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我……我不想听……”我不认识莫笛,我跟秦越也不熟稔,但是陈自芳是和我一起住过这么久的人,她比我的朋友更重要,是我的第四个家人。我不管莫笛现在是真痛苦还是装痛苦,我……不会相信她说的这些话……
也许是我的言语之间太过没有底气而这种没有底气反而激怒了莫笛,莫笛怪笑两声,走到我背后把玻璃门关了起来,我被夹在了她和秦越中间,“怎么,你还觉得她是你的好姐姐?你觉得我是在说假话?你自己想想,我跟你无冤无仇之前根本就没见过我干嘛要花心思骗你?”她稍微用力推了推我的肩膀,我本来就因为她说的话半信半疑,竟然一时腿软坐到了大堂两边的玫瑰椅上。空荡荡的客栈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几乎要被莫笛那种愤怒的眼神切成几十份了,只能用眼神求助秦越,但他没有回避也没有帮我只是看着,点了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让我继续听?
“你的那个陈自芳只是一个不分黑白,不论是非的帮凶。十年前我还是个高中生,陈自芳挺着大肚子在马路边上,说她摔了一跤。”
我低着头盯着脚尖,告诉自己她说的全是谎话,但莫笛的话就像是长了脚似得,只往我耳朵里钻。怀孕……陈自芳大我五岁,十年前就是20岁,20岁她就已经怀孕了……
“我也就比你打那么一点点吧……遇见有孕妇说自己大肚子却摔倒,肯定是要上去帮忙的。”
“你陪她去了医院?”
“我也以为是去医院……可是她说她只想回去休息,要我扶着她。她说她家里不远……我就马上扶着她开始走,按着她给我指的路走。路……居然越走越远,我已经完全不知道那是哪里了。”莫笛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停,她转身通过玻璃门看向外面颇有人气的街道,她看起来很孤独。我突然之间真的很怕她再说下去,我站起来想走,毕竟他们不能强行把我留下来而且门口是玻璃门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直接向外面求救。我打定主意直接往外面走去。莫笛拉住我的衣袖,我一把甩开。
“你们不能把我强留在这里。再拉我就大喊大叫,你这里在街上我一叫一定有人过来的。”
“面对现实吧你。”莫笛放开拉着我的手说,“你说要走说了这么几次,我有拿绳子把你捆着吗?其实你根本就是心里面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装模作样,要走你现在就走……不过我告诉你,你除了这个门,可能就一辈子不会知道从你想知道的事了!”
我当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我……我肯定是想走的,可是听着她的话,却迈不动脚。
我再看秦越,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莫笛却像是看穿了我的心里的矛盾,得寸进尺地说:“你走,你现在就走!走啊,现在就走!我看看今天后悔的是你还是我!”
莫笛不再拉着我,反而把我往门口推。一边打开锁,一边用力推我。她一推我反而更不确定到底是想听完她所说的真相,还是马上离开,自己再去找真正的答案。
“你不要越闹越过分。继续说吧。”最终还是秦越为我解围。
“我过分?谁过分?!陈自芳做过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她现在要是敢再站在我面前,让她扪心自问!”她转过头来质问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我帮她!就算是走得那么远我也重来没有怀疑过什么!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当时心里还在想,住这么远……她刚刚还摔倒了,真的会没事吗?她的老公在哪里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出来接……”她说道自己当时还担心些陈自芳什么事的时候,她的表情也变得很困惑,像是真的不懂……
“我跟她越走越偏越走越偏……走到一个很旧很旧的小区……不,那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小区……那是很多不高的居民楼。她要我扶她进去,那就是一楼左边的房子,里面很暗,没有开灯。我本来准备看她坐下就走,谁知道她一定要我坐坐,我说不用了,她又说她现在不好活动,要我帮她倒水。她就一直把我留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不让我走……我一直推脱……天越来越黑……她还是留我我决定还是自己走……”
莫笛像是真的承受不住,说到这里时居然直接蹲到了地上,把头埋起来。
“怎么了?”我看着莫笛,觉得此时的她是这么脆弱,完全看不出之前爽朗的样子。
“她被人电晕了。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侵犯了。”秦越说。
“……你是说……陈自芳……”我问得很艰难。
“陈自芳的老公叫张弛。他侵犯了还是高中生的莫笛,这还不止,那间房子有个地库,莫笛被关进去,关在里面的还有莫玉——当然她之前不叫莫玉。”
“性……奴?”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
“还不只,受害的不只是他们两个,前前后后还有好多。她们被张弛……就会被卖掉,甚至有人死在哪里。”秦越在说出这些残酷的——事实的同时,始终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我想这不是错觉,他的眼睛里是有一种不忍和愧疚的。
我站在真相的边缘,不,我已经面对着这面镜子,但是光线太强了……我,反而畏于着真相,不敢睁眼。“陈自芳是知道的……还是说,她在……”
“你说呢。”秦越说。
我看着他的无动于衷,和蹲在地上的莫笛。没有什么天旋地转,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偏偏这时玻璃门被人敲得砰砰直响,我转过去看,门外风尘仆仆的两个人,竟然是张楚帆和胡建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秦越偏头看了看,问我,“你要跟他们走吗?”
我反问他:“你认识他们?”
“又何止是认识呢……我们反正告诉你了。留下来还是跟他们走随便你。”他回答我。
我当然不可能跟张楚帆走,我刚刚从他手里跑出来,又怎么有跟他走的道理。莫笛和秦越肯告诉我这些事,如果我留下来,说不定可以知道更多的事。可是我不能确定莫笛他们说的是不是就是真相。只是我的其他证件和东西都在张楚帆和胡建辉那儿……
张楚帆还在一直砸门,我几乎觉得那玻璃门都要被敲烂了。莫笛仍然蹲着没什么反应,我把门打开。张楚帆一个箭步上来拉着我往外走,我拉住玻璃门上的扶手,挣扎。
“秦越过来帮帮我!”我喊道,“快点过来帮我!我不跟他走!我包在他那儿!”
我以为他一定会过来,谁知道他只是往前站了一步,又没有说话。
“你想他过来救你?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跟我走吧……”张楚帆说着又过来掰我的手指,我眼看他又要掰开我的手指,一时急了。
“秦越我相信你们说的,不要让他把我带走!”
“那你就放手吧。”我试了弱,秦越终于出面来制止张楚帆,这样闹一通已经引来不少人看热闹,秦越一说话,张楚帆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只好先把手放开。
我往客栈里面走了几步,秦越又往我身边走了走,我们差不多挨到一起,这才使我放了些心。
“张楚帆我想你应该把我的包给我。里面有我很多东西。”
“……”张楚帆没有说话,我这才注意到之前站在他身后的胡建辉不知道去哪儿了。
“问你呢。”我又问。
“你的东西我没带在身上。你跟我去拿。”
我很犹疑,转头看向秦越,他又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慢慢往下走,走到张楚帆身边,却突然发现秦越并没有跟上来,他扶着莫笛往内庭走了。
“你不跟我去?”我急忙问他。
“自己去吧。”他说,“我等你回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