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半晌,意真迟疑着开口说道:“其实一直以来,意真都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王爷。”
轩辕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王爷是不是很讨厌意真啊?”意真一脸委屈,咬着唇轻声问道。
轩辕褚目光茫然地看了她良久,缓缓说道:“你一直做得很好。”
意真不管不顾地拥住了轩辕褚:“意真知道,肯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不招王爷的喜欢,王爷你不要这么一直地冷落我。”
她说着说着,泪滴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王爷你不知道,每天只有你回到王府奴婢才能安心,这王府太大了,意真好冷。”
她的眼中闪着卑微的渴求看着轩辕褚:“意真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怀上王爷的孩子,王爷你能答应我吗?”
轩辕褚看着此刻大胆表白的意真,眼中神情变得复杂,他看着意真一字一顿地说道:“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资格怀上本王的孩子的。”
说罢,他把书轻轻搁在一旁,无声地走出了竹院。
意真呆呆坐在桌旁,一双眼睛毫无焦距地落在了轩辕褚遗留的那本书上,她颤抖着手指将它抱在怀里,感受着轩辕褚留在上面的淡淡的余温。
她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多年,好不容易争取到轩辕褚身边一个侍妾的位置,但是这样的生活和坐牢又有什么两样呢?
轩辕褚背着手走出竹院,破风立即像是影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王爷,”破风低声问道:“属下不明白,王爷明知道意真姑娘是大皇子派来的细作,可能会时不时地传递消息,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之除掉呢?”
轩辕褚斜着眼睛看了看破风,冷笑一声:“看来本王对你的那些教导,真是被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着破风仿佛仍处在云雾里的神情,轩辕褚不屑地说道:“除掉了这一个意真,恐怕轩辕琉还会送下一个来,所幸现在这个十分愚蠢,难成气候,难保不齐下一个会是什么厉害角色呢?”
“与其杀了她,不如留她在府中,却又什么都不让她知道。”轩辕褚微微偏过头去解释道:“睿风还没回来?”
“是。”破风恭敬回答道:“但是前两日有信传过来。”
“说。”轩辕褚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
“没有。”过了良久,破风艰难地开口说道,他的眼睛看着地面,不敢与轩辕褚对视。
轩辕褚的脸上漫上一丝失望,他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潜龙大陆就这么大的地方,你们怎么会连一个活人都找不见。”
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说道:“罢了,你先退下吧,让本王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破风无声地退下,轩辕褚将手背在身后,无声地望向了天空。
这天大地大,不知道她此刻到底在什么地方。
第二日,绿衣照例将望东楼送来的补品盒子放到了墨湉面前,墨湉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空无一物,于是皱着眉头问道:“白三没有来信么?”
“回禀王妃,没有。”
墨湉心头漫上一丝烦躁,只剩下六天了,这白三到底在磨蹭什么呢?她将自己选好的龙鸣新址放进食盒之中,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什么话,这才交到了绿衣的手中。
就在这时,意真出现在门外,她穿着一身淡粉色闪缎的衣裙,淡扫娥眉,光华夺目,她温婉地笑着道:“王妃,我可以进来么?”
“当然。”墨湉心中漫上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意真抬腿跨入门廊,墨湉一边吩咐绿衣看茶,一边客气地问道:“你这么一大早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王府这个月的流水,意真整理完了,请姐姐过目。”意真从丫鬟手中接过一本厚厚的账目,递到了墨湉的手中,眼底含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在她来之前,墨湉一向把这些东西交给管家去做,对于古代账本的记录方法,墨湉还真是不太感冒。
但是碍于正室的身份,墨湉不得不从桌上拿起一本账册,细细研读了起来。
可那上面写着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古代又没有阿拉伯数字,密密麻麻一团看在墨湉的眼中就像是咒语一样晦涩难懂,良久,墨湉终于放弃,将一本账册放在一旁,揉着额角说道:“我不懂这些,意真,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她会如此说,意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姐姐是正室,意真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利,这次芙蓉花会用了大约三千两银子,意真今天是特来跟姐姐报备一下的。”
“这些银两你去账房支取就可以了。”墨湉点了点头,淡淡说道。
意真轻声一笑,收起账册有意无意地说道:“能像王妃这样闲事不管,还能得到王爷宠爱的人,可真是幸运。”
“你说我得王爷宠爱?”墨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意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你何尝见过?”
