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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血溅鸯池(上)

东阳子出了插旗山顷刻间遁至卧龙沟的一处山坳里。山坳是个花团锦簇的翠谷,遍地绿草如锦,到处奇花异卉。更有清幽花香,鸣禽绕枝,鲜果藏叶。且翠谷四周均是碧嶂插天,挡住了外间的时令变化,使得谷内常年四季如春。端是一处洞天福地。东阳子看了看四周的景致,冷哼一声然后举步前行,顿时化作一条流光到了一悬垂谷中的大瀑布前,瀑布约有五十来丈宽。

东阳子站在空中,取出一面古朴令牌对着瀑布一划。百十丈的瀑布从瀑顶由上而下中间分了开来,变成两股瀑布。露出一七八丈宽的缝隙峡谷出来。原来是瀑布是由两座大山下斜合拢而成后,从两座大山山顶一齐倾泻而下。不过里面尚留了七八丈宽的峡谷,只是平日掩藏在瀑布里。瀑后峡谷并不深,肉眼可见连接着一片汪洋的云海。东阳子等了一会儿,从云海里哗啦一阵响。云海里结出一五颜六色的翠桥出来,直接延伸到东阳子足前。桥面前端更有一团绛色鲜花簇成的花云。整个翠桥竟是无数鲜花藤蔓编织而成。东阳子信步上了花云后,花云沿着花桥桥面飞也般往云海里去了。身后峡谷一阵轰鸣,两股瀑布水势大涨,又渐渐合为一处大瀑布,将缝隙峡谷再次掩藏住了。

花云行了两盏茶时间,向上窜出云海,停在云空中。只见远处云空更高处隐隐有一大片宫殿阁楼,廊桥庭院,周遭更是千万条霞光流动,祥云环绕。真是一处仙家宝地。东阳子认准一处,往上一跃,片刻间落在一处牌坊外。牌坊全是赤金铸就,雕龙刻凤。牌坊上金灿灿雕着“江都绛花宫”几个大字。牌坊下乌压压跪伏了一大片仆役婢女,由七八个个人领着头。东阳子打眼看去,那五六个人中就有纪琴。

那五六人里迎上一三十多模样的净面男子出来,到了东阳子身前。甩了下袖口,扎扎实实屈膝给东阳子请了个安,口里喊了声“二爷吉祥金安!”。平礼起身后,笑着道:“原来是二爷回府。只是二爷回自个儿家也从这大正门进。可着实把奴才们唬了一大跳呵!”

东阳子看着来人不由皱了眉。来人头戴一顶六合统一帽,帽上镶一颗猫眼石,上面顶着个加高放大的藏紫菊花顶儿,撒着不长的一撮风尾线红穗子;身穿一件浅绿的箭袖棉袄;套一件绛色小呢对门长袖褂子,右胸处还绣着一团徽记;上着竖领,敞着纽门儿;脚上双薄底儿布鞋。身材较常人高大,国字脸,大耳朵,颌下无须,唇上有些淡淡的胡须。来人就是唐喆,东阳子以往见唐喆倒还觉得是个端正老实的,现今怎么看都觉得其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流里流气,令人生厌。随即冷声道:“我打哪里入府,现在还需你个奴才管束么?滚下去!”言毕也不搭理唐喆,对着刚才五六人中一老嬷嬷道:“我要在绛花宫住上些日子,就住岫烟坞。你到时遣人来打扫打扫,没事别来搅扰。”老嬷嬷忙应了下来。东阳子说完便举步往宫中行去,一行人忙簇拥着跟上,竟没人敢搭理满脸酱红的唐喆。唐喆一人孤零零在牌坊下站了半天,先瞧了瞧四处无人才啐了一口也往宫里去了。

东阳子住了岫烟坞没两日。纪琴便将往岫烟坞送时令鲜果,各色茶点的差事揽了过来。但也从不曾说什么,东阳子也不询问催促。

又过了些日子,纪琴送来一小篮朱果来,约有十来颗左右。这朱果在外间极其罕有,绛花宫风菱洲上竟还长着一株。纪琴奉上朱果后,瞧瞧闭目养神的东阳子颇有些踌躇。东阳子也不睁眼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吧!”纪琴道:“回二爷。那木鱼因藏的隐秘,恐还要等些时日。”东阳子道:“不打紧,不着急。”纪琴吁了口气,道:“虽然木鱼没曾找见。倒在不经意间让婢子发现了唐喆另一桩隐秘。”东阳子仍旧闭眼,面无表情。纪琴见状咬唇道:“东湖之事后,婢子返宫便立即遣人开始时刻留意唐喆的行踪举动。倒让婢子发觉唐喆另一桩丑事出来。原来...原来唐喆这厮竟还在宫中私通其妹妹。”东阳子闻言讶然睁眼,望向纪琴。见纪琴脸色绯红,不似作伪。

