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母女和青年三人在渝州城内高飞低纵,不一会便落在城中一精致宅院里。是一两进的宅院,庭院里青藤乔木,十分典雅。
中年妇人邀青年在院中葫芦藤下的石桌下坐下叙谈,翠杉少女侍立一旁。中年妇人开口道:“刚才多谢公子援手之恩。妾身乃是渝州城银爪金雁南宫勇未亡人,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青衣青年点头一笑,伸手拦住南宫夫人话头,抬头对着院内一颗大树道:“不知哪位师妹大驾光临,可否现身一叙?”黛螺在院中一株大银杏树上闻言想到:这人不知是谁便叫我师妹。虽然我修炼“五十载梦幻”时日尚浅,但能窥破我的行藏也是眼力非凡了,想完便抱着啾啾就跳落院中。
南宫夫人和翠衣少女见突然从银杏树冠里跳出一绝色少女,都唬了一跳,均露出戒备神色。翠衣少女更有一丝复杂神情。翠衣少女自幼便对自身容貌颇为自许,未曾觉得自己比她人差过半点。如今见到黛螺,暗暗相较之下,竟有些气馁。青年起身看着黛螺,看见黛螺怀里啾啾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虚静师叔座下箫师妹驾临。未曾远迎,多有失礼。”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来历。我可从没见过你呀!”黛螺娇憨地问道。青年闻言也不由略恍了下神,然后抱拳道:“家师伯玉子,在下姓车名笠。”
黛螺才恍然忆起青年是谁,古剑道人伯玉真人座下有位大弟子便叫车笠。因专爱穿一身青衣青衫,人称青衣客。车笠幼时名车雨风。小时读书读到“君乘车,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车缉。君担簦,我跨马,他日相逢为君下。”这首小诗时,击节而赞,遂改名车笠。为人豪侠仗义,又兼本领高强,早年间很是做下几件降妖除魔的大事。当年在蜀州玄门正道之中闯下偌大的名号。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渐渐淡出台面,不再与外人交游。改为专意游山玩水,浪荡尘世。自此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好几年不见踪迹。
黛螺丢下啾啾,见礼笑道:“原来是车师兄,小妹见过师兄。刚才冒犯师兄之处,还望见谅!”车笠摆手称不敢,回头对南宫夫人和少女介绍道:“这位便是小天狐箫黛螺,乃缙云山虚静元君座下关门弟子。”南宫夫人闻言耸然动容,上前见礼道:“原来是荡魔神君座下高徒小天狐黛螺姑娘,失敬失敬!”少女也上前见礼,名唤南宫馨。车笠也道了姓名来历,南宫夫人自然先赞了一番古剑道人的赫赫威名,又客气了一番青衣客的英雄事迹。四人方又回到石桌处接着叙谈。
双方客套一阵后,车笠问道:“刚才夫人在木板上题下的小诗,不知是在何处知晓得来的?”南宫夫人道:“是先夫走镖时,偶然在川西北一唤作龙眼的地方得来。当时是从一巨石上抄录下来。这首小诗不知是何人刻在巨石之上,其中暗藏着剑招与剑意,十分的高妙。先夫当年在石前贪看了三月之久。后怕误了镖期,才匆匆离去。原想完镖后再去仔细揣摩,回到原地却见巨石已变成了无数碎石,只好无奈离去。先夫生前常常提及此事,言语中颇是懊悔。所以我记得十分清楚。”
车笠又问道:“那龙眼可是一股水流从一雪山山腰处的山洞里飞流而下,落地时已分成几十股瀑布的一处地方?”南宫夫人奇道:“确是如此。先夫极赞那是一处世间佳景。车大侠怎也知道,莫非其与车大侠有什么渊源么?”车笠却不见回答,似乎在追忆什么。黛螺见状忙道:“黛螺生性好奇,望夫人莫怪我冒昧。我见夫人与令爱也是我辈中人,银爪金雁的名声我于深山之中也曾听闻。不知为何却要去朝天门摆设擂台招亲?”
