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如既往闷热,我和苏菲都睡到了自然醒。
我问苏菲什么时候去店里重新上任。
她边刷牙边说:“我最近忙着,你再帮我兼顾段时间吧,等我彻底杀了那个BOSS再说。”
杀了那个BOSS?难道苏菲把对马子的恨全部转移到BOSS身上了?所以她每天竭尽全力在杀BOSS?这样能解恨吗?我要不要也去打个BOSS撒撒气?
我明显被傅常川残害成短路了,既然有时间打BOSS,还不如多点时间睡觉了。
当苏菲热火朝天打BOSS的时候,我百无聊懒打开了微博。
好久没出现的农夫给我留言了:我今儿个进城,等下接你种地去!
我回复:一个炸弹。
留言时间:午夜零点零分。
这时候,门铃突然响起。
门口站着的便是失踪一夜的梁子杰,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股脑儿冲到冰箱前面,没经主人允许拿了冰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我全然痴呆在门口,梁子杰重返人间,地点竟是我家?
梁子杰根本把我当成透明人,走到苏菲身边坐下,摘掉苏菲的耳麦。
“你也玩这个游戏?”他满脸兴趣。
苏菲转过脸,更像是见到久别的故友:“你也玩吗?真的?太好了,你知道怎么打死BOSS吗?”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两人感情如此之好?
“你不组队吗?”
“我一定要亲自杀了BOSS。”苏菲磨刀赫赫地说。
“那是挺难打的,你先引他去XX,再YY攻击,最后ZZ轰炸,需要技巧和巧妙利用时间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依依呀呀讲什么?可是梁子杰的出现给了我不小的惊慌,这家伙究竟犯什么精神错乱了?
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听着他们聊着完全听不懂的话题,彻底无语了。
难得周末,我回到了房间,养精蓄锐。
没两分钟,梁子杰也跟了进来,躺在我旁边。
“喂,有你这么躺别人床上的吗?我是女人,拜托,男女授受不亲。”
“走,带你去个地方。”他神秘兮兮朝我抛了个媚眼。
结果,容不得我反抗,就这么被拖到了农场,上次和思凡一起去过的农场。
农场在烈日辉映下反而更显生机盎然,朝气蓬勃。
我问梁子杰为什么带我来这。
他只是眼角上扬,温煦一笑。
貌似,这家伙真伤得不轻了?突然出现在我家,又把我带到与我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农场。
可是缓缓地他看着我:“哪有人听别人故事听一半的,我想把我人生的另一部分全部告诉你。”
这句话让我平缓的心脏节律猛烈跳动起来,头脑发热,我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轻声问出:“为什么?”
梁子杰想让我了解他全部的人生,用意何在?
我迫切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消除我的余虑。
我们站在会所顶楼的红木门前,我看着他。
“交朋友不是这样吗?”他汉堂大笑起来。
“交朋友?”
“不是说要维持友谊吗?那我觉得应该把我的全部告诉你。”这时候怎么觉得梁子杰天真地像个孩子,纯真地像温暖的丁香花。
我的确猜不透梁子杰的人生,也没有迫切想去揭发他的一切,可是梁子杰突然出现,豪气地说要告诉我关于他的全部反而让我无所适从起来。
门的那一面又是怎样的世界,此刻站在那扇通往梁子杰人生的大门前,有几许好奇也有几许退缩和不确定。
这里面真的有关于他的一切吗?
他大步上前,没有犹豫,双手用力推开厚重的大门,我定睛看去,一个比傅常川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纷华靡丽,家具装饰落落有致,一张让人精悍的红木办公桌,高贵华丽。
他拉起我的手往里走,熟悉得像自己的家?
“喝什么?”
