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烧掉……”听了轩辕琉的命令后,张国臣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地重复道。
虽然他每天吃着最贵的补品,但在面对咄咄逼人的轩辕琉的时候,他还是露出了一丝颓唐的老态。
若是将账册烧掉,那他给轩辕琉送的那些钱可就真的死无对证了啊。
张国臣放在地上的手指微微弯曲,心中暗骂着轩辕琉这个心狠手辣之人,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忘不了阴他一把。
“张太守,你有什么顾虑吗?”轩辕琉轻声问道。
但这声音听在张国臣的耳朵里却带着十足的威慑,他额头上此时挂着豆大的汗珠,思忖片刻后,他暗自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自己最宠爱的妾室叫了过来,吩咐她道:“去把我的账本拿过来。”
张国臣背对着轩辕琉跟妾室说话,在高声吩咐完后,又嘴唇轻微翕动,吐出了几个字。
那妾室也算是个聪慧的,眼底精光一闪,就退了下去。
“你可别妄想着能在本王勉强耍什么花招。”轩辕琉看着妾室离去的背影,差使自己的随从跟在后面。
张国臣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谦王殿下这可就冤枉老臣了,你我认识了这么多年,老臣哪一件事情没有遵从王爷的心意啊。”
“这倒是。”轩辕琉唇角轻勾,这才端起桌上的白瓷茶盏,放到鼻端轻轻一闻,笑道:“这雪顶含翠一年产量不过三斤,没想到张太守的府上竟然有。”
“都是底下人送的,老臣这个粗人哪里喝的出来区别。”张国臣讪讪地笑着,低下头去,却险些将银牙咬碎。
这可是他又花心思又费银两才得到的这两斤,他皱着眉头,痛下了好一阵子决心,终于说道:“左右老臣是分不出区别的,王爷若是不嫌弃老臣的东西粗鄙,大可带上一斤回府。”
轩辕琉将手中纸扇缓缓合起来,看着张国臣,半晌无声地笑了开来:“那可真是让张太守破费了。”
“不敢,不敢。”张太守拼尽全力维持着脸上尴尬的笑意,口中推辞着:“老臣的东西王爷瞧得上眼,那是老臣的福气。”
轩辕琉满意地一笑。
过了一阵,妾室捧着一堆泛黄的账册走了进来,那里面写满了这些年来轩辕褚和自己的所有交易往来以及交易地点。
“烧了吧。”张国臣看着那厚厚一堆账册,一咬牙一挥手,作痛心疾首状。
“且慢。”轩辕琉缓缓说道,啪地打开纸扇,扇了两下后又说:“太守先别这么着急呀,拿来给本王查验一下再烧不迟。”
“好,好。”张国臣哪里敢怠慢,连忙捧着账册双手奉上。
轩辕琉皱着眉,信手拈过了其中一本,草草翻看几页。
其实那里面记的账已经随着那些收来的银两被轩辕琉花光了,他一边翻看着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张国臣的反应,再看那卷边和水渍也不像是做假,这才放心地把账册交到了张国臣的手中。
一声轻响过后,火折子被点燃了起来,张国臣闭目撒手,将那些账册丢进火中,烧了个干净。
轩辕琉贪得无厌的脸庞伴随着烟火气的升腾显得更加扭曲,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犯错的罪状就这样化为了灰烬,心中别提有多爽快了。
一把火燃烧殆尽,仿佛能够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掩盖过去一般。看着地上面目全非的灰烬,轩辕琉的心中十分畅快,他看了看哭丧着脸的张国臣,朗声一笑劝慰道:“这些东西烧了好,烧了干净,张太守,你说是也不是?”
张国臣哪里还敢有异议,他只有忙不迭地点着头说道:“是,是,王爷说的是,烧了好。”
“你也无需怨怼于我,”他虚情假意地劝说道:“你我那么铁的交情,就算这账本烧了,可在本王的心里还是有一本账的,本王无事,自然也可保你平安。”
“王爷说的是。”张国臣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一切事情都解决了,轩辕琉的心中感到十分畅快,他站起身来看着张太守:“事情都已经解决完了,本王是不是能向太守讨一杯酒喝啊?”
