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青有好长时间没有来教室了,自拜天门首徒以来,时间被安排满满的,不过让她疑惑的是师父最近一年把教授的时间无限拉长,让她几乎没有多少空闲之余。
不过奇怪,几年里,雪无忧一直未带她去过雪域雪门。
就连雪无忧自己,也从未踏出缘舍,仿佛那里就是她的家,不愿离开的家一样,每天都像是在等,在期盼,另外一个人。而其间,那个人气爆棚的天门公子,来过几回,也是行色匆匆。有几次碰面而过,却又没有任何言语交谈,仿佛对于她这个师侄可有可无,没有做师叔笑脸与严肃,就是平常而遇,看一眼的陌生人。不过也让陈青青兴奋不已,曾经的那一面之缘,可能给她留得印象太过深刻,再有师姐们总是以看过雪公子而夸张炫耀。好像见一面之缘,就情定终身一样。有这样想法没有错,每一个女孩心中都会住下一位白马王子,而雪云天确实被公认的颜值第一,又是新锐前十的璀璨明星,在加上一个雪门少门主,自然就让现今少女忽略了他的年龄,只看到了他翩翩如雪的身影。
但,错就错在,陈青青此时坐在书桌前呆木了,粉嫩的脸颊还像五年前一样可爱,略微上了一丝粉色妆。
清新中,带有羞赧。
本来陈青青拜在雪门,按照道理应在地字间除名,可是仙道院又没有这项规制,又是张庭昆亲自引荐的天门首徒,所以她的名牌在出尘以后,也入住了魂曲阁里,甚至其牌位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一个位置。
“青青。”
“青青。”
苍老的声音,自然出自张庭昆。在仙道院,地字间学员在基本意义上是没有院师,每一周例行的课程也少的可怜,有三节课程,一节为副院长的课程,剩下的两节课基本都是自由发挥。比如,今天哪位师兄有新的体会,都会毫无藏私的站到台上与大家分享,算是人人可为师。“三人行必有我师”,也是地字间的这些出尘学员,谨以心的一句话。
张庭昆上课,与另外两节课不同,是本质上的不同。
授圣贤之语,今国之道。
而本身是出尘上境,自然授之见穷,自然不会以短育短误人子弟。但是,没有那位院生学员们会不尊敬他。张庭昆三个字,在这片土地上也许与所谓的一门,一派之主相比,是来得不响亮,也没有浑身带仙气,但荣誉称号“士”,在国的重典是相对一些贡献重大的人,而颁发的。而有国士称谓的张庭昆,在除修炼以外,世事玄妙圣学上,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对于这个最小的学生,张庭轮可是喜爱甚深,整个地字间是有目共睹的,未到出尘,便破例收录,只为这个小姑娘家庭条件无法支撑玄字间的高额费用。读书一塌糊涂,用情谊为其换取拜师学艺的机会,只不想如此这般姑娘,不能浪费在仙道院里。
老人看着小姑娘,一时百感交集,不忍大声喝诉,放下书本,走向了她,手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青青。”
“谁······”
陈青青不明就里,乍然而惊,左右望望,看到一众善意的眼神,提醒。才发觉老人在身边。脸也瞬间如桃色,一时流露出的难为情之色,让漂亮的眼睛半眯的看向老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副院长,对不起啊!”
地字间无论学员走出的,还是在院的,对于老人张庭昆,只有一个称呼,老师。也只有陈青青例外,倒不是说小姑娘不尊敬,不想叫···
而是,入地字间那天起,老人只让她称呼副院长。
那时,不明白。今天小姑娘明白,一个有老师的人,拜入它门,是受排挤的。
不知道为何?看着老人转身的背影,陈青青没来由的心里出现一丝愁绪,也暗自恼怒自己。她总发觉在这里的日子不会长久,会离去,感觉中离···离开的日子越发的接近。让自己不能容忍,这难得的重温这段时光,浪费掉。
张庭昆回到台上,拿起古朴的书典,看着这些学员。身后墙上的墨板书写着《云雷屯·君子以经纶》,字体工整有些刻板。是出自易传屯卦卦三,而易传又分三易,三圣,是道之本初,一切道理的源,国最古老的一部经典,包罗万象。以天地诸般变化映衬世事玄妙。
世事无常,谁也不会以今天去论上一个时代。
就像当初谁也无法琢磨会有今天。
像他张庭昆,自幼便喜欢道德经,后来熟读易传,结合上一个时代诸多人性的弱点,他发现,易传更能深入当今世间百态。很多人都听过周易,却不会知道易经,易传,很多人知道算卦,却想不到,这是集合文学,思想,自然,军事,国之道于一体的圣人之著。
张庭昆总会思绪一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是马的道理。丢失了捡回来,才是为人的道理。祖典一直在身后,只是有些人不愿意回头,看不到那五千多年的含意有多重,多深,多璀璨······