“随便。”
“农场多得是蔬菜汁,那我决定。”
梁子杰在座机上按了个内线号码键,熟练的动作仿佛早已练习了千万遍。
“你是农场会所的老板?”我站在那满橱柜的奖状面前问。
“嗯,这是其一,还有北京、海南、新加坡、巴西等。”他边整理桌上的文件边满不在乎絮叨,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我不是说进城要来找你吗?”他放下手中的资料,毫不含蓄看着我的眼睛。
“呀?农夫是你?”这个爆料真让我倒吸口气,所以梁子杰从我海南回来后就一直关注着我,我的小心思全部通过可恶的互联网络掌握在他手上?这个家伙,够阴险。
但是听到梁子杰一直都在默默关注我的事实,心里却不由升起一股暖流,稍稍感动。
“为什么关注我?”以农夫的名义?
“推荐好友自动跳出来了,我也很郁闷,怎么就关注你听你一直唠叨,你就像夏天的知了老叫个不停。”他满脸郁闷。
怎么在梁子杰面前我总是显得更加彪悍,他总是一副受欺凌的表情,梁子杰你就给我装吧,好好的装,再不装就没机会了,以后我不会再被你欺骗,我要……欺骗你。
这时候送蔬菜汁的服务生上来了,恭恭敬敬把蔬菜汁放在我面前,清新靓丽,态度更是没话说,连走姿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我说梁子杰,你是不是连服务生都精挑细选,全美女来了?”
“赏心悦目,看着舒服啊,这里不光种地,还是高级的会所,既然客户花大钱来用餐,总得给人家宾至如归的感觉,总不能把像你这样的放在这,随便一闹脾气,客户就吓跑了。”
梁子杰总能钻着法子数落我,我却越来越习惯这样的数落,久而久之都激不起内心过大的动荡了,原来人犯贱是可以培养的。
吃饭的时候我问:“这些高端会所应该不是你白手起家吧?”
梁子杰倒也没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爷爷创办的。”
“你爷爷?”
“恩,本来能介绍你们认识,可惜他在几年前去世了,在他完成这些宏图大业的时候,出了车祸。”
我默默地抬头看着梁子杰,他眼中迷雾缱绻而来,垂眸间,那抹熟悉的悲伤毫无预兆向他袭来,也让我揪起了心。
“我和爷爷从小相依为命,我爸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后来改嫁了,现在貌似生活地很幸福,我是爷爷一个人辛苦带大的,后来爷爷死了,我开始颓废地生活,正当我沉浸在举目无亲的悲戚中时,觉得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的时候,善雅出现了,当我觉得我可以幸福的时候,善雅也离开了。”梁子杰愁眉锁眼、哀思如潮的样子再次让我的心硬生生疼痛起来。
在善雅也离开后万念俱灰的梁子杰是怎么走过失去最爱的阴霾的,世上有千奇百怪的悲伤,但是这样活生生走过我生命变得有瓜葛的他是唯一一个。
站在红木大门前,一切看起来多么美好的事物,我以为另一半的梁子杰应该是幸运的,他可以脾气古怪地像个公子,也可以嚣张地像个阔少,更可以桀骜地像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子,唯一没想到的是,红木门里面隐藏着的是另一种失去至亲的悲戚,所以无论他怎么刻意隐瞒,那份属于记忆的悲伤早已蛊惑快乐的根源,再也找不到微笑的理由。
我该怎么安慰他呢?这样的气氛仿佛连安慰他的信心都消失了,我静静呆坐在那里,惊耳骇目,忘了即将进口的美食。
过了许久,他抬起渐渐死灰复燃的双眸,苦涩未消,淡然而笑,尽量压抑情绪的神色,和我初识的他一样,笑得如夜风,淡淡地满是凉意。
“我的全部够不够写一部小说?”转而间,才再次见到那张没心没肺的脸,笑得如沐春风。
“你还不够资格,因为幸福才刚刚开始。”没有一个读者愿意去品读这样悲戚的人生,更没有一位作者会狠心去叙写一部没有温暖的作品,所以你一定会幸福的,梁子杰。
俊朗的脸微微浅笑,浓眉紧蹙还未展开:“这些往事你还是第一个,是不是觉得荣幸?”
荣幸?这份所谓的荣幸过于沉重,总算让我的夏天降了不少温。
在回城的路上,我问梁子杰这次待多少时间?