“自然是可以的。”张国臣忙不迭地欠身说道:“老臣早就在醉花楼为王爷准备好了一桌酒席,就等着王爷光顾呢。”
一听有花酒可以喝,轩辕琉更是激动地摩拳擦掌,两眼放光:“如此良辰美景,本王可不愿辜负了它!那就劳烦太守大人前面带路了。”
醉花楼中,依然是那样一副夜夜笙歌的模样,脂粉气弥漫着酒香在楼中发酵,演化出了一种满含着****的味道。
楼中各处都是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少女们,她们眉眼横飞,娇唇一开一合间,吐露着最为缠绵的心绪。
而在雅间之中,却又是一番景象了:
蓉儿穿着一袭白裙,虽然是最为白净的颜色,但是上面密密麻麻绣着繁复的花纹,轻纱质地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套着一件鸭蛋青的罩衫,纤细白嫩的雪肤在薄如蝉翼的罩衫之下若隐若现,引人浮想联翩。
她那一头如同海藻一般黑亮浓密的秀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饰,上面插着镶孔雀石的银簪,偶尔有几颗珍珠妆点在发髻之间,就像是在荷叶当中滚动着的露珠一般,惹人怜爱。
剩下几缕发丝自然地垂下来,在腰间飘荡着,更为她增添几缕专属于少女的风致。
她低垂着头,眼中含着一缕淡淡的伤怀,正怀抱着一只琵琶,纤长的手指在琵琶上缓缓拨弄着,低述着少女不为人知的愁肠百转。
而在她的对面,坐着的却是那个脑满肠肥的张庆,正在合着乐声摇头晃脑,而那双猥琐的三角眼也不曾闲着,在蓉儿的身上扫来扫去,放出令人作呕的垂涎光芒。
一曲终了,张庆抚掌而笑,看着蓉儿连声称赞道:“我们蓉儿这琴艺真是越来越高超了,来,别弹了,来爷这边儿陪爷喝杯酒。”
蓉儿十分温顺地站起身来,走到张庆的身边坐下。
张庆一双眼睛仍是滴溜溜地流连在蓉儿的身上,而那双油腻的肥手也早已覆上了蓉儿凝白的柔荑。
蓉儿微微挣扎了一下,颇为无奈地说道:“张公子您应该知道,我是卖艺不卖身的……”
“我知道,”张庆嘴上这么说,却仍旧色眯眯地看着蓉儿:“只是刚才我见蓉儿弹琴辛苦,帮你按摩一下,怎么样,舒服吧?”
说罢,他握着蓉儿凝白的柔荑,又是好一番揉捏。
蓉儿一双眉头紧蹙着,却也只能如此生受,不敢有什么微词。
这时,轩辕琉和张国臣走了进来,轩辕琉看着这满楼的莺莺燕燕,可真是跟自己的那几房妻妾不一样,便将手中的折扇一打,朗声笑道:“这随州城的醉花楼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老鸨闻声赶来,端看轩辕琉一身名贵的衣裳,那器宇轩昂的面容,就知道这位爷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什么皇亲国戚呢。
再看那平时威风堂堂像个土皇帝一样的张国臣,面对着这位爷那也是俯首帖耳的,老鸨更加印证了心中的推测。
她用团扇扇着风,凑上前去娇笑道:“见过二位爷,张太守,您今日给我带来了位什么大主顾啊?一看就是尊贵的客人。”
这一番马屁拍的轩辕琉十分舒畅,他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张太守立即做出一副谄媚的模样说道:“咱们这位爷呢,那可真不是一般人啊!我这么跟你说吧,把这位爷哄好了,你就想要什么有什么。”
说罢,张太守又将话锋一转,十分夸张地说道:“可要是伺候不好,哼哼,让你这醉花楼关张那也是说一句话的事!”
他不再理会老鸨,一边殷勤地帮轩辕琉扇着风,一边介绍道:“王爷就别看这庸脂俗粉了,配不上王爷尊贵的身份,这醉花楼的头牌叫蓉儿,那模样,那琴艺,莫说是随州城了,就连潜龙王朝怕是都找不出几个来。”
张国臣看着老鸨问道:“老鸨,你说是不是啊?”
那老鸨一愣,紧接着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张太守您说的是,只是现在我们蓉儿……”
“嗯?”轩辕琉看老鸨面露难色,斐然不悦。
他还没说话,光是这一声就吓得老鸨三魂丢了七魄,她赶忙伸手括了自己一个耳光,咬咬牙说道:“老身这就带二位去找蓉儿姑娘。”
趁着他们二人不注意,老鸨又对小丫鬟低声吩咐道:“快让张公子从后门走,就说他老爹来了!”
小丫鬟得令后,连忙朝楼上走去。
张庆正在拉着蓉儿的小手和她话家常呢,只听木门被轰然推开,一个黄毛丫头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跪在地上道:“张公子,张太守突然来此,要见蓉儿小姐,您看……”
“什么?”张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父亲可是从来都不会涉足这些地方的呀。