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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上的棋盘

后山云雾依旧飘渺,散在丛山里,笼罩这些青山的真正面目,便是在悬崖峭壁上也填了一层烟雾,看起来似是真正的道路。

一根根长竹如同攀附在峭壁上,靠着它们生来的韧性支撑着之上木屋的重量,长竹是南方采运而来的南竹,南竹性韧,在南方那边常常用来做滑竿,一两个人抬着,滑竿上放置一个小凳子,带着护背,滑竿是山里人常见的旅途装备,不少人族大家大户里会有这些东西。

丹院的这些南竹更是其中的精品,百年才成的竹子,足够抗住丹院后山这些房屋,便是再在其上扩建,也毫不成问题。

竹竿如同丝线连接起了座座房屋,线条如同由下蜿蜒而上的山道,曲折顺着缥缈的雾气弯曲着朝上。

此时一名白袍金冠的少年手里扯着一张纸在竹竿上快步的奔跑着,扰的竹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蹬蹬蹬的踩着脚步。

少年跑到一间木屋外,稍稍调整了下扰乱的呼吸,他是修道之人早已洗髓,这一段奔跑还费不了他多大的气力,他气息紊乱更大部分是因为刚才看到的那张几乎完美的试卷。

……

……

稍显冒失的少年拿着试卷闯入了山崖上的一间木屋,木屋采光良好,一张矮桌上摆着棋子,位于左方的那位老者一脸平静,神色入场的看着他的对手——对面一位白袍青年。

青年正襟危坐,但眼神显得很焦急,黑色的棋子在他手中翻转着,他犹豫再三,终于落下这颗子。

青年手下棋子未落,对面那位老者出言道:“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青年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似是被师父这句话打断了先前的想法,手落在半空不动,犹豫再三,眉头开始舒展,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落子无悔,棋子落在原处。

青年落棋后,缓缓收手,眼神留在刚才那颗棋子上,好生疑惑。

那颗棋在他的计算中并不会出现在那里,但为何……

为何成了如此局面?

老者轻笑,抚着胡须静静看着棋盘之局,青年同样如此。

金冠少年在行完礼后默默站在背光处,虽然他觉得那张试卷比此棋局更有意思,但也不敢打断师父和师兄的对弈。

他也在看着棋上之局,不过看不懂罢了……

窗外一声鸟鸣,惊醒了青年。

“师父?为何……”他本想问为何自己会走下这颗棋,但话到嘴边想到此棋是自己手中落下的,话该问自己才是,便停下话语,带着疑惑的眼神却还是看着师父。

天上的云朵让开了道路,一抹阳光从那里洒下,好巧,一袭秋风带开了窗户,一抹阳光走进木屋里。

老者和那盘棋沐浴在阳光下。

“满盘棋,一子活,八方生死劫。”

老者目光幽深,穿过窗户望着远方群山,那片山后面很远的地方有一朵黑色的云,它是那样的小,存在感却那样的强烈,满山白云里一团黑色实在无法不被注意到。

老者就静静看着它,下一刻黑云消失在了山的后面。

“这就是那颗棋子吗?”

老者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金冠少年,目光落在那张试卷上,深邃的眼睛里一抹凝重闪过。

……

……

此地万里外,一处破旧的道庙里一少年静静的握着手中的书,仔细看着,他身边一位乞丐闭目休息。

某一刻这乞丐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深沉如海,又如同镜子那般清澈,仿佛可以看透万物,他的目光投过那盏破烂的窗户直投天空。

那里有一片云变成的海。

乞丐淡淡看着天上的那片云海,好像看到一盘棋,这盘棋很大,大到天空都快装不下这盘棋,天地万物好像都变成了棋子。

乞丐轻笑一声,伸出手对着天空画了一下,像一个幼稚的孩童。

不同的是孩童没法让云朵移动一下身子,他可以。

天上那片角落里的云稍稍动了一下,一下就千来米,那片本来寂静的云海仿佛活了起来,一时间风云变幻,云海开始像海中波浪那样翻滚,好一会儿波谲云诡终于安静了下来,不过也挡住了那日光通行的道路。

“一石二鸟,星海动八角破,师兄好棋~”

……

……

张长青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不太好,毕竟此时丹殿的正门被打开了,许多丹院弟子走了出来,自己站的这个位置挡住了路。

他走下台阶,到了绿荫底下,盘坐在石坛上,静静的调整自己的呼吸,适应这里的空气,开始练习师父交给自己的练气术。

师父说此法可以让人放松下来,是的,张长青此时有些紧张。

虽说觉得自己的试卷答得不错,但少有的焦急感还是从心里冒了出来,纠结处甚至开始后悔没有仔细看某一道辨识题。

他盘坐在树下林荫就和那些仍然木木站在丹殿正门口宗派少男少女有了区别,显得好像他已经是了丹院的弟子,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试卷有没有问题,看他那正经端坐的样子,好似一个被师父小惩的顽童,这会儿坐在树下打坐才是他应该完成的任务。

丹院弟子修心养性,不做武力论,所以比起其他的宗派有一种悠闲的感觉。

张长青正在调整呼吸,放松心态时候,山谷里响起了阵阵鸟鸣,然后远远的听到“哼哼嗯~”清脆的女声,是在清嗓子。

空谷开始响起歌声,淡淡的浓雾逐渐消散。

“绿树阴浓夏日长……”

“楼台倒影入池塘……”

……

……

“水晶帘动微风起……”

“满架蔷薇一院香……”

一首词唱完,张长青觉得凉风爽爽,心底的不安全部被压下,如同百灵鸟儿一般的歌声仿佛可以压下空气中的厚重,他不由得在心里想到:师父说的这个练气术恐怕及不得那位唱歌姑娘的声音更能让人安心下来。

四道钟声响过后,先前那位金冠少年沿着山后小路返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竹筒,竹筒可以打开,其中装着什么东西,随着他的步履行走竹筒发出声响。

金冠少年走到台阶上朝下打量,眉头一皱有些诧异,他没看到张长青。

“咦,刚才那位呢?”金冠少年指了指他记忆中张长青站的位置,随意的问了一句。

底下有人答道:“我刚才还看见他来的,哦在那边树荫下呢。”说话的是个方块脸的青年,他也许可以把语句精简一点儿,但为了和这位传说中的丹院小师弟多说一句话故意加上了废话。

金冠少年道了声谢,踏下石阶朝着树荫走去。

留下一众摸不着头脑的宗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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