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需要什么饮料?”空姐将饮料车推到我旁边俯身问我,不知道是她真的有这么漂亮,还是那种“劫后余生”的心情,她看上去实在是赏心悦目。
“咖啡吧。”我说。
“好的。”她把咖啡倒到杯子大约5分之2,然后递给我,暖暖的让人真的舒服。飞机上的咖啡很甜,不过我记得甜的食物本身也是COMFORT FOOD,可以使人感到舒适。
“谢谢。”
“不用谢。”她回赠给我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我也冲着她笑了。
“小姐你围巾掉了。”我听到坐在走道另一边的人这么说,低头一看,果真是。睡觉时蒙在头上的围巾随着我刚才一笑,掉到了走到中间。我于是弯下身子去拾,却不大能够得着,跟我说话的那名戴大帽子的男人便帮我拾起来了。他把围巾拿到我面前,我想他帽子底下的样子应该是很好看的,至少是不难看,因为心肠好声音也好。
“真是谢谢你。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我把围巾接过来,这个男人好像也是才睡醒,也开始解脖子上的围巾,下颚暴露在帽子的阴影之外,两边的窗户被人放下来了所以看着昏昏沉沉的不大清楚。“你知道还有多久到昆明吗?”我问他。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还有一半时间吧,一个多小时。”他回答我。“你是到昆明,还是……也转机去丽江?”
“也……你是去丽江的?”我往走道凑凑,我一往前凑,他却往后缩了。
坐在我旁边的中年男人像是被我们的谈话吵醒了,呼噜骤停,不满地咂咂嘴说:“别这么吵,睡觉吧真是的。”可能赶这班飞机的人都很累?飞机上的人基本上是全部把窗子拉下来睡觉的,所以我与不知名男人的谈话声就相对较大了。
我正准备满怀歉意地道个歉,就听见那个不知名男人说:“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吧。”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他,又转过来看了看我旁边的男人,身旁的人似乎是有些不满,蔑视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念想了想,站起身来不耐烦地招呼说:“麻烦得很,过来过来。声音小点啊。”
于是穿着黑色长大衣的男人换到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小声告诉我:“我叫秦越。”
我现在可以称呼他的名字了,我也像做贼一样,忽略中年男人意味深长又充满猥琐的眼光回应他说:“你好秦越,我叫毛静。”
“你是干嘛的啊?”我用手指了指他的大黑帽子,“特工啊?”
“哦。我是说你怎么看着有点怕我的样子。”他无声地裂开嘴角,把帽子摘下来,一整张脸终于能够清晰地被我看见——很有棱角,下巴泛着淡淡的青色,关键是那一道从左边太阳穴到眼角的浅浅的疤痕。这些都显得他很有一种军人的气质,与张楚帆那张俊朗的脸完全不一样。也许是把帽子拿下来后看我盯着他愣神,秦越眉头皱了,表情变得很严肃说:“是不是一摘下来,看着更吓人了?”
“啊,不不。我想到其他人了。”我急忙说。
“什么人?”他问。
“一个朋友。”我回答。
“哦,朋友。”秦越重复了我的话。不知道是我的错觉吗,秦越给人的感觉很有一种压迫感,不同于张楚帆平时给我的那种可以亲近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看见我就会有点怕。”秦越低头看了看地面突然说,“我是不是长得挺吓人的?”随即他可能也意识到我与他才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便又说:“我开玩笑的。”
我当然不可能去评价一个刚刚认识不超过半小时的陌生人,于是便想要把话题岔开来,我告诉他我是要转机去丽江。他告诉我他也是。
“你怎么回想到从拉萨坐飞机去丽江?你是丽江人?”我问他。
“唔……那你呢,你不是也从拉萨去丽江。也许我跟你是一样的的原因呢。”
“应该不会吧。”那个中年男人又特意咳了咳,我把声音再压低,又往秦越那边稍微凑了点,“我只是因为有事才从拉萨走的,你也是有什么事?”
“可能吧。”秦越回答的很是模棱两可,不怎么再看我,又再靠回椅子上去,“还是睡一会儿吧。”
我自讨了个没趣,飞机上不能玩什么电子设备,我更是连手机都没有,只能也躺回去,把围巾再盖起来打起瞌睡。途中经过几次小颠簸,陆续有些人从恢复体力的小憩里醒过来还有不知道哪家人带了小孩子一起,小孩子哭哭闹闹的,也热闹了许多。
下飞机时我也没特意留意秦越,毕竟只是几句话的交情。依然是用身份证换了登机牌,便游荡在机场里,还有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我荷包空空只能假装偶然地在快餐店的门口不断徘徊。真香……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快餐店炸鸡或者别的什么,此刻却被香气紧紧抓住然后牵着鼻子走。
“……毛静?”
“啊!”我匆忙抬头,是刚刚飞机上的秦越。实在太尴尬了。“怎……怎么了。”
“你在干嘛啊……你要吃饭吗?”他望着我又看向快餐店的LOGO,然后眼神不断在我与后者之间游弋。
“不是……我就是打发时间。”
“要不我们一起吃?恩,我请你吧,就当是庆祝我们的缘分。”我手中除了一张身份证和登机牌什么都没有,可是我好歹还是知道分寸的,我可不是那种会蹭别人饭吃的人。虽然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机场……“那我们吃这个吗?”
“都行啊……随便你的。拿进去吧。”他招招手,与我一同进去点餐。
“要……一个全家桶!”我说,不敢看他的表情。
“要一个全家桶。”他对收银员说。
“别别!……我是说……我要吃一个全家桶。”幸好我今天和这个秦越吃完这餐饭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他偏过头看看我然后对收银员改口说:“那要两个全家桶。”他就手端过两个全家桶,收银台里的人都盯住我们,我跟在他后面帮他拿着行李箱,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炸鸡香香脆脆的,肉汁在嘴里流窜,玉米的香甜,还有辣椒粉,我低着头只顾吃,完全顾不上看看对面秦越的反应。等到我的全家桶已经见底,我整个人也好像变得有底气了。而对面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糟糕,肯定是我吃像太残暴。
“你不吃吗?”我擦擦嘴。
“没什么胃口。而且马上登机了。”他指了指手腕上的表。
“啊,对!……你也是坐这班飞机去丽江的?”我眼馋他面前的全家桶,他发现我的意图倒是毫不吝啬直接就推过来了。
“是啊。不过你这样……是怎么了。在拉萨,东西都被偷了?”
他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从张楚帆胡建辉的手中跑出来,什么行李都没有,还蓬头垢面的……
“啊是啊,我的东西都被人给偷了……”
“那你怎么不先报警,把东西找找。再买齐东西再走。”
“……唔”我又吃掉两对鸡翅,“太麻烦了,特价机票又不能退改就还是先走咯……”
他好像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又侧耳听了听什么,然后告诉我说:“听见广播了吗?我们的飞机开始登机了。”然后自己站起来。
我也拿起最后一个鸡翅,跟着他后面疾步走。
晚上时我与秦越一起下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