“谁能说说,这句话的意义,出处,”他声音不轻不重,第一次听很平常的苍老嗓音,没有威严,要说有是稍微刻板。他的眼睛,是巡视了整个教室,每一个地字间里的学员。最后,停在陈青青身上。看得陈青青如坐针毡······这是以眼瞄的学员的感觉,其实陈青青不怕,以前刚走进地字间,第一次被点名时忐忑,害怕。至于现在都是小姑娘伪装的。老人知道,张庭昆自然清楚,他溺爱小姑娘,完全出自私心,像自己的孙女,也一直以对孙女关怀的情感去帮住她,而陈青青这位小姑娘也能带给自己不一样的心情,是老人孤寡一生未娶,膝下无女最需要的。
走进地字间教室门口的陆凡,也趣味的一笑。这个小姑娘,能带给他不一样的心情。他很喜欢。
陈青青奇皱着粉嫩的脸蛋与眼睛,右手做虚挡在眼前。
全舍除了她,五十四名学员,有一位看他很专注以外,剩下的会心一笑。师妹是我们的开心果。老师是我们的镇定剂。
张庭昆一个平淡的眼神,全舍噤若寒蝉。
西北角,站起了一位青年,在老人默许下,说道:“是出自易经,屯卦卦三。大概古意为雷上有水之表象,水在上雨未落,解释为云,云雷大作,必是即将下雨征兆;故而象征天地初创,国家始建,大意含射凡有才德之人,应当投入全部智慧用到国家建设当中。”
张庭昆听完,没有露出满意,也没有不满意之色,只摆了摆手。陈青青对西北角的青年投了一个谢谢的眼神,一同坐下。
“以今平均九十年的寿命来论,你们很年轻,也不年轻。好像连李小子也三十岁开外了吧······现今魔息未平,人心不古,国并不是安居乐业。你们现今坐在这里是学员,有一身不错的修为,脱离了平凡人的范畴。但你们有想过没有?能力越大所赋予的责任?还是等待走出校园那一天,成为人上人?或者继续追求虚无缥缈的长生成仙之道?可能这样说,有些人接受不了。我也想长生,在历元七年我便入道出尘,至今为止已经过去四十年,我依然是出尘上境,也知道通神之壁垒,然而没有迈进去。九死一生的赌局我不敢应承,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好多心愿没有了,我想活着,活着比死对于那个年间走过来的人,更有意义,活着的意义。”
“纵观当今,仙如水上明月,看着尽在眼中,却永远不知你的路有多远······”老人说道这里,仿佛岁月如流中加持了他苍老而又苍劲的身影上,回忆起了----(圣贤,拥大毅力,悟天地万物,得人族圣著,玄到飘渺神姿,小到凡人作息,大道至安邦万民,至简至繁······轮回路里看谜瘴,是瞬间,是永恒,是道的本意,是破灭与新生的定律。)
“人生清而无趣,生活苦而知甜可贵,名可名非常名,言不出道理的玄妙,才玄妙,”这句话,老人想了几十年,他熟读易传,但并不表示他理解易传,道德经是他苍老的背影的故事,也是心。只不过应世而授学,选择了易传。
谁可顺心顺意?都是浮萍,随风而则向,喜则喜矣,摇摆不过是逆天而行,有违天秤,归叹一声原来如此。
“···你们是地字间学员,是经过精挑细选,不是不出尘不得入,是德要大于才,志要远于民。
天下事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万里悟道求欲己而不育人。
看圣贤书,做平凡人,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加无聊?
懂其意,事不关己,还有什么样比这样的态度更加可悲?
之所以是圣书,不是一人谱写。是千秋百代凝聚,汇璀,交融在一起的流程,一代一境皆可悟不同的学系部著,育乱世智者,成乱世英杰,是为经纶,满腹经纶。
天下值此,你们是有能力的人,是未来改变天下的人,你们有想法,便是未来天下的动向,这便是我让你们理解身后这一句话的意义。明白了不代表会用,能用,用到能用的地方,这就是这节课我所讲的意义。”
······
随着声落,教室寂静无音,学员们沉思。老者有意无意撇一眼窗外,没有理会,不知想何,也未在拿起书籍,给人一种渊渟岳峙一般的感觉。
就连一项问题多多的陈青青也在思考。
哪怕是站在门前,拿着食盒的陆凡,也一动不动,双眼目视着台上的,在其长发遮挡下,不知在看老人,还是看墨板上的字,还是老人的一番言论触及到了某处的神经,让他身影回顾在老人的声音中。
透过回廊,走出太学殿,复古的楼宇不高,确是这千亩之地的威严所在,有灵魂之称的魂曲阁,有无人问津的天子间,还有不出校门却常常坐着身份不一般的一群学员们的地字间。
雪一直下,在雪中世界有一处亭子,亭子不供人,只供一古朴的钟,钟下有一年轻男子。
而这个男子就是引领陆凡走进地字间的书中缘。
他没有去守门。
坐在亭子里,酒成为了他的知己。
看雪喝酒,恍然如梦中会笑一下。
酒坛是抱着,喝是仰,五十灵元的酒,一百灵元的酒,一千灵元的酒,他都喝过,今天喝的最尽意。
意在何处······
“今天的雪,下出了温暖。”
他自言了一句。
又说了一句,“明天开春,踏踏春。”
很久,放下酒坛,突然大声喊道:“敲钟喽!”
站起身,扬起,落下。
整个院区在他这个动作之后。
雪中世界多了人,很多。
女孩扬起双手尽情享受着第一场雪带来的好心情。
淘气的人,会让雪成球飞翔在空中。
欢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