛作为人证。”
“你倒还是聪明。”我说,但这样聪明的人可是可怕。随时都在算计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