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院来了一位宫装女子,蒙着面,是由副院长亲自从门口迎了进来,态度恭谨慎微······昨天,很多院生亲眼所见,闻者听闻心下思量其人,其目的,为何而来?而议论的人,多是仙道院里的玄字间的师兄们。
要说这仙道院也奇怪,并没有真正的老师,要说有的几位资深师承,又不可能教授将近几千名的院生,所以在人魔战争肃清以后,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幸存下来的老字辈前辈们,在招收院生的问题上也是规划了很久,想出了一个妙招,就是把整个学院分为四间,有天,地,玄,黄······而黄,无疑是刚刚入门的学员们,大多是小孩,少年们。而玄字间,是一些修炼有基础的修炼者们。再往后的是地字间,可就不单单是基础这样的简单了,是需要达到出尘的高手们,这是以世间来区分的高手,同时也是世间的中流砥柱,更是仙道院能被评为一大势力的因。至于天字间,整个仙道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基本不存在的,一个是仙道院里的传说,哪怕就是璀璨的仙踪林里,这个人···依然可以有他的一分地位,因为他就是如今仙道院的大师兄---厉无量。一步通神,这是仙道院上到院师,下到学员们,都会知道的。最重要的是···这位大师兄很年轻,没有超过五十岁。虽比能自然出尘的地字间唯一没有出尘的小师妹,要不如。但是这位大师兄可没有那么好的天资,他的资质平庸,很多人都知道的。“完全是一个人,在西南总是不想回家,”这就是很多仙道院里提到他,给出的声音。不管声音如何的多,如今的很多院生却从未谋面过,只传说过他的故事,也没教导过院生们。但是,有一位这样的大师兄,也是非常有意义的,最少在这个仙凡有别的世间里,去乐道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洋溢着一种与之得荣的心情,
剩下的除了院师的课程以外,每一位地字间的师兄师姐们,都会不定期的抽出一些时间去黄字间教学。
而身为地字间小师妹的陈青青,也想去,常常想去,只是修炼功课总是排得满满的,没有时间去看看,曾经待过的地方。
今天带着别样的心情,一间,一间绕过黄字间的院落,看一眼,再看一眼···最后,眼睛莫名出现一道情绪,之后步伐加快了,踩着步伐,以晨练的声音为曲调,消失在曲折路上的每一处拐角······让学院的路上···在这青春气息浓郁的姑娘的步子中,身影上,早晨里,生动而又灵动起来,像是一副会走动的画面,又谱写了这个晨初之际。
······
·····
仙道院,院深处,有一处风景怡人的小院落,枇杷栅栏,小桥流水,柳树依旁,看似农家情,其意似仙临,说的就是如今建筑复简返原的真实写照。
世事是相对的,有些人喜欢,自然就会有人不喜欢。即使是乍然一亮心田,又有谁能熬得过,那日复一日的日子。
就像这处小院,即使是如今的燕京,依然寸土寸金,也可以想象,这样简单而如同农家的小院,坐落在这样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映衬了那句老话--简约的奢华。
而这座小院,就是仙道院唯一通神的那位的住处,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缘舍。也有人说过,缘舍从建成到如今就没有住过人,那位名誉校长,称为大仙士的神秘人,也从未出现过世人眼中。
今天,这里有了人,是昨日来的,一位女人,并没有蒙着面纱,却有些朦胧,让人看不真切,她坐在石凳上,眺望着远方,又像是遥望着芸芸。而她身旁有一位老人,六询来许,神情恍惚,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没有说。他就是仙道院副院长张庭昆。
两人一座,一站,从黄昏到黎明,从未说过一句话。
······
“还是叫我大小姐吧,”女人说话了,声音非变的轻,听不出任何表情,只听出是相熟的声音。
却陌生了的人。
