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那一刻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张长青的视线里,张长青看着那少年的明亮双眼,稍微一愣,但还不算太失礼,行了同辈礼节,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你如此年轻竟然是来测试的。”石阶少年挑了挑眉,有点儿惊愕,想自己在这里坐了七天,期间无一人前来应试,那些林荫下的宗门弟子怂的不行,说什么也得要仔细再仔细的复习后才来考试,今天也正是考试的最后一天,金冠少年想的无聊便准备闭眼磕睡一下,度过师父给自己定下的这个惩罚,没想到此时竟来了一个如此稚嫩的少年。
不过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定时被自家师兄弟骗了,这才前来考核。
定是这样,金冠少年心想。
“你家师傅可否是在寻你开心?或是你家师兄弟们怂恿你前来,好叫你出丑?”那少年眨着他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张长青,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和玩笑。
“对的,师父曾叫我前来丹院考试,师兄也曾赠我笔记。”张长青的双眸同样清澈明亮,如果那少年双眸是星辰的话,长青双眼就是青山绿水的凝聚,青山绿水能够带来的安宁,长青的眼睛也能。
“哈哈,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你笑什么?”
“你被你的师父师兄耍了,白费这趟力气前来,却无法成功通过,你说不是浪费了气力和钱财吗,难道这还不可笑吗?”
“不曾如此。”
言罢,张长青注意到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便问道:“请问是否再此签上名字?”
那少年一愣,有些怪异的看着张长青,想到自己都给你说的很明白了,你还要一意孤行吗,不过也没关系,考一次试让这个小子知道知道自己的斤两吧,别这么不听劝告。
随即他收起笑容,伸出手指了指那张报名表。
“是的,写下你的名字和年龄,以及你的宗门。”
张长青拿起笔,闻言显得很茫然,直愣愣的看着那少年。
“怎么,你不会写字吗?”
“不是,只是自幼和师兄随师父修行,未曾有过宗门。”
少年吃了一惊,心想你既然没有宗门老师教授你辨识草药知识,又如何能够通过这考试呢?难不成是哪个学院的弟子派来消遣我的。
可看张长青的脸色,诚恳至极,又不似那般人,少年压下心中疑惑,只是道:“那便不写。”
“好”闻言张长青露出了微笑,认真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正楷书写的,很工整漂亮的字。
张长青,嗯。
少年看着纸上慢慢形成的字,觉得张长青这个名字还不错。
毛笔划到第二行,笔锋遒劲,一道如同剑光般笔直的墨痕出现在纸上,少年微惊,这张长青年岁竟未到二十之数。
紧接着那墨痕未干之后,毛笔似是化作一道蜻蜓的尾巴,在纸上如同水上一般,轻轻点了四下,那少年的目光随着毛笔化作的蜻蜓缓缓移动着,笔尖刹那间突然停止,少年一愣,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张长青。
四点吗?那便是十四岁?
“完了?”少年带着讶异问道。
张长青心想什么完了,疑惑的看着金冠少年。
金冠少年很想出言询问你究竟是如何想法,如此年轻便来丹院考核,难道你不知道似你这般年龄龄正应该初识草药名字吗?
但看这名少年的反应,那便是做不得假的了,只怕自己再问问他让他过于紧张待会儿考试出了问题,少不得要院长出来亲自理论,上一次就有一个宗门弟子使了这招,虽然被护院扔了出去,但自己还是被师父关在后山很多天。
世上心计之人如此多,万万不可以貌取人。
想到这里,金冠少年只是压下心中疑惑,不言语,沉默的收下那份名单。
……
……
张长青在石阶上站了一会儿,直到先前在林荫下讨论的那些宗门弟子也纷纷把自己名字登记在册时候,那金冠少年细细的整理了一下报名表,便起身离去,绕过丹殿往后山走去。
很快少年抱着一叠淡黄色的试卷回来了,他随意的看了看天色,觉得今日下雨的情况不会太容易出现,便作了决定。
前来考试的人数不过二十,张长青被安排在了最前一排,在他的身后才是整整齐齐排了各个宗门的弟子。
张长青就像是多余加进来的一个似的,排在第一个破坏了队伍的整体感,但那些宗门弟子不这样想,他们心中想到此人既然能够被单独安排在第一位,定是丹院某位院长的孙辈,也不知实力如何,相比自己又如何。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张长青被排在第一位就是那金冠少年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水平罢了。
既然敢前来考试,便是有些水平的,就是不知道和我比比又如何,金冠少年在心中想到。
他今年十五岁,算算要比张长青大一岁,少年人有些攀比心也真是情有可原的。
考试从考生拿到试卷那一刻便开始,金冠少年坐在石阶上,也取了一份试卷,开始很专心的做了起来。
张长青拿到试卷粗略看了一眼,心中升起很怪的感觉,好似从昨天在天物学院便是如此,这些试卷上的考题如同过去十多年来一直背诵过的那般,答案就像是每日背诵,只一眼就知道这个空该如何填,那里的草药叫什么名字。
张长青瞟了一眼台阶上那位精神专注,正在做题的少年,心中竟然觉得有一种作弊的怪异感。
金冠少年一气呵成,写到试卷的半卷处,很得意自己的速度,想必质量也还是不错,就算是院长大人亲自来都不一定保证能够做到如此快的进行到半卷。
甚至也许他都无法想起来这道题该怎么写呢,他都那么多年不看书了,金冠少年在心里这样想到。
但很快觉得这是对自己那位未曾谋面过太师叔的大不敬,在心里又给他老人家倒了个罪。
再抬头看了看底下正在埋头伏笔的一众宗门弟子,金冠少年将目光落在了离他最近的张长青身上,见他神色平静,似乎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金冠少年心里轻笑两声。
我还以为是个奇才,现在看不过装模作样罢了。
日头很快过了一个界限,考试即将结束。
一些宗门弟子焦急的看着天上,算着自己能否做完这些试题,急于求成导致字迹也潦草起来。
很快日过中天,考试结束!
金冠少年站起身里活动了一下筋骨,走下台去收卷,第一个便是张长青,看到试卷并非自己想的那样留着全部空白,有些地方竟然答上了自己都没想到的答案,他便不再着急去收后面众人的试卷,而是拿着张长青的卷子坐在了台阶上,细细的看了起来,时不时和自己的卷子做对比,眉头则是越皱越深,兴起了还叹息几声。
张长青出言道:“不知何时放榜?”
金冠少年没回答,他此时所有的心神都被手中这张卷纸吸引住了,只是随手挥了挥,像是在驱赶耳边的蚊虫,又像是给自己扇风。
金冠少年再次抬起头来时候再也扛不住眉眼间的冷漠,整张脸竟完全被震惊取带,他定定的看着张长青,忽然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把心中的震撼化作空气呼出去,不要让自己如此气闷。
“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师父!”说完便转身朝着后山跑去。
不知怎么的,张长青听出他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