纪琴见东阳子睁眼望来,忙羞地低下头接着道:“倒也不是嫡亲妹妹。是其继母嫁给唐老实时带过来的,从小在唐家长大。因此随了唐姓,叫唐小静。现在宫中红杏亭那里做养鱼的差事。”东阳子道:“那也是畜生行径。你与我说这事可有什么其他用意?”纪琴道:“二爷明鉴。婢子打探到此事,便悄悄使人去唐小静跟前套近乎。那唐小静虽表面似乎很有些小聪明,其实内里笨的要紧。婢子派去的人没几日就和她极要好起来,无话不说。后来一次说话中,故意用言语激那唐小静。说她哥哥在宫中做着大管事,却还让她做着喂鱼的差事。想必唐喆也没把她当作妹妹待。唐小静受不了激,向婢子派去的人说唐喆向来疼她的紧。现在也时不时和她见面,见面后什么事都愿意跟她讲。她可知道许多事。婢子派去的人忙向她打听,唐小静却死活不开口了。”说完纪琴巴巴望向东阳子。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还是等你将那木鱼拿来让我见见后再说。”东阳子说完,又闭目养起神来。纪琴见状也退了出去。

又过了些日子,纪琴再次求见。这次带来了那粉红木鱼。东阳子将那粉红木鱼拿在手中看,那木鱼不知什么材质制成,通体粉红。木鱼一面雕着一株艳丽桃花,一面雕着一对戏水鸳鸯。做工很是精致。东阳子静坐运功,于掌中凝成一层赤光,静静摩挲着木鱼。这样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东阳子冷笑着将掌离开木鱼。然后问了纪琴的住处,吩咐其随时待命。待时机合适,自会有举动。纪琴也不敢多问,又问了问老晋头入金乌洞的事便告退了。

又过了几日。正值午夜时分。东阳子在静室里入定修炼,突然睁眼微微一笑。起身推门往空中飞去。不一会儿,落在一小院里。屈指将一小团金光弹射进正厢房里。不一会儿,纪琴鬓发散乱地匆忙从房里出来,参见东阳子。

东阳子挥袖将纪琴一带,然后架起一朵白云将其带至空中。不一会儿飞至某处停住后缓缓前行,纪琴低头一看,见一俏装女子正于宫中花草树木中高飞低纵地穿梭。年纪很轻的样子。细细一看,竟是唐小静。纪琴回首看着东阳子,东阳子解释道:“那日听你说起唐小静之事。我就悄悄寻到她,在她身上留了个秘法。她平日的行踪我便了如指掌。今夜她必是去幽会唐喆。我想潘麻肜之事牵连重大,最好不光要有物证,还需把口供拿下。带你来也是留个见证。”纪琴听东阳子说完,细察其言语中的深意,突然不禁打了个冷战。脑海里不停回响着“带你来也是留个见证”这句话,脸色一时间变得煞白难看。忙低头不敢再看东阳子。

唐小静东行西躲。又行了许久,才来到一处池塘旁站住。抬头看了看月色然后站在池旁一垂柳下的山石上等起人来。云上纪琴在一旁解说,这处地方在绛花宫唤作鸳鸯池,唐小静等人的那处池塘又单称鸯池。因地处偏僻。就是白昼也绝少人来,遑论宫中宵禁之后了。池旁唐小静踮脚从垂柳上折下一柳树枝,然后坐下将柳枝上的柳叶一片片扔进池里,泛起粼粼波光。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显得十分娇俏可爱。纪琴在云上打看唐小静,见其肌肤雪白,身材娇小玲珑。脸虽有些婴儿肥,却生得十分俏丽。一对美目灵动异常,宛如会说话一般。脸上还带着些羞意和期盼,显得天真烂漫。纪琴心里叹了口气,想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样灵动的女孩儿竟也糟蹋在唐喆那样禽兽的嘴里,真没天理可说。

正想间,见垂柳后蹑手蹑脚来了团黑影悄悄到了唐小静身后,猛地将其抱住。唐小静吓得大叫一声,又被捂住小嘴。唐小静吓得拼命挣扎。那团黑影忙说:“是我!”来人却是唐喆那厮。唐小静气得对唐喆又掐又扭,唐喆一边躲一边求饶。两人嬉闹了好一阵后,才相拥着坐在石上赏月,静静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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