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喆和唐小静被东阳子诛杀在鸳鸯池之事没几日震动了整个绛花宫,全宫上下噤若寒蝉,很有几分道路以目的意思。东阳子却若无事之人一般,照旧整日在岫烟坞里入定修行。
一日,纪琴入内禀告,说九星宫来人拜访。东阳子吩咐纪琴将来人引至兰亭书屋,自己立马就去。东阳子到了兰亭书屋。见一青年道士悠闲地茗着茶,着一件银丝大软道袍,道袍上下用银丝织就不少江河汪洋,云雾沛霖的图案。东阳子哈哈一笑道:“我还猜是谁,原来是你。”青年道士放下茶盏,苦笑道:“早知今日,我当年拜师就该慎重些。现在倒好,我于九星宫辈分最浅。但凡有什么棘手,得罪人的事统统都叫我来办。真是没法活了。”东阳子边落座边道:“你这是吃着葡萄说葡萄酸。这等行径最是招旁人讨厌。九星宫那样好的地儿,谁不愿意去。”青年道士闻言打了个哈哈。
两人口中的九星宫是朝源观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宫及辅、弼两星宫的合称。除辅、弼两星宫两星宫外,其余七星宫依次座落于点斗七峰之上。九星宫是油灯道人未得大道前开辟创建的,乃是朝源观的前身。油灯道人未得大道前,是桂地有名的大修士,出身于桂境漓江东岸上的玄门大派七星山。七星山源自上古传承,历史十分久远。后油灯道人北上蜀州游历,见四面山山脉独成一局,气运广厚;插旗山更是得天地钟爱,七峰挺秀,卓立云海。实在是开宗立派的洞天福地,遂在插旗山上草创了九星宫。后来又在蜀州结交了几位至交好友,由此道行大进。
一次油灯道人于云空上夜观天象,发现漫天星斗中有三星互相环绕,于大道上又有所悟,忍不住仰天大笑。没过几年在九星宫的基础上正式创立了朝源观,从此主张三教合一。自此整一百年后,油灯道人功行圆满,成功举霞飞升。
所以九星宫在朝源观内地位特殊,掌管着不少事宜。东阳子在绛花宫诛杀唐喆兄妹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自然传回了朝源观。朝源观乃是玄门正道门派,门规甚严。仆役之流虽在观内地位低下,但也绝非能随意打杀的。平日里至多不过是夺功逐山的处罚而已。东阳子一下子打杀两人,且其中一人职司不低。观中自然要遣人来探询查问一二。这事东推西推之下,交给了天璇星宫来办理。天璇星宫随即遣了一嫡传弟子上门查问此事。这位嫡传弟子就是兰亭书屋那位青年道士,名作来霖子。
来霖子和东阳子在书屋品了会儿茶后,肃容道:“唐喆兄妹怎么回事儿。观里叫我来问问。”东阳子闻言冷哼一声,并不搭话,仍旧悠悠然地品着茶。就像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喝什么仙露琼浆一般。来霖子气笑道:“你前些年在外行走时,杀戮极重。派里本就有些议论。但因你诛杀的均是邪魔外道,所以不好说你什么。现如今你突然无故打杀唐喆兄妹,派里师长中已经有人疑你是否误入歧途,沾染了魔道。你还不知道事情轻重么!”
东阳子憋了来霖子一眼道:“咱来霖真人现如今代管着天璇宫,说话语气就是不一样了。都能给自己同门师兄弟定个沾染魔道的罪名了。呵呵。”来霖子闻言,气得起身骂道:“你果然属狗的,专不识好人心。老子在天璇宫好好地闭关参悟大法。你以为老子出关把这差事揽过来是为了什么。老子很闲是么?”说完转身欲走。东阳子忙将其喊住,笑道:“开个玩笑有什么打紧。性子还是这么急。你真要知道我为什么打杀唐喆么?”