他说不知道,突然发现这几年忽略了爷爷,该多少寂寞和伤心,所以这段时间会一直待在杭州,弥补对爷爷的冷落。
好久没有这么认真抬头望月了,原来城市的夜空并没有想象中萧条,时而也繁星闪烁,就好像人生,没有一个人是永远暗无天日的,总有一天,他的头顶会布满光芒,闪闪地如夏夜之星。
夜半,静寞,仰躺在床上,想起刚刚发生的故事,不禁想起这么几句词:紫陌红尘,烟花易冷,听风吟清寒,岁月悠悠,将往事埋葬,悲伤放逐,编织一曲红颜易逝的挽歌,浅吟轻唱,黯然神伤……
清早,我被扰人的电话铃声吵醒,朦胧中一个熟悉的名字跳跃起来,颓废一个多月的马子终究放不下苏菲。
“什么事?”
“苏菲不接我电话。”
“所以一大早给别人骚扰电话,拜托,现在才六点。”
“我觉得分手就该彻底,既然苏菲心意已决,那么后续问题也该好好整理一下。”
“什么?”
我睡意全无。
苏菲竟然打了通宵BOSS,见到我的那刻,热泪盈眶地对我说:“琪琪,我终于杀了BOSS,我成功地杀了他。”
这一大早,这两人都疯了吗?
唯一让我欣慰的是,这天早晨,苏菲终于焕然一新,准备正式接手咖啡店,当苏菲蓄势待发,准备迎接新的人生时,马子却出现在门口。
我先是一愣,再把眼神移向苏菲,只见苏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为了打破僵局,我忙说:“马子你来找苏菲吗?”
马子丝毫没理会我的话,目光如炬对着苏菲说:“既然要分手,我会把咖啡店一并收回,当时出资金的是我,你浪费了三年,我也一样。”
我莫不知一月未见的马子一出场就上演一出绝义凌然的剧情,苏菲的脸上明显出现了波澜,皱眉,嘴角太惊讶而微启。
“不可能。”苏菲冷眼相对,阴沉一笑,毫不畏惧注视眼前之人,在他们之间我仿佛看见硝烟弥漫的战火,拉开帷幕。
“我不会让步,花店也不用出售了,我会继续经营。”马子言简意赅地阐明。
“花店随你处理,和我没有关系,但是咖啡店,免谈!”丢下这句话,苏菲破门而出,生硬的脸上抹上了怒意。
马子却笑了,嘴里嘀咕着什么。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让我伫立在原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都成这样了,你还想把苏菲推得更远吗?”我埋怨起了马子。
“这是我还能见她的理由,无法以情人的身份见面,那么就以仇人的身份继续纠缠,我无法忍受成为陌生人再也无法相见。”马子愁绪万千地苦笑。
为什么明明互相爱着的人,偏偏要以互相伤害来缓解那份思念,那样极端的爱真的有必要吗?
一整天,马子的话不停在脑海中跳跃,终究理不出头绪。
下班后,我和梁子杰一起去了咖啡店,苏菲笑面迎来,递上两杯冰摩卡,热情地看不出一点端倪。
今早的事情难道真没给苏菲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坐了一会,领导突然打我电话,让我去香格里拉饭店一起用餐。为什么总是在梁子杰出现的时候发出这样的号召?真所谓百口莫辩,我被传唤的机率也忒高了,梁子杰来杭州两次,两次都一样。
梁子杰横眉冷眼直视我,看得我不寒而栗。
“怎……怎么了?”我战战兢兢瞄了他一眼。
明明很光明磊落的事情却被他那一眼变得做贼心虚起来。
“我陪你去。”他命令地说出四个字,容不得抗拒。
他的嚣张跋扈往往能恰到好处地让我俯首称臣,这是我的软肋。
所以我带着梁子杰这个巨大的拖油瓶,很不好意思地站在了冠冕堂皇的大厅。
“你真的要一起去?”