这是是老人此时的感受。五十年前有太多的曾经,那时他很青年,是孟家的人,他的父亲是孟家的管家,他自然而然成为了她的司机,孟家大小姐的司机。只是时间慌了眼睛,她依然是曾经的模样,却笼罩了一丝氤氲,仿佛仙中姿。而自己却···
“雪仙子······”
“大小姐,”老人开口仿佛特别难,从第一句话出了三个字,停顿了一下,又改口说了一句。说完,心里有些复杂。也许,曾经还会有些激动,只是现在只剩下还有依稀的乡浓情。一样的地方,同样的地名,它叫着同一样的名字······燕京。
却陌生了人。
老人有千言万语,要想说,却无所适从的还能张开口,说出声音。
沉默。
女人也沉默了,像是来了忧愁,伴上了她的身影。
清风起,柳丝搅动,碰触上了两人头顶上的遮荫,但没有发出声音,而女人的手,自然抚上石台上的琴。
指轻弹。
音似风中吟。
一首回梦人,相见恨不见,朝暮忆往,怜惜短暂,只是一瞬,回梦以千个春秋。
琴音婉约,但是老人听不出小桥流水音,在旋律里有思念,怀念,缅怀,总之这样的音,即使是快乐的,又是伤感的,但不至于悲伤。
久久音了。
老人从回忆中走出,感叹道:“昨日终究是昨日,回···是回不去了。”
“是啊,我们一晃以是五十年后的今天,那时你还年轻,没想到如今也老了,”女人站起身,宫装的雪白身影飘飘欲飘而去,“你去吧,让那个小姑娘进来。”
老人没有说话,转身而去,灰色的长衫替换了五十年前的西装革履,却也苍老了背影。
“放下你心中的执念,也许有生之年你会触破那层壁垒,”宫装女子的声音传到老人的耳里,让他的身影顿了一下,也只是顿了一下,便走出了小院门。
女人久久失神,曾经如弟弟一样的朋友,如今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说,可以谈了。那日,她在雪集里,听到有人找,这本就是很稀奇的事情,自从她被誉为新锐榜首的这些年里,很少会用‘找’来形容找她的人,一般会用挑战。然而,她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挑战,就像榜首这个位置也不是她自愿接受的。那天,她听说还有一位亲如弟弟的朋友,还活在世间里,其实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情,只是见面时,老矣以换心,并不是曾经的弟弟了,是一位有身份的掌舵人。
这就是陌生的原因。
雪无忧是这样想的,从未想过这样的想法是否雷同于别人的想法,她曾经与现在是否也在改变,而在这些改变当中,会否也是属于一种陌生,对自己的陌生。对于这样的理解是没有错的,只是对的人,对的理解,用在不同人的身上,失去了本来的意义。
时间不长,在张庭昆走出去的一刻钟以后,木质的院门再次打开,陈青青走了进来,不过心情显然与前一刻的以前,是不同的。为什么不同?来源于老院长的一句话,让她······
“青青,以后你就是她的徒弟,她叫雪无忧。”
这样简简单单的声音,却说出了小姑娘不平静的心,每一个女孩心中都会有一个崇拜的偶像。而雪无忧,无疑让很多如今的人,应该去崇拜,尊敬,敬畏的一个女人。新锐榜首,第三势力的首徒···这些是名头,不是唬头,她也不需要用这些唬头和别人去说话。
陈青青心里有些忐忑,激动,可能都有,也上了她青春气息浓郁的清纯可爱的脸颊。
雪无忧没有转身,一样带着忧色的身影,望着她的前方。
前方是楼宇矗立之处···
天空还有鸟儿自由的飞翔。
五十年前的城市中,城市的上空也有鸟儿。
只是没有如今的鸟儿自由,也失去了那份写意。
陈青青走进她,雪无忧仿佛未知,也没有说话。陈青青也没有说话,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显得合适,也不想打破这样带着忧思的背影。
许久后,在陈青青沉默的注视中,雪无忧转过身,笑了一下,并没有融化雪一样的容颜,她的声音很轻,也很简单,是问身前的小女孩,却像自然而然的不是征求对方的意见,更像是我已经是你师父的一种言语的表达。
“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简单而轻柔的声音,却平复了陈青青忐忑的心,如轻风一样的气息,雪一样的柔和的气息,拂面而来,没有寒冷,没有凌厉,有的就是···让陈青青放下了所有的矜持,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三礼以成,她抬起头看着雪无忧,说道:
“我愿意,师父,”源于心灵的声音,在陈青青惊觉的神色里,响起。
雪无忧伸手扶起了她。
陈青青仿佛感觉师父的手,如冰晶一样的冰凉。
雪无忧看着那对大眼睛扑闪着光芒,说道:“我收下你,并不是因为院长,就像你进来看到的缘舍一样,是缘分。我与他是旧识,他与我说起了你,这便是你我的师徒缘分。我能来这里,也是一种牵引,冥冥之中的牵引,让我来到这里,继续的也属于一种‘缘’。所以你不用疑惑。”
陈青青哦了一声。
雪无忧继续说道:“我是雪门弟子,你自然也就是雪门弟子,既然以拜师就应该入门,这你应该清楚。”
“可是,师父······我不想离开哥哥,也不想离开这里,”陈青青离愁别绪的眼神望着她,低声说道。
雪无忧也同样看着她,幽深的说道:“离开?只要还在这个世间,还能相见,就不能说是离开。真正的离开,是在同一个世间,彼此的远离。这样的离开是否还能相见,又何时···”
陈青青好奇,猜测的说道:“师父,您与您的先生···”
“我们结婚过去了六十多年,分开也将近六十年,直到魔临时就彼此失去了消息,”仿佛在叹,仿佛在感,雪无忧不知道为何要回答她,也恍惚间在这个姑娘身上找到答案,那一丝牵引之缘,此时又离奇的消失了熟悉的味道。
陈青青是一个如今人,没有体会到过那恐慌的年代,只是从老人的口中了解过,人命在那个年间就犹如收割一样,很廉价。而他自己的父母在其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她,没有太多的印象,这些年她还能回忆的就是哥哥的照顾,从未让她委屈过,所以她体会不了“六十年”的含义,但也知道很多人都死了,都会死。
师父的先生也会死。
陈青青不是懵懂的小姑娘,她知道有些话不该说,不能说,也想找一些安慰的话说,又感觉不适宜。因为师父的声音中,明显是相信她的先生还活着。
一个为了自己的丈夫守候了六十年的女人,这本身就是故事情节里的彩头,出现在现实中,眼前,也不由得陈青青去敬佩师父的忠贞。
陈青青本想问一句,“那你没考虑过另择一位伴侣?”只是没有说出去,口型依有,声音也在,只是拉了一个长音:“那······”
雪无忧一笑,很清淡的一笑,笑过之后说道:“这里我需要布置一下,明日晨钟暮鼓的时候,你再过来。”
陈青青惊异道:“师父的意思是以后···在这里住下!”
“你去吧,”仿佛没有看到陈青青喜上眉梢的面颊,雪无忧雪白的容颜再次看向西方,是迎着日头看向西方···
···西方远处的--如梦!
陈青青走了,也来了。只不过是日落天明的第二次交替时,霜雪打在路面上,她走进了缘舍里。当她走进,她震惊了,在这往复的仙道院里,很少有震惊的事情,即使有,也没有她迈入院门的这一刻来的震惊。雪花飘飘,银装素裹的分外圣洁,没有尘埃,只有皑皑白雪装扮的缘舍。
陈青青听说过通神之术,仙术。见过,昨天的凌晨,前天的夜里,今天的此时,再次震惊里。
想法也纷纭了。
但之后又平静了。
这个单纯的丫头,心里装下的不是芸芸,是如何才能让自己也能临摹出这样的场景,挥手的笔画,如···如今一样的风采。
雪无忧声音永远是那样的轻,又上心。每字每句都能开阔她干涩的视野,让她的平原里更加的广阔。
“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修炼如修心,则物而行。”
“雪中无忧,便是雪中无忧之道。”
雪无忧也如一般师父一样,絮叨过千篇一律的言语,但她声音总能更好的让陈青青接受,不反感,就更没有叛逆的心境,违逆的想法。
陈青青好强,与她天真一样,总妄想有一天改变与她息息相关的事情,的亲人。她也一直在努力。今天,她也不明白,师父说的无忧,为何在师父的身上忧思的气息又别样的浓郁,这已经翻新了她的认知。
她没问。
只想过。
比较过。
师父特别像哥哥师父,是一类人,从那个年间走过来的人,懂回忆,懂思念,一如副院长思念的时候,又不一样,是垂落的谨言,往往是哲理,仙道哲理。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