来霖子气呼呼道:“老子必须知道。”东阳子随即从怀里掏出一鹅卵大小的白珠丢给来霖子。来霖子接住在掌里握了约一盏茶时间,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带着怒意对东阳子道:“杀得好。那狗奴才死得那般轻巧,倒便宜了他。”随即又垮下脸,愁眉苦脸道:“这是你师兄弟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就好。何苦告诉我这般的详细,大概给我解释一下不就行了么。”东阳子笑道:“你在咱这一辈同门里最是滑不溜丢的。我偏要将你套进来又如何?再说这事怪不到我头上,'老子必须知道。'这句话又不是我说的。”
来霖子闻言无语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转身便飞出书屋径直离去了。东阳子在屋里笑着传声道:“等会儿还有点心。你不吃了走么?”半天才又传回一句话,“吃个屁!”
东阳子闻言笑笑,起身回了岫烟坞。又过了旬月的样子,东阳子突然离了岫烟坞,唤来纪琴。吩咐其将绛云宫正殿应天殿开了,自己待会儿要在应天殿上升殿叫大起。纪琴自鸳鸯池之事后,对东阳子敬畏日盛。也不敢问缘由,立即退下依言照办去了。
不一阵绛花宫满宫热闹起来。于应天殿前只见那天宫现彩,宝殿升云;仙乐悠扬,香烟缭绕。左一行,排一层华袍银带的仙官仆役;右一行,列几名翠袖霓裳的宫嫔婢女。阶下列着是白旄黄钺,彩节朱幡。金盖,银盖,紫芝盖,映日飞舞;龙旗,凤旗,月华旗,随风招展。雕弓羽箭,飞鱼袋画着飞鱼;雕弓羽箭,飞鱼袋画着飞鱼。玉辇金根,驯象官牵着驯象。殿外广场上依着职司,在一片祥云瑞霭里站着乌压压一片人。一个个,一层层,都齐臻臻静悄悄地分列两行。殿上龙案头设着文房四宝,两旁摆着两个朱红描金架子,架子上各插着四面朱红绣旗,旗上分列着“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八个大字。
一时仙乐数声,画阁开处,自有宫女手提宝炉,焚着白檀降香,引了东阳真人出来。东阳真人头戴攒珠嵌宝五岳真形冠,身穿三足金乌赤焰班衣,足登平川履,腰系白玉龙凤鞓。身后一双日月宝扇,簇拥着出来。
殿头官甩了静鞭九响后退往一边。东阳真人落座后降旨道:“将辟邪宝镜抬上来。”值殿官领旨,早有一簇人抬过一座金镶玉啄凤舞龙蟠的宝镜出来。
宝镜安顿完毕,次后大放光明,从那片光里现出一华盖车辇来。车辇华盖顶上有一朵大放宝光的金莲,车辇四角立着四个童子,分别提着香炉,持着拂尘,抱着古筝,捧着宝剑。车辇帘中隐约坐着一宫装打扮的雍容女子,正是潘麻肜。东阳子将架上的“廉耻”两面旗儿取下,然后一展。凭空现出数名金甲金盔的神将力士于阶下参见东阳子,个个熊腰虎背,魁梧之极。
东阳子往殿下丢下一根赤色金羽和一颗绿色丹药,降旨道:“速去将潘麻肜捉拿上殿,不得有误。但敢反抗,用此羽格杀勿论。捉拿后,将这丹药喂下。”阶下的神将力士捧着赤色金羽和绿丹领了命,径直跳到宝镜光芒中去了。随后宝镜一阵响动,渐渐黯淡下来。殿下却“嗡嗡”响成一片,直到殿前官再次甩动静鞭后复才安静下来。
众人在殿上等了约半柱香时间。殿外落下一片云彩,数名金甲力士押着一名女子往殿上行来。那女子被一铁链锁住,鬓钗散乱,衣裙破了好几处,绣鞋落了一只,赤着右足。狼狈至极,却还高声叫骂。“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样对我。知道我是谁吗。我绝饶不了你们,绝饶不了你们!”直押了上殿,见着龙案后正襟危坐的东阳子才吃了一惊,停了叫骂,呐呐问道:“小叔子。你这是闹哪出?你对嫂子这玩笑可真是开过了。”越说却声音越弱,明显底气不足。
东阳子冷笑一声,扬手一扔。从空中滚落一褐色布囊袋到了潘麻肜身前。潘麻肜见到布囊袋却禁不住一哆嗦。原来这布囊袋颇有来历,是“烈焰狮王”东阳子早年行走外功时专门用以盛装自己诛杀之人首级的布囊袋子。不知曾装过多少邪魔外道的头颅首级。而且这布囊袋本是由西域蚕丝制成,通体十分洁白如玉,是件异宝。后因装过的首级实在太多,才被侵染成褐色。潘麻肜自然知道此事,强笑道:“小叔子难不成又诛杀了什么厉害的魔头么?”东阳子道:“你不妨打开自己看看!”