梁子杰才懒得和我继续周旋,拉起我的手就往包厢走去,我火速思考该怎么介绍这个拖油瓶。
当我们出现在各位领导眼前时,大家都面露难色,暗暗相嘘,双双将目光投射到我们身上,我慌乱挣脱梁子杰的手心,尴尬地笑笑,才注意到正前方那双让我望而生畏的脸,正如寒霜冷月让我怯生生后退了一步,梁子杰回头看了我一眼,反倒拉着我一步上前。
“我是她男朋友,初次见面失礼了。”梁子杰音容并茂地自我介绍。
男朋友?我轻微踹了他一脚,他却很厚脸皮嗤笑:“她总喜欢这样,我老拿她没办法。”
可是,突然梁子杰也倒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大肆惊讶地看着前方。
“子杰,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张总的脸上更是让人诧异地惊喜,喜怒皆备地站起来。
梁子杰轻声对我说:“陈可琪,要不我先走了。”
我怒目可斥,看着比我还畏缩的梁子杰来了兴趣:“来不及了,你自己选择的。”
“你别后悔。”最后他皮笑肉不笑恐吓我。
“张叔叔,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会这样相见。”他反倒更加自然地上前,礼貌地招呼问好,可是梁子杰和张总怎么扯上了亲戚关系,这里面的关系貌似越来越复杂了。事后才了解,张总是我们公司市场拓展的老总,他竟是梁子杰的表叔。
从频繁的重逢中得出结论,这个世界果真很小。
我们相并而坐,正对我的当然就是傅常川,我该想到,除了傅常川在场的聚会,一般情况领导是不会叫上我的,或许是第一次送去的文案太顺利,所以导致领导们误以为我和傅常川之间有什么,然而我们之间的确有什么,可惜未必是他们所猜测的。
整个饭局我一直沉默寡言吃着不知味的佳肴,尽显淑女本色。然而只有我知道,坐如针板的煎熬。
“可琪,不知道你已经交男朋友了,张总还说要把侄子介绍给你了。”我直系领导章方鸣在一旁调侃我。
梁子杰倒很厚脸皮对张总说:“多亏张叔叔的美意,我们还真阴差阳错在一起了。”
随后,梁子杰体贴地给我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我碗里,献足殷勤。
因为梁子杰的到来,刚开始的话题全部围绕我们转,似乎冷落了一旁的贵客。
平日里与张总的接触并不多,唯一给我的印象是很严谨,很少在他脸上发现过多的笑容,可今日一接触,才知道原来他很爱说笑。
“可琪,你和傅总也认识,傅总一直很关注你。”张总把话题转移到傅常川身上。
傅常川落落大方地轻抿酒杯,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谢谢傅总的关照。”我也捧场做戏起来。
这时傅常川却让人大吃所惊站了起来,走到梁子杰跟前,双手递上一张干净利落的名片,就和傅常川为人处事一样,简洁大方。
梁子杰接过名片,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欣喜,淡淡地付之一笑:“我没带名片,总而言之我是种地的。”
“刚进来我就怀疑,原来这家伙真是你初恋情人,没想到,你还是有魅力的。”梁子杰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我瞥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傅常川一直没说什么话,他不笑的时候总让我惴惴不安,几年了还是一样。
坐如针板的我绞尽脑汁想开溜,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最后我杉杉站起来。
“我去下洗手间。”
逃一样离开了现场,躲到大厅门外,能呼吸的感觉太幸福了,在包厢压抑太久,我都怀疑再待下去自己是不是会窒息。
即便这样,傅常川英俊倨傲、冷若寒冰的脸却迟迟无法消失,我开始怀念这样的眼神,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让我心跳加速,怯弱却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人生就是这么可笑,我们总喜欢歌颂亘古的歌谣,仿佛遥远的、记忆犹新的才弥足珍贵,又总在那些可歌可泣的回忆中迷失自己,最后发现,美好的东西都会转瞬即逝,并留下恒久的伤痛。
第一次在杭州遇见梁子杰的时候,苏菲问我,如果梁子杰和傅常川同时出现,我会怎么选择。