“在随州城里,王爷上刀山下火海的救你,可不下三番五次了。”意真奇怪地看了一眼墨湉:“做了这么久的夫妻,王妃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我们又不是夫妻……”墨湉皱了皱眉,意真这个女人,经常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意真心头微动,却又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她对墨湉说道:“意真已经往各府都发了请帖,后天下午就会举办芙蓉花会,到时还望王妃早些起来帮帮奴婢。”
墨湉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
意真走后,绿衣从帘幕中走了出来,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她还真拿自己是管事的了,花会可是她自己要办的,凭什么来指使王妃啊。”
“我毕竟是正室,她也是给我面子嘛。”意真端起冰镇雪梨汤,喝了一口:“你不要对她那么大的敌意,我觉得意真还不错啊。”
“王妃就是太心善了。”绿衣忧心忡忡地看着墨湉,语重心长地教育道:“王妃这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是很容易被她骑在头上的。”
意真回到竹院,仍然掩盖不住她嘴角的笑意。
听墨湉方才所说的话,想来他们成亲一个多月了,轩辕褚竟也碰都没有碰过她。
想起轩辕褚昨天夜里说过的话,想必他当初也是不愿意迎娶身份如此低贱的墨湉为妻的吧。
这样一来,她似乎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轩辕褚对待墨湉的态度冷如冰霜,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恐怕也只是因为她的正室身份吧。
常年在皇后身边侍奉的经历告诉她,是不是正室并没有什么要紧,能抓住男人的心才是摆在第一位的。
意真得意一笑,只要她能坚持下去对轩辕褚的好,就不怕他不被自己所感化。
随州城内。
张国臣端坐在厅堂之上,正在喝着一碗鹿茸参茶。
他虽为一方太守,可这吃穿用度却比皇上都要讲究,这鹿茸必须是要山间的老鹿,人参须得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老人参,方能达到延年益寿之功用。
就在这时,门外走来一个随从,对着张国臣恭恭敬敬道:“大人,大皇子来访。”
张国臣一口参茶险些呛在喉咙里,他忙把茶碗搁在一旁,一叠声说道:“快让大皇子进来。”
轩辕琉背着双手,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张国臣颤颤巍巍从椅子上起身,在轩辕琉面前跪下:“老臣参见谦王殿下,谦王殿下万福。”
轩辕琉看着眼前这个须发半白,年龄足以当自己老爹了的张国臣,却丝毫不客气地径直越过他,走到正座上坐下:“张太守好像过得很逍遥啊。”
张国臣听了这句不阴不阳的话,连忙说道:“老臣惶恐。”
“惶恐什么?”轩辕琉挑起眉梢:“你在这里当着你的土皇帝,留下本王在都城里替你操劳筹谋,怎一个逍遥了得。”
“那桩子事情,还没了呢?”张国臣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事实明明是轩辕褚被自己打击的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连夜赶回了潜龙城啊。
“你说呢?”轩辕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没把轩辕褚赶尽杀绝,你猜他回到都城之中,会不会就此放过了你呢?”
“这……”张国臣面露为难之色,看着轩辕琉,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那最后的一根稻草一样:“还请大皇子为老臣指出一条明路。”
“那本账册,你现在放到哪里了?”轩辕琉抚着下巴,抬眸问道。
张国臣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说道:“老臣将账册放在卧房之中,必定不会被人偷去的,王爷大可放心。”
“放心个屁。”轩辕琉十分轻蔑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能相信,你现在就当着本王的面把账本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