南宫夫人闻言叹了口气道:“车大侠和箫姑娘既是我蜀州玄门正派之人,小妇人便不讳言了。这其实有先夫的大仇牵扯在里。说起来,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这渝州城南宫家在巴渝练气修士中是一世代做行镖带信生意的。到南宫勇这一代,因其使得一手好烂银爪剑,飞遁纵身本领尤好,被众人抬爱称作银爪金雁。二十多年前家中来了一身着黑色兜帽的陌生客人,称自己在渝州城有事走不开要托南宫勇行一趟镖,要押的镖是一朵五彩祥云灵芝。
南宫勇见来者蒙面而来,又是生客,押送之物更是珍贵异常。就婉言谢绝,不欲接这趟镖。黑袍客见状冷笑一声,从袍子里扔出一栲栳大的金灿灿物件。南宫勇打眼一看,竟是银河乌金。黑袍客嘶哑着道:“这是镖金。”说着跳到院中,使了一路腿法。那腿法诡异莫测,暗合易理,是一门上等的功夫。黑袍客使完腿法后又道:“这路腿法唤作小麒麟腿。阁下若肯押这趟镖,我就将前半路腿法交给阁下。尊意如何?”
南宫勇虽不是巴渝大有名气的修士,但也看的出黑袍客修为极高。南宫家行镖有一则祖训:绝不接高出自己修为生客的镖。但南宫勇眼见着那银河乌金,又见识了那高明之极的小麒麟腿,便忍不住应了下来。黑袍客将小麒麟腿前半路详尽教给南宫勇后就飘然而去。南宫勇将小麒麟腿前半路整理记录后,隔日也带着五彩祥云灵芝往南去了。
南宫勇此行镖地其实是川北一处地界。因此镖太过重大,往南去不过是故作疑云罢了,专为看看身后有无尾巴而已。南宫勇向南行了一两千里地,在一大镇上才金蝉脱壳往川北急驰。
一路向北,均是平安无事,眼见要到目的地。南宫勇更是小心谨慎,离了大路专门绕道十万雪山而行。南宫家世代行镖才在十万雪山的趟出了好几条不传秘道,代代口授而已。
南宫勇进了川北地界的十万雪山便放下心来,想着这趟镖算是稳了。哪知行到一风口处,见当中盘坐一位半身枯瘦半身肥胖的怪人,额头上顶一串天灵骨结成的项链。南宫勇见状便将五彩祥云灵芝扔向怪人,自己转身就逃。
黛螺听到这儿不由轻咦一声,接着听下去才知道。原来这南宫家世代行镖,吃过的亏不计其数,所以不知从何代传下一种“梁子液”。这“梁子液”无甚其他功效,专门在一段时间内发出只有南宫家秘法能见的荧光。南宫勇接镖时见黑袍客神神秘秘,为防万一悄悄撒了些在黑袍客身上。所以南宫勇一看便知盘坐风口半胖半瘦的怪人正是那黑袍客。南宫勇见状立马知道着了道,忙扔下灵芝往雪山里逃窜而去。
那黑袍客却并不追赶。南宫勇只能速返渝州城,再作计较打算。
南宫勇返回渝州城,想那黑袍客很有可能是设局敲诈失镖赔金的。自己明面上无理可讲,祖上的名头却不能就此败坏,哪怕倾家荡产也只好认栽就是。但不知黑袍客是个什么来意。为了稳妥起见,南宫勇连夜让自己夫人领着幼女自寻一处隐秘之所躲藏,等此事了结后再行团聚。
南宫夫人知道此祸不小,强忍悲愤领着南宫馨躲在渝州城内,日夜担惊受怕。南宫夫妇临别前商量好了各种暗号。南宫夫人没几日便去查看一番。总不见丈夫的暗记,一连等了两三月也不见动静。
到底夫妻情深,终有一夜南宫夫人按捺不住偷偷潜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