当时我觉得无聊没理会苏菲,如果现在再让我选择,答案很明了。
“我和梁子杰同时参加田径比赛,你会为谁加油?”傅常川安静地出现在我身边,与我望着同一个方向的路灯,道旁的树丫在灯光折射下拉长斜影。
还有一点是,六年前的傅常川总能一眼望穿我的小心思,在他面前我显得透明,但我总猜不透他的一言一颦,所以对他的了解远远不及他对我的了解。
“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可是我想听到答案。”
“如果在以前我肯定为你加油,如果是现在我肯定为梁子杰加油。”傅常川从来就很执着,如果最后还是躲不掉回答这个问题,那么还不如痛快地给出答案。
“如果现在的我和他呢?”傅常川如夜的眸子望着我。
“梁子杰说我会为了初恋情人而错过真爱,但是他错了,如果你们两个一起参加比赛,观众台上不可能有我的身影。”我想以傅常川的智商这个答案应该明白。
“我开始后悔了,那时候为什么没抓住你的手。”来不及看他的脸,傅常川只留下了一个修长的背影,往停车场的方向扬长而去,渐渐地消失在夜色微朦中。
我是不是该干脆一点,然而听到傅常川说他后悔了,硬生生牵起心底的波澜,那种苦涩就像清咖,让我瞬间清醒得难以忍受。
傅常川佯装郁闷地告诉过我:“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你不必怀疑我对你的选择,笨是笨了一点。”那是高二期末考试成绩单出来时,傅常川捏着我勉强及格的分数叹息,我问他会不会后悔选择了我,成绩这么差,完全配不上优秀的他。正如他所言,我从未在他嘴中听见“后悔”二字。
既然傅常川走了,那么我也该回到包厢内继续未完成的晚餐,好在,没多少时间,这场难熬的饭局就结束了。
那一路,梁子杰出奇地安静,反而让我有愧于他的感觉。
为了打破沉闷的局面,我说:“张总是你叔叔吗?”
“傅常川真是你初恋吗?就你现在还恋恋不忘的那个?”我们的问题几乎同时问出口。
“他是我的初恋,但并不是现在恋恋不忘的人。”我执意辩解,一意孤行在告诉梁子杰的同时更在警告自己。
“既然不是为什么中途要逃跑?”梁子杰察言厉色,犀利地看着我。
“我……我只是不喜欢总是见到他。”话语间明显底气不足,牵强的理由连自己都无法欺骗,我是真的不想见还是根本就不敢见呢?隐藏,多么简单的事,竟在傅常川面前一点都起不到作用。
“因为你还在乎他?”他的问题更加咄咄逼人。
“拜托,如果是善雅现在和别人在一起,你会想着整天见到她吗?”话一旦出口,我明了,我踩到了梁子杰的导火线,这个名字是禁忌,也是梁子杰的致命伤。
“现在不是讨论善雅的时候。”梁子杰果然怒了,大声喝斥。
“对……”对不起三个字还未说出口,梁子杰一拳捶在方向盘上的动作把我吓懵了。
“我只是莫名很生气,看到你刚才失常的样子,看他的眼神。”梁子杰一个急刹车,一阵向前的冲力,稳稳地把车停在了路边上,满面怒意的他让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下车。”他命令我下车,语气坚硬。
看着他的车像飞龙般瞬间融入灯火辉映的城市大道时,终于激怒了本小姐原本不算差的脾气。
混蛋,败类,无赖,别想再来找我,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绝交。我在心里暗骂,可是胸口的火焰怎么发泄都无法熄灭,气得我坐也不是跳也不是,忍不住对着梁子杰远去的方向大喊:“梁子杰,你这个千杀的王八蛋。”
可是,静下心来,左思右想,梁子杰为什么这么生气,那般怒意是不容违抗、嚣张霸道的,好像将自己包围了起来,容不得任何人侵犯。
回到家的时候苏菲刚洗完澡,抱着半个西瓜在看综艺节目。
好累啊,我瘫倒在苏菲身边,抱过她怀中的西瓜,自顾自地吃起来,一直揣摩这个脾气古怪的梁子杰,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跟他道个歉,话说回来,就怪这张说话没轻重的嘴,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梁子杰多希望见善雅,竟还拿远在天国的人打比喻,是不是太没人性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恶意,当时被逼急了,才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