潘麻肜为东阳子神威所慑,竟乖乖蹲下去解那布囊。哆嗦着半天才解了开来,打眼一窥后,直将布囊扔往一旁。起身磕磕绊绊踉跄到一殿柱旁,扶着殿柱呕吐不止。禁不住还哭出声来。
这样呕吐了半盏茶时间,才渐渐止住呕吐。抬起头来,赤红着双眼盯视着东阳子,久久不语。东阳子于案后安坐,俯瞰着潘麻肜道:“怎么样?嫂子可有什么话要说。”潘麻肜用手抹了一下嘴,全然不顾污秽,然后仰天大笑。直许久,才看着东阳子道:“你既已什么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然后一字一句道:“我是你师兄三宝道士明媒正娶的妻子。一切事宜得待你师兄回来后才有权处置于我。你算什么,又凭什么摆这么大阵仗来处置我。”
东阳子道:“你这会儿倒想起是我师兄妻子了。不错,不错。你倒还有些聪明。我的确不能做主杀了你。不过死罪我既然做不了主,活罪倒还做的了主。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广场。狠狠重打两百大板。”潘麻肜闻言脸一下变得煞白,大叫道:“你敢!我看谁敢!”
殿下众人此时也齐齐埋头,无人敢上前领命。东阳子见状正要发作,只见班部丛中闪出一宫女拜倒领命,正是纪琴。纪琴领命后,行到殿外传命。不一会儿,从殿外走进来几名健妇。参见东阳子后,压着惊慌失措的潘麻肜双臂,拽着头发将其拖到殿外广场上。
几人将挣扎不已的潘麻肜强行按在一十字形长凳上,拴牢手脚。又将其身上衣裙几下扯个干净,露出赤条条的身子。然后在广场上满宫众目睽睽下风车般“啪啪”狠打起潘麻肜粉嫩的肉臀来。
潘麻肜先是高声怒骂,污秽之语不断。后来渐渐声音渐弱。待打到七八十大板后,“噗嗤”一声,两股间禁不住屎尿齐流,一时臭气熏天。潘麻肜终于忍不住开始微弱求饶。又打了三四十大板,竟昏了过去。却转眼又被几根大水柱浇醒,又接着打了下去。待两百大板打完后,潘麻肜臀部,后背血肉模糊,上下没一处全乎的地方,深的地方几可见骨。
纪琴上殿复命,东阳子冷冷道:“将那贱婢捆进猪笼。寻一水井扔进去。师兄回来前,不许进食。”纪琴又领命下了殿。不一会儿,几个力士扛着一竹编猪笼到了长凳处。将潘麻肜拖起,将潘麻肜四肢捆猪一般用牛筋捆住,然后塞进猪笼抬离了广场。经过广场时,潘麻肜挣扎着努力缩在猪笼一角,拼命用长发遮住面容及身躯,浑身颤抖不止,抽泣呻吟不断。
广场上仆役婢女中不少人侧头让过,不忍再看。东阳子待潘麻肜被抬出广场后,便径直起身离去。殿上殿下众宫人直等了半个时辰后,才在纪琴招呼下心有余悸地散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